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柔和的光芒一点一点地吞噬掉残余的黑暗。
萧离早早的就来到广场上,小跑了几圈,身体发热后,他锲而不舍又开始练习巨岳印。
遗憾的是,直到广场上聚集满了少年,他依旧了无寸进。
呼出一口大气,活动了一番酸硬的双膝,萧离对于周围的冷嘲热讽充耳不闻,继续练习着。
“葛长老来了……”
“快看,葛长老身边那人不是南大川,难道就是咒武师柳磊?”
“嘘,应该叫柳先生,你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怎能直呼姓名?”
广场的一众少年登时兴奋起来,叽叽喳喳的交头接耳,再无人理会角落里萧离。
葛元今日的笑容异常的灿烂,甚至隐隐还有一些恭敬和讨好之意,一路走来,他不断地和身边的中年人热烈的探讨着什么,对方每每一句淡淡地话语,都让他激动不已。
两人来到广场,葛元拍拍手,示意众少年安静下来,然后介绍道:“这位就是蒙山镇著名的咒武师柳磊阁下,大家看好了,接下来,柳先生为大家展示的就是咒武战技,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战咒。大家用心学习揣摩,千万不要辜负了柳先生的一片好意。”
少年们顿时安静下来,看着柳磊的目光充满了羡慕和期待。
萧离不声不响地走到人群后面,有点紧张地望去。
战咒和普通的咒印不同,后者是基础,重在打熬身体,锻炼力气。前者则是战斗技巧,主要以实用为主。
也就是如何起印,将咒激发出去。
萧离很清楚,如果再学不会,那就真的没有什么希望了。
柳磊没有过多言语,环视一遍众少年,然后径直走到空旷处,淡然道:“都看好了,我只传授你们一招,这叫大摔碑手印。如果学会了,足够你们使用终身。”
说着,傲然一笑,微一作势,双手蓦地划动,十指弹动间若花瓣层层舒展,最终并拢在胸前。
呼!
一股仿若实质般强大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的衣襟发梢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咄!”柳磊突然暴喝一声,双手手腕如并蒂双枝倏地分开,向前推去。
轰!
气爆声乍起,一团白光山呼海啸般汹涌奔腾而去,在他面前十数丈外炸开。烟尘四溢,碎石迸溅中,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生生多出一个尺许大的掌印。
哇……
少年们不约而同的发出惊叹声。
“真言手印?”萧离则是瞠目结舌,险些失声惊呼出来。
在上一世,对武侠极其狂热的他,曾因为岛国一部风靡一时的动漫,而疯狂研究过一段时间九字真言手印。
刚才,柳磊手势的一连串变化,和他当初所学,竟然非常的类似相像。
萧离下意识的打出手势印诀,悄然结出不动明王印,口中微不可觉地轻念道:“临!”
轰!
他的体内骤然恍若闷雷震荡一般,泛起无形的颤动,似乎和外界的天地生出某种神秘的联系,令他也不自禁的抖动起来,随即头顶和两脚心同时一阵胀痛,冷热不同的三股气流齐齐钻入他的身体里,在四肢百骸间流淌起来,最终在小腹丹田处汇聚,盘旋成团,仿佛小小的漩涡,旋转不定,逐渐扩充。
萧离一惊,气息骤然紊乱,那股奇异的波动登时烟消云散,头顶热流和脚心的冷流跟着终止,掌心里的漩涡也同时涣散一空。
他的心头忍不住剧烈的跳动起来,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广场。
“看,蛮子又犯浑了,居然一声不吭地跑了……”
“别理他,他就是一个废物,你没听葛长老昨天说吗,他没有那个资质,甚至今天都没让他来……”
葛元先是一愣,正要开口喝止,旋即看清楚是萧离后,硬是将到了喉头的话语又咽了回去。
在他看来,萧离根本没有修炼咒武的资质,所以也没资格引他关注。
他们都没有察觉到,在广场另一面的草垛旁,古兰馨和她的三叔正并肩而立,遥遥地望着这边。
看到萧离转头而去,古兰馨下意识的就要跟上去,却被她三叔阻止。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刚才的那一幕,一定让他心里很难受。”
古兰馨不解的道:“为什么?”
中年人轻叹道:“昨天我在为他检查身体时,发现他体内的咒力很微弱,几乎无法察觉。也就是说,他没有修炼咒武的资质,这点,我想他现在自己或许也已经知道了。”
古兰馨一怔,美丽的眸子里顿时流露出难过之色,望着萧离远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萧离一路狂奔,直到河边林子的清幽僻静处才停下。
他喘着粗气,并非劳累,而是心情过于激荡导致。
隐约中,他有种预感,九字真言手印,或许真的能够打破他无法修炼的宿命,踏入咒武的行列。
深吸口气,凝神静息,摒弃杂念,萧离仔细的回忆了一番,然后盘膝坐下,双手缓缓地动作起来。
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印变换后,他最终结出不动明王印,口中轻喝道:“临!”
轰!
