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交给了绕梁和独幽,值夜交给了姨娘们,花盼盼主仆六人落了清闲,围着桌子吃过了酒酿圆子,时间就不早了。
“妈妈,就让我睡你这儿吧。”花盼盼扒着郭妈妈的袖子一阵乱摇。
“小姐不可!”郭妈妈遇到大是大非的事情从来都是义正言辞,“小姐身为正室怎么可以在下人住的屋里过夜!”
“湛泸,赤霄,快把小姐送回正屋去。”郭妈妈挥挥手,把花盼盼的手指掰开,扭过头不理花盼盼嘟起的小嘴。
湛泸和赤霄很听话,上前架住了自家小姐,“小姐,要听妈妈的话。”
“好吧。”花盼盼低着头应道,她不太想回去,屋里的那两人和她都不熟。
“赤霄,你陪我歇在东里间的暖阁吧。”又对湛泸道,“湛泸你也早点回屋休息,明天你陪我。”
然后转身对寒月和龙雀道,“你们也一人一天。”
然后很满意,很满意地看了这几个丫鬟的黑脸,出了屋子。
带着赤霄一前一后进了正屋明间,刚好碰见七姨娘霜花领着小丫鬟抱着床被子走来。
见到花盼盼,霜花有些瑟缩地福了福身,巴掌大的小脸有些发皱,花盼盼暗忖,我有这么可怕吗?
于是笑容可掬地嘱咐了七姨娘半天,得知下半夜值夜的是方敬兰,孟玉良想搞什么?
田忌赛马?
四姨娘可是一派头领,而七姨娘只是二姨娘身边的爪牙。
实力悬殊如此,四姨娘可以把七姨娘轻易踩下去。
再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黄雀是谁?
大姨娘是想自己扮演还是拉她花盼盼客串一把?
这位大姨娘挺有文化,起码寓言故事可以灵活运用。
花盼盼懒得思考,只等看戏,打发她去伺候世子爷,自己带着赤霄径直挑了竹帘进了东次间。
二更时分西面果然隐隐传来吵嚷的声响,花盼盼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睡到东厢房去。
赤霄听到声音披衣就要起身,给花盼盼按住了,她竖起食指在嘴唇上比了比,她不确定是不是所有的角色都登场了,只好静静等待一会儿。
赤霄面露困惑,犹豫了片刻就听见帘子外面的叫嚣声平静了下来,随后有人道,“少夫人,奴婢有罪,请少夫人责罚。”
孟玉良真是能屈能伸,竟然跪在帘子外回话。
花盼盼不问发生了什么事,却打了个哈欠笑道,“几更了?”
孟玉良本以为花盼盼会大发雷霆然后狠狠责罚方敬兰和霜花,却没想到她问了一个八竿子也打不着的问题。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帘子里赤霄回话,“二更天了。”
“大姨娘,”花盼盼很谦虚,“我没记错的话,咱们府里亥时各院就下钥了,禁止无故在屋外走动,你怎么过来的?”
孟玉良虚心认罪的表情就僵在了脸上,她竟然忘了这件事。
还没待她辩解,就撩了帘子吩咐门外的小丫鬟,“把东侧院看门的吴婆子叫过来。”
孟玉良心里一惊,这个花八筒平日里看上去迷迷糊糊的,竟然记得今晚东侧院看门的是吴婆子!
自己则跪在地上起来也不是,继续跪着也不是。
花盼盼看也没看孟玉良一眼,缩回了脖子,回了东梢间,“赤霄,给我换身衣服。”
赤霄应声,给花盼盼披上了褙子,挽了个发髻,她心里一突,往常排列顺序都是湛泸第一个,今天小姐特意让她值夜,难道是特意为了让她梳头,因为湛泸梳头的手艺……啧啧。
等花盼盼收拾停当出了东次间,已经快一炷香过去了,孟玉良一直跪在帘子外不敢起身。
这样的屈辱的情况,她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只觉得又羞又怒,白皙的脸蛋已经一片通红。
花盼盼出了东次间,仿佛才看见她似的,“大姨娘还在这儿干嘛?快回你的院子里去。”
孟玉良本以为花盼盼会责罚她,却是被这样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惊疑不定之下,由丫鬟扶着退出了正屋。
花盼盼由赤霄扶着到了廊檐下,看见四姨娘方敬兰和七姨娘白霜花正跪在廊檐下,肃然道,“好好地侍候世子爷,竟然惹出这么大动静,可知罪?”
四姨娘和七姨娘吓得磕了个头,伏在地上抖若筛糠,“好了,花盼盼安慰道,侍候世子爷要紧,往后几日七姨娘负责白天,四姨娘负责夜里,务必要精心侍候世子爷,直到世子爷伤好为止。”
两位姨娘本以为花盼盼会把她们给打一顿,没想到竟然罚她们在世子爷身边侍候,这样好的事可是求都求不来的,俱面露喜色。
花盼盼挥挥手,“七姨娘辛苦了,先回去休息,明日过来侍候世子爷早饭,四姨娘快去看世子爷醒了没有。”
二人齐齐应是,分头而去。
此时,就只剩下了院子中央长跪的吴婆子。
花盼盼看着她道,“既然你不好好在东侧院看门,就在这里帮着看门吧。”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回了东梢间。
赤霄跟在花盼盼身后,总感觉她回东梢间的脚步比往日急促了些,像是想要躲开什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