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心妖只在上京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恐慌,当新一天的日头重新晒在人们头上,人们就把它抛诸脑后。吃心妖怎么样?日子还不是照样要过,赋税还是照常要交,这个可比吃心妖严重。
而上京的乞丐还是懒洋洋在墙根下要饭,其中,有一个,看身段头发,像是个女乞丐。她穿的很破,几乎有些衣不蔽体。长长地头发垂下来,遮住了面容。
她小心翼翼的向墙根下走去,几乎每走一步都要向四周看一下。终于,她挪到了墙根,可是屁股还没挨到地上,一群孩子便忽的冒出来,把她的饭碗踢到一边,把她推到在地,狠命的打她的头。
女乞丐啊啊叫着,哭嚎着求他们住手,不住的挣扎,那群孩子非但没停手,反而打得更为兴奋。
周围的人看着这场每天必演的闹剧,有些意兴阑珊。女乞丐没有名字,大家都叫她阿丑,因为她脸上有一块大大的红斑,奇丑无必。附近的孩子都讨厌她,叫她怪物,每天都要欺负她,因为她实在是丑。
那边阿丑却逮着一个时机,猛地把堵在前面的胖子掀翻在地,没命的的向前方跑去——
“啊——”阿丑惊叫,周围的人也都看过来,街道上,一匹白马正驰骋而过,眼看就要将阿丑踏之踢下,她绝望的大叫一声,捂住了头。
只听一声骏马长嘶,一个温和低沉的嗓音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阿丑怔怔的把手放下,她看到一双琥珀色眸子,清清的,像泉。长长地眉毛飞入鬓里,比女人的还好看。嗯,好看,他长得精致柔美,颜色比女子都胜三分。阿丑呆呆的想。
“快起来,地上凉。”他说着,就那般自然地把手伸过去,丝毫不嫌弃她的污秽。
阿丑涨红了脸,整张脸就跟红斑那样红,她不好意思的从地上坐起来,没敢握伸过来的那只手。
阿丑站起来才看清楚,这个人轻袍缓带,一身白衣胜雪,人很瘦,显得跟琉璃一般脆弱。
“姑娘哪里摔伤了,在下跟姑娘去诊治。”他暖声道,一跃便从马上跳下来。
阿丑拼命摇头,羞赧的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那个人似乎轻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强塞给她,“这个算给姑娘赔礼。如若那里撞坏了,还请去城东程府找在下。”
说着,他拱手告辞,白衣白马,晃悠悠走远了。
那时在场的的人,以后提起来,只有一词可说:风华绝代。
安远将军程绿墨,人如其名,极有韵致。雅号书生将军。他不仅饱读诗书出口成章,人也是极为斯文。却每每用兵入神,年纪轻轻已为车骑将军,是大胤四大将军之一。刚刚平定了东绛,斩敌上万,战功赫赫。
王宫里,郦妃卧在贵妃榻上,渌华和绯白在一旁捶肩揉腿,两个小宫娥举了扇子在扇。白绒窝在郦妃胸前睡觉。四下里都是静悄悄的。
忽然人影一晃,渌华抬头,却是七王子花夜雪。刚要拜见,七王子却摆手,自己撤到一旁的杌子上坐了。
“小夜来啦?!”郦妃却是醒了,倒把他们几个唬了一跳。花夜雪赶忙过来行礼,“孩儿给母妃请安。”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郦妃声音慵懒,一声出,整个宫殿的人顷刻间都退的干干净净。
花夜雪将白绒抱下去,自己挨近郦妃,轻声道,“母亲可有什么吩咐?”
郦妃抬头看他,许是因为半妖的缘故,他比其他人长得都妖冶些,一双狐狸眼脉脉含情,鼻子高挺,嘴唇鲜红凉薄。十分的俊美。郦妃伸手朝他摸去,花夜雪全身一僵,向后一躲,“母亲!”郦之眉的手便僵在空中,花夜雪慌忙向下跪去,“孩儿,孩儿有罪。”
郦之眉苦笑,连自己的儿子都觉得自己狐媚。她抚了抚他的头发,轻声道,“你长大了。”
花夜雪又是一震,脸又热又红。
郦之眉把他拉起来,“昨天你父王说,要把镇远侯的长女许给你作王妃。你怎么想?”
“我……但凭母妃做主。”花夜雪脸又是一热
郦之眉轻轻道,“你是该立妃了,却不能是寂瑢。”看着花夜雪茫然的脸,又继续道,“镇南侯府势大,却是可以助你成器的,只是这恩宠太过,反倒让人担心了。”
花夜雪低头沉思,“母妃说得很是。”
“不止如此,我看那寂瑢生性傲气又势力,自作聪明。若娶了她,不知要生多少事,这皇宫里,哪能错一步?”
“这一点我倒不知……”花夜雪偏头,皱眉道,“若父王强行赐婚,我当如何。”
“一切有我呢,”郦之眉翻了个身,仰面朝上,“就是你父王问起你来,你说不愿和将门结交就是了。”
“母妃提点的是。”花夜雪轻声,顺手拿起一旁的罗扇替郦之眉打了,郦之眉轻笑一声,便闭上眼沉沉睡去了。
最近每晚都有只狐狸来扰她好眠,询问旧人旧事,实在是疲乏得很。
夕阳洒下余晖,行人归家。程绿墨在府前回马一望,顿时哭笑不得,“你跟着我做什么?”
阿丑站在据他三米远的地方,用脚尖在地上画圆,声音小如蚊蚋,“公子收下我吧。”
程绿墨倒好像来了兴致,“你会做什么?”
“我什么都会,打水砍柴煮饭,我一个人可以做三个人的活。”
“听起来好像不错,不过——这些我们府上都不缺。”说着,程绿墨竟牵着马径直走了。
阿丑还想在说什么,朱漆大门却砰的关上了。她有些泄气,拿着手中的银子放在门口,忽然觉得有些傻——他有不一定看到,保不准还被别人拿了。想想又拿起来揣在怀里。
“不如明天还他!”她想着,隐隐竟有些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