无形的震动再度从体内爆发,和外界天地联系在一起,随着天地之间一种奇妙的律动节奏,不断的波动。
旋踵,他的头顶胀痛,一股热流灌顶而入,循着经脉犹钻入体内。几乎在同时,两脚脚心齐齐一凉,两道冷流窜入,灵蛇般蔓延而上。
所过之处,一股轻微的撕裂感涌起,让他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转眼间,冷热气流已然在丹田汇聚,相互盘旋在一起,但却泾渭分明,互不纠缠,急速的旋转。
须臾,漩涡就扩充至全身,他感觉自己仿佛化身成为巍然不动的山岳,顶天立地,任凭风吹雨打,日月轮转,皆昂然以对。
感受着体内的种种变化,萧离热泪盈眶,“这就是咒的力量吗,我终于感应到了,原来要与天地生出某种联系,才能够激发出来!”
“兵!”他的双手高举过顶,十指仿佛鲜花绽放,不住的抖动伸缩,最终结为大金刚轮印!
漩涡倏地一分为二,冷热各异,瞬息间涌入他的手臂,他的一对掌心登时开始隐隐胀痛。
“去!”
萧离用力挥出双掌,掌心泛起剧烈的撕裂感,两团漆黑的光轮交错着飞出,一闪即逝,随即轰隆爆响,他对面丈许外、环抱粗细的大树登时被炸断,半截树干高高抛起,然后砸在其他树木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咔嚓声。
萧离呆住了,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依然震撼不已。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恍若置身梦境,怎么都不敢相信方才那般恐怖的破坏力,是由自己所为。
“没想到上一世的九字真言手印,在这个世界里居然有着如此大威能,只要我持之以恒的修炼下去,还有谁敢再轻视我?”
他姿势不变,双手再度动作起来,最终结做外狮子印,口中喝道:“斗!”
体内的气流再度分离,化作一团团微小的漩涡充斥全身各个部位,一瞬间,骨骼噼啪作响,筋肉纤维交织缠绕宛如凝为钢铁,他感觉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量。同时,亦有种万千钢针在身体上下不断轻刺的痛感,令他一阵呲牙咧嘴,额头冷汗直冒。
“这比较适合近身格斗,但是需要多多练习,让身体适应咒力,否则,未伤敌,先伤己,太得不尝试了。”
手印再变,化作内狮子印:“者!”
漩涡蓦地凝聚,化作浑厚地屏障。
“防御手印吗?”萧离喃喃自语,继续感受。
“皆!”双手边做外缚印。
刹那间,他的意识潮水般向着四面八方延伸开去,周围的一景一物、风吹草动皆都被反馈进他的脑海,隐隐中,他感觉自己似乎和它们融为了一体,风的轻灵、草的柔韧、大地的浑厚等各种感觉,在脑海中纷至沓来。
一时间,萧离浑然忘我,如同他自己成为这片小天地一般。
他的手印在不知不觉中变动,化作内缚印,口中念动真言:“阵!”
下一刻,他感觉自己似能操控万物,心念所及,柔和的林风顿时化作围绕他转动的旋风,片片落叶,根根杂草,四下纷飞,将他笼罩在内。
心念再动,笔直冲天的树干发出刺耳的吱吱声,慢慢地竟然弯曲下来,原本冲天的树冠深深地扎入地下,仿佛拱桥一般。
“原来是感应和控制五行自然元素!”萧离暗暗思忖,随即脑海中一阵眩晕,一股极度劳累的感觉淹没全身,眼前金星直冒的同时,胸臆间憋闷无比,烦躁的几欲昨呕。
“糟糕,怎么和高考前一晚的感觉一模一样,甚至犹有过之,貌似是精神过度透支的结果,看来,这九字真言手印不能随意无止境地施展……”
眼前突然阵阵发黑,撕裂感瞬间以倍数递增,整个人宛如遭受千刀万剐,剧烈的痛楚潮水般涌起激荡,不断的冲刷着他的神经,一阵天旋地转后,他砰然晕倒。
……
萧离再度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夕阳的半抹余晖正好穿过林叶映射在他的脸上。头晕脑胀地挣扎着坐起,他的目光倏地瞥到一条曼妙的倩影。
“兰馨?”他揉揉眼睛,定睛一看,果然是那个美丽动人的少女。
“蛮子哥,其实你不必这样,纵然当不了咒者,一样也可以继续生活,你何苦为难自己呢。”古兰馨在对面蜷着双膝,托着精致地下颌,怔怔地看着他,眼眸中闪过一抹心疼和怜悯。
萧离苦笑,他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正要开口解释一番,一个幽怨而冰冷地声音传了过来:“兰馨,你果然和他在一起!”
话语声中,三条人影从影影绰绰地林间阴暗处走出,当中的是一个少年,相貌俊逸,身材颀长,只是皮肤过于白皙,给人一种油头粉面的感觉。
他的左手同样也是个少年,生的孔武有力,不过却穿着下人穿的短褂,一顶小帽斜戴在头上,仿若跟班。
至于最后一人,正是南大川。
“是你们?”萧离的怒火腾地一下熊熊燃起,却是传自于上一任身体主人,因为这三人正是上一任身体主人临死前所看到的最后三张面孔,直至此刻,依旧记忆如新。
“不错,就是我们,你个该死的蛮子,上一次算你命大,这一次我看你是否还能重新再从棺材里爬出来!”油头粉面的少年恶毒地瞪着萧离,咬牙切齿的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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