温迪是南京本地人,但是她嫌父母唠叨,宁愿每个月多花点钱在锁金村租了个小单间。对于这个年纪的剩女来说,清静是比男人更可贵的存在。
温迪打着呵欠开门让方念进来,问道:“怎么了?不想住江宁,要换地方了?”
“不是,我表姐和姐夫过来了,我不想妨碍他们二人世界,来你这儿先凑活两天呗。”方念故作自然道,“走,中午请你吃顿好的。”
“不用了,我还得去听八卦呢。”
“什么八卦?”
“柳嘉和她老公—可能过不了多久就是前夫的八卦。”温迪朝她挤了挤眼睛,“要不,你也一块儿去听听?”
中午的火锅店人头攒动,人声鼎沸,温迪带着方念走到一个靠窗的位子旁,大大咧咧道:“喂,我来了。”
坐在那里的是一个约摸三十岁出头的男人,见温迪带着另一个人来,笑道:“怎么,她就是你的闺蜜?”
“是呀,怎么啦,看我们有没有闺蜜相?”温迪招呼方念坐下,直截了当道,“哎,石家管家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了,说他们家三少爷还没有回去—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那男人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那你让我过来干嘛,姐们儿就是想来听故事的,你要是没有好故事,姐们儿可就走了啊。”温迪佯装要走,那男人忙笑道,“不是故事,是真事儿。你知道为什么石三郎会逃婚吗?”
“不知道啊。”
“因为昨天晚上来了个不速之客。”那男人拿出几张照片递了过来,方念一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只见照片上最显眼的是个男人,手里举着一块大展板,上面写着两行大字:富二代垃圾,柳嘉我爱你。
方念揉了揉眼睛,转过头来看着温迪道:“我眼睛没花吧,这看着怎么像是魏进啊?”
温迪虽然也吃了一惊,但是显然要比方念镇定得多,她撇了撇嘴道:“就是魏进啊,你不至于连老同学都看错。”
“不是吧,我感觉他挺沉稳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啊?”
“我告诉你吧,柳嘉大三的时候三了斯桓和邓一苒,可是临毕业的时候又和魏进好上了。魏进家境可比斯桓要好多了。后来,她遇到了石三郎……你懂的。不过她和石三郎好的时候,和魏进还是藕断丝连,现在说结婚就结婚,魏进哪能咽下这口气啊,上次同学会的时候他就和我说要报复,没想到他还真去了。”
方念还处在震惊之中,对面的那个男人说话了。
“对了,我姓云,叫云天。请问你贵姓啊?”
方念如梦初醒道:“我叫方念。”
云天笑道:“我和温迪是在同学会上认识的,我和你们都是一个学校的呀,只是不同学院罢了。你们是设计学院,我是材料学院的。昨天晚上这件事闹得真的很难看,当时石三郞的父母差点没气晕过去,也不怪他会跑路了。”
方念生硬的“噢”了一声,看得出来,这个云天应该是在追温迪,自己来当这个电灯泡,是不是有点不应该呀。她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你和柳嘉也很熟吗?”
“准确的说,是和石三郎比较熟。我们念的是同一个小学,发小。”云天笑了笑,“我大学毕业之后就去美国了,前不久刚回国。
“哦……那你是海龟了,幸会幸会啊。”方念很不自然的笑道。
“还好我不是从乌克兰回来的,不然我就成乌龟了。”
火锅吃得还算尽兴,方念看得出来,云天的家境应该不错,因为他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优雅范儿。都说女人之间的友谊靠不住,现在看来,男人的友谊也不过如此,为了能够和喜欢的女人搭上话,不惜出卖自己兄弟的八卦,我了个擦。
吃完火锅之后,云天开车走了。方念挽着温迪的胳膊,笑道:“哎,这个叫云天的到底是什么来历,我觉得他是在追你哦。”
“他家里有个小公司,不过他不是独苗儿子,公司掌握在他哥哥手里,他现在算是个无业游民,按月从他哥那里拿点生活费吧。”温迪轻描淡写的说道。
“那也算是富二代了啊。能和石三郎同个小学,家境肯定不会差,要是看着不讨厌,你就把他收了吧。”
温迪哼了一声道:“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不过是个败家子儿罢了,姐要不是想听八卦,才懒得理他呢。你可别以为我跟柳嘉似的,只要家里有钱就生冷不忌。”
一提到柳嘉,方念的心事又上来了,忍不住道:“你知道吗,柳嘉昨天给我打电话了,约我今天晚上吃饭。”
温迪奇道:“她约你?老公跑了还有心情约老同学吃饭?你不会答应了吧?”
“她约我,我不好拒绝嘛。我还准备了一千块的红包呢。”
温迪一听,怒道:“你脑子有病啊,她又没通知你去参加婚礼,你准备什么红包啊,还一千块。一千块够我们俩吃多少烤羊肉串了?”
“但是—”
“但是个屁呀,现在我们去鸡鸣寺看樱花,晚上去吃烤肉吧,你现在就给她打个电话,说你晚上要相亲,没功夫陪她。”
方念心里老琢磨着柳嘉为什么要找她,心里多少有些担心,所以虽然不想去,但还是觉得非去不可。她踌躇了一下道:“咱们现在去看樱花,晚上我去应付一下她吧,毕竟答应了,反悔不好。要不这样,我回来以后向你汇报,行不?”
