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点的时刻,天还是灰蒙蒙亮。云的边缘慢慢被染成金色,几分钟过后,阳光笼罩了整个安德鲁校园。安德鲁的大门徐徐打开,车辆驶入。红砖色的教学楼上,楼正面的巨大时钟“啷啷”敲过三声。
人流渐渐多起来。三三两两的学生下车,笑着聚拢到一团。沸腾热闹的人声掩盖住树叶沙沙声。
忽然,一辆银白色宝马,缓缓驶入安德鲁校园,在教学楼前戛然停住。车门打开,一双长腿伸出,黑色高跟踩在地上。没几秒,众人目光瞬间聚焦到一处!
林爱瑾脸上的纱布!
猜疑如炸弹爆开。
窃窃私语声大到林爱瑾无法忽视,她微微皱眉。
身后的宝马依旧停在原处,一只VANS鞋踩在地上,刻着蛇形刺青的手握着车门。声音传来:“你们吵死了。”
这时教学楼的巨钟“啷啷”一声,空灵悠长,响彻天际。阳光穿透树叶间隙,渗进他的头发,落在他的蛇形刺青上。刹那间,嘈杂戛然而止。
林江一甩车门,掏掏耳朵:“咦,不说话了?”钟声响过第二遍,空旷静谧的校园,只剩风吹鸟鸣。林爱瑾闻声回头:“走了。”林江“哦”了一声,把书包甩到肩上,追上去:“来了。”
钟声响过第三遍。周围依旧鸦雀无声。
世界的奇闻,永远层出不穷,青出于蓝。以为女王毁容是桩大新闻,仇敌握手言欢一出现,立刻什么也不是。女王重回宝座,曾落井下石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
脚还没踏入教室,沸腾的狂热就远远传来。推开门,同学围拢成一团,聚精会神地埋头看着什么。
林江抬脚踹翻了椅子:“吵死了!”众人一惊,纷纷回头。一见两人,齐齐倒退一步。
林爱瑾走过去,推开人群,只见一本被捏得有些皱的杂志躺在桌上。她伸手去戳:“在看这个?”
一只手扯走那本杂志。“他……”林江有些愕然,指头夹着杂志,“好吧,我承认这张有我一半的水准。”林爱瑾抓住杂志边,视线停在封面。
封面上的少年斜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慵懒地搭在沙发背上,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色衬衣,领带也扯了开。
就算是这样的懒散姿势,眼神却蛊惑深沉,尖尖的下巴微扬,一颗晶亮的钻石耳钉在右耳闪亮,高傲冷淡的贵族气质,沿着唇边轻轻扬了出来。
林随的俊帅,倏然变得鲜明而立体。就这样看着他,就好像有什么即将从心口喷薄而出,呼吸不畅。
空气的尘埃静静飘动。周围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空灵沉寂的这刻,眼里只余一个微笑的他。
“瑾姐姐——”一声拖长的声音,把林爱瑾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
林江劈手夺了杂志,举高了晃得沙沙响:“发花痴啊!”阔步走到垃圾桶,一手“啪”扔进去,拍拍手。
周围声声叹息传来:“最后一本了啊,要订货才能买到了。”林江冷哼一声,不屑一顾。“越看越迷人,关键是气质……不知道怎么形容,有点像贵族,又很性感……适合挂在家里珍藏。”
林江耳边充斥着阵阵讨论、抱怨,揉揉鼻子:“吵死了!”干脆一屁股坐下来,看向林爱瑾,“喂,你觉得呢?”
“……你比较好看。”
动听的假话是通行证,大多数人不愿驳回。对于苦口良药的真相,大多数人反而宁愿扎一针。
林江吃惊了一秒,立刻喜上眉梢,骄傲瞬间膨胀:“哈,我就说你暗恋我,还不承认。”“对。”林爱瑾欣然点头,书一合,坦然道:“大概暗恋你几十年了吧。”
“……”
晚餐时间,微辣的菜肴刺激鼻腔,林爱瑾坐下,看向林随的座位,依旧空着。自那天之后,林随没再回大宅。反而不绝于耳的林随的新闻不时钻进她的耳朵。
最受瞩目的作品,自然是林随为CHOKITALY拍摄的那辑封面。一个新人能上CHOK
ITALY,极为少有,还是封面加三页内页。MCK在他身上下了重本。那一辑CHOK在意大利的反响也非常热烈,媒体花了大量笔墨,盛赞这位东方少年独特的贵族气质。就连M市进口CHOK
ITALY,短短一日内,一扫而空。
那一辑封面后,一夜爆红的林随,猛然扎进时尚圈的视野。
作为MCK的力捧新人,他的家世被大肆渲染。猛烈的宣传攻势,林随的人气在数日内急升,报纸杂志上不乏他的俊颜,采访报道的标题也常常是“时尚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不止步于大片拍摄,准备进军T台”之类。
林爱瑾看过所有报道,他的网页也收藏,甚至加入粉丝俱乐部。行径十足一个狂热粉丝。她不顾这些。他有了蒸蒸日上的事业,她从心底里为他的成就,油然升起一丝自豪。
这天下午,她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她喂喂几句,对方“啪”挂掉了。感觉是林随,有些想回拨过去,最后按着键的手还是停住。
在担心她大会的事情吧。她想了想,回了一条短信:“我和林江和好了。不用担心。”许久没有回音,直到她临睡前,才看见手机一亮,一条短信。“自己小心一点。”
简洁的六个字。她却顿感呼吸一紧,像有什么要从心口处奔涌而出。
离大会召开还有数日时间。
星期一晚上,林爱瑾预约了医生。医生在纸上刷刷写了几笔,笔尖猛一点:“好!先开点消炎药。伤口很深,还没有结痂,会有伤疤留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你需要磨掉的话……”
林爱瑾摇头:“其实不用。”医生略微惊讶,也尊重她的选择,没再说什么。
她走出医院的时候,也不禁觉得,是不是变老了?她才十八岁,大学还没上,无数希望大门在她面前开启,她竟然开始觉得无所谓。
母亲离开,所谓的前程,也变得无足轻重。至于婚姻,早早被决定了。唯一在乎的,只有权势。她无意以色侍人,外貌和权势就更沾不着边了。她曾经很关注皮肤的细腻程度,早早做好各式护肤程序。现在呢,反而无所谓了。
就算多一道疤痕,也不会损她一丝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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