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起航的日子,经过了这快一个月的休养,除了李青山养伤以外,其余都人都是各种抱怨,几乎是每一个人都盼望着赶紧出海,赶紧起航,因为不出海,就没有工资,每个月明面上说的800其实只能去超市消费,相当于公司里面真正给出的钱可能连400块都不到,所以到了起航这天,所有的人几乎都是兴致勃勃,激动异常。
简单的起航仪式过后,船只就正式上路了,作为一个纯正的北方人,李青山本来以为自己晕船应该会晕倒爆炸,结果没想到,他貌似天生就不晕船,除了他之外,刘达以前跟着蛇头,多多少少也跑过一些水路,也没事,其他人都是有航海经验的,就只有蒙古兄弟,布蒙可是糟了罪了,已经连续晕了快三天了,都没有一些缓和的迹象。
又过了二十来天,这兄弟的迹象终于缓和了,而李青山他们乘坐的这艘渔船,也刚好行驶到他们要去的这第一个海域了,秘鲁海域。
他们的工作就是每天天一黑,就开始钓鱼,晚上船上的大灯打开,鱿鱼一般就冲着光游过来了,然后他们就把钩放下去,鱼就开始往上咬钩了,接着就是使劲往上拽,刚开始的时候李青山还有些毛手毛脚,鱼经常吃钩了他都不知道,船长有几次巡过,看见李青山笨手笨脚的,他怒骂了几次,又亲自示范给李青山看。
这东西本来就没什么技术含量,经过几次船长的示范,李青山也学会了,当他第一次钓上来十多斤鱼的时候,他看着这鱼直发愣,以前哪想过钓鱼这么容易啊。
几天下来,其他人每天都能钓差不多三百四百多斤,李青山却比别人少的多,他每天只能钓一百二百来斤,他也尝试过询问别人,问过钩下多深,钩子要不要弄平?可是奇怪的是,别人和他下一的海,落一样的钩,却总是钓的比他多。
一来二去,他也只能感叹自己可能对钓鱼没什么天赋,他用自己是北方人的借口安慰自己,可是没想到内蒙古兄弟布蒙,这几天竟然每天都是钓稳稳妥妥的400来斤,因为这事,船长还夸了他几句。
到了白天的时候,大家基本上都闲的没事,三层高的渔船,就各自找各自的朋友聚集起来打牌,推推牌九什么的,厨子老黑这家伙却是尤其的爱赌,每当输着急了,他就掀翻牌桌,咋咋呼呼的告诉别人他和船长的关系怎么怎么的好,但是从船长对他冷冷淡淡的态度,大家都看的出来,他就是单纯的爱拍船长的马屁。
过了才一个礼拜,大家就开始懒散起来了,每个人都开始了偷奸耍滑,比如早上钓鱼,把鱼分出来,30斤一盘,单个超过8斤得分开,头是头,就是三角那个,翅是翅,身子是身子,称斤,然后给分类,洗完之后装盘入冻板间,这就完事了。
老黑对这事一直是不能容忍的态度,他说他以前在其他的船上干的时候,钓同样的货,早上8点9点就能收工,我们这得到11点、12点,而且一会儿就找不到人,每个人都变着法子的去偷懒去了,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他总是在船长面前叨叨这事。
而船长对于这种事仿佛早就见多了,他也就随意应付着,只是偶尔聚集大家开个会说一下就罢了,每当到会议上,老黑就开始指点江山,口若悬河的告诉大家该怎么做,要如何做,船员经常开玩笑说,老黑,你比船长都像船长
那天又早上钓完鱼回来,李青山在寝室里面看着手机上下载好的小说,旁边的黄毛青年刘达和内蒙兄弟布蒙还有其他几个海员在那打着牌,老黑突然就摸着进来了,一进门他看了一眼寝室的情况,就高声说道
“哟,几个大爷们又开始赌牌了?每天这么收工,生活可真是安逸舒适哦”大家玩牌的几人看了他一眼,都没人搭理他,看见没人搭理自己,老黑讪讪的笑了两下,凑近牌圈说道“今天哥几个玩多大的啊?”“不大,老黑,大家都是随意玩玩”见没人回应老黑,李青山随意的应付着老黑回应道。
看见来了半天,众人对自己都是爱答不理的,这老黑突然走进牌局,一把将牌搅乱骂道“几个小B崽子,每天什么活都不干,就一天在这玩牌,钓鱼就属你们钓的最少,还有脸玩呢?”
