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次活动是校学生会的同学自发组织的,他们每年都会有几次这样的活动。只是不明白乔西为什么今年突然邀请了两个平时并不熟悉的女生,这让其他学生会的同学也觉得诧异。
或许就像杜苏苏想的吧,乔西开始对她有意思了,不然真不知道怎么解释。所以,杜苏苏的兴奋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就像从许多女孩中脱颖而出的灰姑娘,她完全飘飘然起来。
克拉也很为杜苏苏感到高兴,但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件事怪怪的,原因却说不上来。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从这件事上转移了,因为安东以及他的秘密已经占据了她现在的整个思想,她可不想再徒添别的烦恼,而且对乔西本来也不感兴趣。
就在克拉绞尽脑汁想怎么靠近安东时,却没想到他主动靠了过来,有时现实还真是让人喜出望外,只是安东的开场白却让克拉始料未及,接着哭笑不得。
第二天安东没有迟到,几乎和克拉同时到图书室,好像他一直跟在克拉后面一样,所以克拉一转头看到他着实吓了一跳。
昨天掉在地上的那些书刚整理好就上课了,所以今天还剩地上这些已经分类好但来不及放置的书。因为还有阴影,克拉不打算再整理那些历史方面的书,准备把它们留给那个和蜘蛛其乐融融的家伙,她抱起一堆小说名著直接走向第一个书架。
还在研究书的摆放位子,一个比此刻阴冷的图书室稍微暖一丁点的声音猛地在克拉耳畔响起。
“你确定要去吗?”
克拉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安东就抱着一堆堆得高高的书站在她面前。头上还是那顶黑色的鸭舌帽,他的脸埋在阴影里,可还是显得苍白,而手上依旧带着黑皮手套,身体谨慎地和克拉保持距离,眼睛却出乎意料地带着点急切。
“啊?”她莫名其妙。
“你确定要去吗?”他重复道。
克拉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但又不确定地问:“你说周末的活动?”
安东点点头。
“是的,有问题吗?”克拉疑惑地说。
显然,这个回答既在安东的预料之内,却还是让他有点失望,他皱起了眉,转身面对书架,迅速看了一眼,然后开始一本一本有秩序地插入。和昨天一样,他的分类准确又清晰,只是动作很慢,和昨天收拾残局的速度完全不一样。
克拉却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着,她云里雾里地看着安东,完全迷糊了。
他微微瞟了她一眼,把一本厚重的书塞进书架时停顿了一下:“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想那不适合你。”
这没头没脑的话让克拉哭笑不得,克拉真不知道安东有什么自信和勇气向她提出这样有点无理取闹与奇怪的要求。
但为了表示尊重,也不想把主动靠近的安东吓跑,克拉努力保持理性,问:“为什么?”
“因为……这对你毫无好处。”安东把语速稍稍降慢,好像觉得会使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一样。
“是吗?”克拉歪着脑袋看他,一个狡黠的念头闪进了她的脑袋,“不是不可以……如果你认真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考虑。”
他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地问:“什么?”
即便速度很慢,但安东并没有停下手上的活,所以很快他便把手中的书塞进了书架。而他刚塞入最后一本,克拉便毫不客气地将手中的书递给他。
安东似乎吃了一惊,后退了两步,但短暂的迟疑过后,还是接了过去——非常小心又迅速地在她双手之间抽走了,好像仅仅是一个盘子。
“谢谢,我知道你很擅长这个。”克拉理了理有点凌乱的头发,接着把双手交叉在胸前,如同拷问的姿势,说道,“还是那个问题,那天你究竟是怎么救我的?”
这个问题好像没有出乎安东的意料,他仍有条不絮地往书架上塞书:“那么你并不打算接受我的建议?”
克拉觉得荒唐,反问道:“难道你听不懂吗?我在跟你交换要求,你回答了我就……”
“这只是我的建议。”安东打断她的话,也直接拒绝了她的要求。
这个荒唐又不礼貌的家伙!克拉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好吧,那我有权利知道你这个建议的原因吧?”
安东沉默了,他一本一本地把书塞进不同的位置,熟练以及对书的熟悉像以前就是一名图书管理员。
“回答我,我有这个权利。”克拉像个小孩在向大人抗议。
“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当然,你有自己的选择——或许你可以有更正确的选择。”安东回答道,但显然他又一次拒绝了她的要求。
“更正确的选择?”克拉茫然地看着他。
安东看了她一眼:“是的,比如做个好孩子,在外面过夜……那不适合你。”
“什么?”克拉现在完全满脑浆糊了。
安东的手很快又空了,他转身又抱了一堆书,朝另一个书架走去。
克拉跟在他后面追问:“我听不懂,说清楚点。”
安东没理会,他这次抱的是一堆科学类的书,依然熟练地把它们一本本整齐放入书架。而放到一本名叫《外星人就在身边》的书时,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接着转瞬而逝。
“喂。”克拉故意走近几步,提高声音说道,“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果然,这个举动立刻让安东往旁边倒退了好几步,并一脸警惕地看着她。但是,他想掩饰这个似乎能被要挟的弱点,继而表现得很不耐烦。
“克拉!”他严肃地转向她。
克拉的心突然像被电流击过,愣愣地望着他。就像第一次叫安东的名字,第一次听安东叫她,不,昨天也叫过,但因为她太害怕而忽略了,可今天听来感觉是多么微妙,特别是安东的口气,好像他们相识已久一样。
安东也愣住了,他的脸上略有些尴尬和急促,但他努力想转换这样的气氛:“据我所知,那天的天气并不好,可能你们要看流星雨的计划会泡汤……而且,整晚呆在外面,我想并不合适……”
就在这时,安东突然吃惊地看着克拉,停止了说话。
此刻的克拉双眼擒泪,她的身体在微微哆嗦,仿佛无法受到控制。
“你认识我,是吗?”克拉望着他,嘴角战栗。
是的,她记起来了,那个梦——伊忠去世那个晚上的梦,梦里的那个男孩,也是这么叫她——一模一样。冥冥之中,在这个荒芜阴暗的图书室,她看着眼前的人,这样清晰的脸,完整了那个梦,多么不可思议!
安东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