温迪一听转怒为喜道:“那成,不过,这红包你真不用给,你又没去喝喜酒给什么红包。”
方念点了点头表示默认。温迪的性子她是再清楚不过,她要是觉得你好,那就会掏心掏肺的对你好;她要是觉得你不好,那你把心掏出来给她都没用。方念决定晚上向柳嘉好好解释清楚,自己确实对她的男人没有一丁点儿的想法,
鸡鸣寺虽说是个寺,但其实是个尼姑庵,方念没事的时候常来逛逛,反正地方不大,逛着不累,还可以吃吃素面。以前的票价是五块钱,还送三根香,自打涨成七块,方念就改到玄武湖散步了,反正玄武湖不用门票—就是一大堆出双入对的情侣有时会刺伤她那颗脆弱的剩女小心灵。
每到春天,鸡鸣寺外盛开的樱花总会吸引不少游客前来观光。温迪一边按动着相机快门,一边道:“亲爱的,来来来,我来给你拍张照。”
方念忙躲开道:“你知道我是照相会死星人,要不我帮你拍吧。”
“怕什么,怕我把你的玉照发到网上去啊。”
温迪强行让方念在樱花树前站好,一边调着镜头一边道:“姑娘,你笑一下会死啊?不要这么苦大仇深的好不?”
“没办法,我一面对镜头就紧张啊……”方念努力挤出几丝皮笑肉不笑的微笑,故作轻松的做了个剪刀手。
“一、二、三!好!”
温迪按下了快门,方念终于一身轻松,揉着眼睛道:“我跟你说,我本来就丑,照出来的照片更丑,你得给我好好PS一下。”
趁温迪在回看相片,方念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她漫无目的的走了几步,突然发现路面上静静的躺着一只男式钱包,忍不住“咦”了一声道:“这谁的钱包啊?”
温迪扭头一看,忙过来围观道:“真的是钱包。”说着俯下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拉链拉开了。
钱包里有一迭人民币,大概两千块钱,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招行的信用卡,再有就是一张发黄的照片了。上面是一个年轻的母亲和一个婴孩。
方念抬头看了看,路上人来人往,实在分不清楚到底是谁丢的钱包。她看了一眼温迪道:“这附近肯定有派出所,咱们把钱包交给警察叔叔吧。”
温迪一手拿着钱包,一手摆弄着相机,突然闷闷道:“不用,咱们往前走,肯定能找着他。”
“为啥呀?”
温迪把相机递了过来:“你自己看。”
方念眯缝着眼睛看了看,屏幕上傻了傻气举个剪刀手的自己背后,正有个男子急急的走过。他一只手正从屁股后头的口袋里拿出手机,正好把钱包给带出来了。
他的脸看不清,但是身上穿的是一件青灰色的短风衣,还有浅色的牛仔裤。
最明显的特征是,他的左手大拇指上戴着一只翠绿的扳指,看起来很特别。
方念不由得惊呼起来:“哇噻,这么巧,那我们赶紧去追吧。”
“看样子是个富二代,今天要是不蹭他一顿紫峰旋转餐厅我就不姓温。”
两人赶紧向前方大步走去,因为有照片的定位,所以不多一会儿,眼尖的温迪就一眼找出了他俩苦苦寻觅的目标:“看,就在那个路灯底下!”
方念探头一看果然如此,刚要大步向前当一回拾金不昧的活雷锋,便被温迪拉住了:“喂喂,等一下,他旁边有个我们的老熟人。”
“谁?”
“柳嘉啊!”
方念一看,可不是吗,微笑着走向那个男子,并热烈拥抱的……就是她俩的老同学柳嘉。
“我擦,勾搭上富二代还在外面泡男三,她可真是贼胆包天啊……”温迪连忙摸出了相机,“你说这张照片要是卖给石家能值多少钱?”
方念突然觉得不对,眼前这个男人很眼熟,她想了想,又摸了摸下巴道:“我估计,一分钱都不值—这男的是石三郎,我见过啊。”
温迪一愣:“石三郎?你怎么会见过他?”
方念只得招了:“我告诉你吧,他俩结婚那晚,我路过圣天大酒店,正好他俩在那结婚,我看到了。”
温迪狐疑的扫了她一眼:“这么巧?这个石三郎是有毛病吧,昨天逃婚,今天又和柳嘉如胶似漆了。”
“昨天魏进那么做,肯定扫他面子啦,但是他还是爱柳嘉的,今天和好也是意料之中的嘛。”
“不是吧……这个富二代还真是真傻很天真哪。”温迪悻悻的放下相机道,“不过也好,你晚上应该不用陪柳嘉吃饭了,咱俩还是去吃烤肉吧。”
“那这钱包怎么办?”
“富二代嘛哪在乎这点钱,信用卡嘛可以重办的。你不是要给柳嘉包红包吗?羊毛出在羊身上,你就把这两千块钱包给她吧!”说着,温迪把钱包塞进了方念的包里。
方念白了她一眼,刚把包里的拉链拉上,却看见正和石三郎热烈拥抱的柳嘉出了点问题,看着有点不对劲—她摸着下巴思索了好久才发现,樱花树下,她的影子有些细碎,看着有点变幻不定的意思。
难不成是—她浑身一个激灵,打了个颤,自己真是神经过敏,大白天的,哪来的妖魔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