若是平时也就算了,可是刚才刘达正拿着一手好牌,眼看就要赢了,被老黑这么一搅和,他立马恼怒的说道“咋的?船是你家的啊?装啥呢?”
“你这小B崽子还挺横啊,我知道你,你不是一天说你以前跟过谁吗?老子也不是吓大的,你有本事你就来练练啊?你只要敢动我一手指头,老子马上让你滚下船去你信不?”
刘达死死的将拳头握紧,满眼通红的看着老黑,看见气氛有点僵硬,众人平常和刘达关系也都不错。大家都赶紧出来将事给劝平了,“老黑你这说啥呢?大家现在都在一艘船上,干嘛谈那么多伤感情的话?“
”何必呢?都是讨口生活,没必要啊”
老黑看见众人来劝架,而刘达闷着声一声不发,他也假装大度的说道”不是我说啊,我就是见不得有些人偷奸耍滑,不要以为年纪小就可以不懂事,这出门在外,你又不是谁的儿子,谁要迁就你啊?”说着,这老黑得意的走出了寝室。
看见老黑走出寝室,,内蒙的兄弟布蒙把散落的牌捡起,叫上刘达打牌,刘达看了老黑走出的门口一眼,突然笑了一下,竟然仿佛刚才的事没发生过一样,就又和兄弟们开始打起牌来了。
而这样的刘达让李青山有些佩服了起来,在他印象里面刘达是一个爱吹吹牛,没什么城府的人,可是刚才这波处理,竟然有了几分能屈能伸的味道。
这天到了晚上,众人吃完饭,李青山正在钓鱼,突然就听到大喊“杀人啦,杀人啦!”这叫声是老黑的声音,船上众人们都赶紧去到了声音叫的地点,是老黑的宿舍,只见老黑紧紧的拉着门说道“快过来看啊,刘达这个小B崽子,要拿刀扎死我啊”
“MLGB的,老黑,CNM的你不是个男人吗?刚才不是装B打我耳刮子吗?来啊,老子现在就和你练练!”刘达在房间里面声嘶力竭的吼着。
众人吵吵闹闹之下,船长终于来了,他看见这一幕,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黑,他一声吼叫发出“干什么?都不想再船上呆了是吧?不想呆给老子滚下去!”见到船长这样,老黑把门给松了手,宿舍的门被拉开,刘达也放下了刀,走了出来。
“老黑,你也是跑过几次船的人了?怎么这么不懂事?跟他们闹什么?”
