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天,尹碧落,童静柔各带着丫鬟来到了宋玉瑶住的瑶仙阁探望。这是静柔第一次来宋玉瑶住处,以往她在府里甚少走动,一是不熟,二是身份尴尬。说是将军有意纳进府里的人,可一天未正式拜堂一天就是将军府的外人,一个客居之人。
静柔同尹碧落二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待进了院子早有接到消息的丫鬟来迎。“童姑娘安,尹娘子安,奴婢是瑶仙阁的使唤丫头。夫人听说二位主子要来,一早命我在门外候着。”说着那丫头起身向内一比道“二位且跟着我来。”说完,率先往内院去了。静柔同尹碧落带着丫头跟上,一路上雕梁画栋好不壮观。
这宋玉瑶出了名的爱奢华,原来料想那只是在西京时的光景,却没想到嫁到北冥之后喜好丝毫不减。这赫连桀倒是极为纵她,别处院子里的柱子上都是以红漆漆了了事,这里却偏偏的雕了好些个花鸟纹饰,且一一以金粉描绘,远远看去可真像是处在金銮殿上的金碧辉煌。
二人又行一阵,经过一花棚处。虽说北冥现已入夏,可春天刚过,气温还未到蝶影纷纷的时刻,瞧这花棚内,各色鲜花自是不必说,但说这鸟雀蝴蝶可是如夏般兴旺。二人见了,不禁对望一眼,对这瑶夫人的奢靡又多叹一分。
那丫头边在前引路边介绍道“这花棚可是夫人的得意之作,全将军府也就这一处。无论严冬酷暑,这棚内皆是四季如春,里内各色鲜花不分时节常年盛开,这朵开罢,那朵开。鸟虫蝴蝶更是终年可见,将军说这叫春意,故而此花棚也就以春意命名了。”
静柔暗自咂舌,这棚内要想终日保持不冷不热的气温,就得冬天燃炭,夏天镇冰,每年光是这两项银子的支出就所耗颇多,且照料这些名贵花卉还需经验丰富的花匠数名,这就又是一笔开销。再看这瑶仙阁上下丫鬟仆人无数,穿着亦是讲究,每日的吃穿度用也是不少的,由此可见,这宋玉瑶真是奢靡成性。
尹碧落听了那丫头介绍,只淡淡道“瑶姐姐果然是考究。”见静柔沉着脸色,一言不发又道“我和童妹妹皆是赞服。”那丫鬟回身笑笑,朝院中小路一比道“尹娘子说的是。二位,奴婢就送至此处了,里间便是夫人所住之所,因夫人有孕再身,外奴不便入内。”说完,一福身孤自去了。
静柔同尹碧落面面相觑,没想到瑶夫人为保这胎可是下足了功夫。遂命了各自丫鬟在外头候着,只自己拎了食盒往里去了。
一扇檀香木门半敞着,尹碧落上前轻声一叩,里面便立即有人来应。
开门的是宋玉瑶贴身丫鬟茗香,见了来人茗香赶紧屈身行礼“夫人正同萧姑娘六小姐说话呢,二位跟我来便是。”于是二人随着茗香入了内间,果然见赫连芊芊和肖琼婉都在。
只见宋玉瑶半靠在床上,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赫连芊芊坐在床畔,肖琼婉则是搬了椅子就在床头。见童柔二人进来,三人皆是一笑,只听宋玉瑶道“今儿我这瑶仙阁可是刮的什么风,这府里府外的好人可都来了。”尹碧落将手中食盒交给身后的茗香,赶紧上前笑道“姐姐身子可还好?”
宋玉瑶闻言一笑“还好,只是不能出去,闷得慌。”
此时静柔也上前一步道“瑶姐姐这院子可比外间好,四季皆是一样的鸟语花香,换了是我可舍不得出去。”
宋玉瑶闻言呵呵一笑,被人如此夸赞心内自然高兴。这瑶仙阁可是她费尽心思,花了重金打造的,放眼云幽,有这等奢华的也没几个。出了皇宫里皇后和贵妃娘娘的宫苑能与之一较高下,其余夫人皆是不如。
静柔见她高兴,忙吩咐茗香端了食盒里的吃食出来,笑着介绍道“知道姐姐有孕在身,胃口不济,所以带了这些与姐姐开开味。这个是玫瑰菊花糕,这花瓣是尹姐姐采了一下午,又以蜂蜜水泡了一夜,今儿大早便起来做了新鲜的送予姐姐。姐姐可尝尝,还热乎着呢。”这时,旁边早有人递上一双刻着梅花的银筷子。宋玉瑶就势捡了一块,轻咬了一口道“香甜软糯,果然美味。尹妹妹有心了。”尹碧落闻言略略点头微笑,只听静柔又道“这道是我为姐姐奉上的,糖鲤。”宋玉瑶倾身去瞧,只见白瓷碟里躺了一直白糯的鲤鱼点心,那鱼身上以蜂蜜浇注,似是一尾活在池塘里游弋的锦鲤。
宋玉瑶照旧捡了一块入了口,细细咂摸,良久才道“口感嫩滑松软,甚是香甜,不知妹妹是如何办到的?”
静柔闻言颔首一笑“这糖鲤是以糯米粉和了白糖姜汁又添了蒸好的桂花鱼肉,揉和蒸制而成。故而,又有点心的香甜又有鱼肉的鲜美。”
宋玉瑶听罢不住点头,一旁的肖琼婉更是赞道“从前就听闻童姑娘饮食都是颇为讲究,今日一见果然。这道点心,只怕宫里的大厨都未想道呢。”
“小门小户的小把戏,婉姐姐怎么就当真了。”说话的是赫连芊芊,许久不见,她依旧是概不了毒舌的本性。
童静柔自是不理她,自顾自的笑道“婉妹妹谬赞了,静柔两下怎么能跟宫里的大师傅相提并论呢。只是偶尔带着丫鬟做来,解解馋罢了。”
宋玉瑶笑着又夹了一口道“那以后童妹妹可要多给我解解馋了。”
五人又说笑会,吃了盏茶,静柔同尹碧落便先告辞了。
未出瑶仙阁多远,便听身后有人叫静柔的名字。回身去看,竟是肖琼婉。只见她领着丫鬟,笑着快步追上,笑说道“二位姐姐走的急,妹妹我可是好赶。”
静柔同她颔首道“不知妹妹追来缩微何事?”
那肖琼婉看了看尹碧落,才道”自然是有事想同姐姐说。”尹碧落见状,笑笑道“二位妹妹慢聊,我屋子里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待二人送走了尹碧落,肖琼婉重又道“今日本想探过瑶姐姐去看看童姐姐的,却未曾想姐姐也来了。”
静柔随手折了支山茶在手中把玩道“婉妹妹有心,瑶姐姐有孕,我去看看也是应该。”
肖琼婉点头道“姐姐说的是。姐姐可曾听说,将军不日将要迎姐姐入府了?”
静柔闻言停了脚步,一脸诧异的看着肖琼婉艳若桃李的脸道“妹妹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刚刚在瑶姐姐屋里,怕她听了动了气,伤了胎儿才不好说。”见静柔点头,那肖琼婉又道“姐姐不知也不奇怪,我也是去静嫔娘娘那听她提起的。她说将军向国主提了此事,宫里正在盘算日子,要纳你入府呢!”说完又是一屈膝,恭敬道“婉儿在这恭喜姐姐了,不日便要成这将军府主人了!”
静柔见她如此,赶紧躬身去扶,边扶边道“妹妹快快请起,你的心意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事将军还未同我说起,我亦不可太过张扬。”
肖琼婉闻言略一颔首,一日未入得府来,一日便要恭谨做人。即便是他日名正言顺的成了夫人,也只能更加宽厚容忍,方显皇家威仪。
“做将军的侧妃可不似看上那般简单,这府里明争暗斗的事想必姐姐也清楚,婉儿只劝姐姐一句,凡事多筹谋,总是没错的。”静柔感激的看着她,温婉笑道“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倒是妹妹今日能坦诚相待更让我高兴。”说着,一双手负上肖琼婉,落落笑着。
“婉儿自来知道姐姐为人极好,只是无从深交。我毕竟是外府之人,与这府里太多牵扯总归不好。今日我将这消息告知姐姐,也是希望你能早作打算。”
静柔依然会意的点点头,二人就沿着石子小径一路前行,待将肖琼婉送至府门前,静柔方才折回回了清幽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