“我没做啥,这刘达天天都不好好干活,白天的时候我发现他在寝室打牌,就说了两句,谁知道晚上,他就拿刀来扎我来了!”老黑一脸委屈的说道。
看见老黑恶人先告状,刘达赶紧说道“船长,你听我说,不是这回事,刚刚我好好在那钓鱼,老黑突然一耳刮子就打在我后脑勺上,还叫我以后态度放尊重点,我承认我白天是在寝室打牌了,但是我鱼是钓完的,我...“
刘达的话还没说完船长就摆了摆手说道“我不管这事是谁的错,敢拿刀来扎人,算了,船上留不住你了,你下去吧”听了船长的话,刘达看了一眼众人,脸色沉重了一下说道:
“船长,我是外地户口,为了来上这趟船,上来的时候我已经花了快8000块弄这个海员证了,而且现在从我到公司都快三个月了,这样让我走不合适吧?说实话,我都是借的钱上的船,这来来去去耽搁,都花了好几万了”
“你花多少钱,这个是你的事,你在我的船上敢动刀子,你就给我下去!没报警已经算是客气的了!还在这给人说三道四,人五人六的?”船长继续黑着脸对着刘达说道。
老黑听了船长这么说,连忙从身上掏出一支烟,就递到船长的手边,那船长看了一眼他的烟,也没去接,这老黑倒也不觉得自己尴尬,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刘达。
“船长,我错了行不?”刘达忍着怒说完这话,竟然一下子跪了下来,狠狠的跪在了甲板上说道“船长,别让我走,这事我错了”
李青山这时候突然之间想起来,刘达虽然说着自己过去怎么怎么样,但是他的衣服仿佛一直都是很破旧的样子,又一次他好像听到刘达接电话,说的是这次赚了点钱,就带着他妈去治病还是怎么的。
这时众人也开始帮着求情,船长看了一眼众人说道“平常大家做事,能过得去的我都不怎么管,就今天这个事,我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谁要是以后再犯,我直接把他丢到海里去!”
自从刘达那事揭过以后,大家都收敛了一下,老黑也收敛了一下,船上的气氛不知不觉,竟然开始变得有些压抑了起来,这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船上竟然开始传出来了谣言,说他们的工资是根据打的鱼算的,偷奸耍滑的每个月都有指标,每个月都在扣钱。
李青山算了一下,按照他们那个算法,他自己这个月就只有300来块钱,而船上的众人几乎都没有好好钓鱼的。
特别是刘达,他一算,他从办海员证到来这宿舍买的生活用品,特别是烟,刘达的烟瘾极大,为了这一年,他整整买了100多条烟!他发现这一年忙到头的钱,很可能只能拿到几千块,寝室里面的其他兄弟听了这个传言,都是心情统一的有些不好。
这天刘达就对着李青山说“兄弟,我和船长他们关系不好,你自己又钓的鱼最少,这样吧,你和我一起去找找船长,然后问问这工资的事怎么样?如果不对劲,就让他把咱们放回去算了如何?”
李青山想了想,他的钱按照警方来说,就冻结了两个月,现在手上的伤也养好了,他确认自己和警方说的杀人案是没有一点关系的,他想着刘达说的移民,他也觉得自己应该回去把移民给办了,想到了封小页,他点了点头,两人就一起去询问了船长。
两人一起上了三楼,进了船长室问道,刘达给李青山使了一个眼色,李青山马上堆笑着说明了他们的来意:“船长,是这样的,最近总是有兄弟们在传,说我们的工资和合同上写的好像不是特别相同,说平常钓鱼都是有统计的,不满足统计的,工资是要被扣的,兄弟们就想问问这个是不是真的?”
船长听了一下说道“我早就叫过你们好好钓鱼,好好干活,况且公司的事,我不是很清楚”
这不清不楚的话,让李青山突然之间有些犯难,刘达听了船长的回答,他马上接着说道”那么船长,这样吧啊,我不干了行吗?如果不按照合同上的无条件保底4万5,我干这一年,还不如我去端盘子一个月呢,船长,麻烦你发发慈悲,我不做了,将我送回去行吗?“
船长听了刘达这话,突然一巴掌拍在桌子骂道“你什么东西给我说这样话?当初我叫你不干是你自己要干,况且我都说那是公司的事!我不清楚,你现在想不干可以,自己回去,我们现在正在往太平洋去,你不服自己游回去,小B崽子”
出了船长办公室,到了一楼,李青山看得出刘达的肩膀仍在微微颤抖,他叹了口气,正准备给刘达说如果缺钱那么他借给他算了,反正他是蛇头,肯定知道怎么找路回国去,可是刘达却突然冷不丁的给李青山说道“太平洋,好地方啊!你知道哪里吗?”
看着刘华凶狠的表情,李青山将自己要说的话,吞了回去,他摇了摇头。
刘华嘿嘿一笑说道“那地方,可是属于公海范围,杀人,可不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