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停了下来,克拉抬起头,眼前的景物让她呆住了。
安东把车停在一片宽阔的紫红色山丘前,上面全是紫红的小沙砾,像一座座小城堡,它们在静谧的月光下显得非常梦幻,山丘后面是一片浓郁的树林,看起来就像一副唯美的夜景画卷。
但这个不是她呆掉的原因,如果没记错,这里克拉小时候经常来玩的地方,在奶奶家附近,也就是上江乡的一个角落。
“这里......”克拉惊讶地说,“你把我带来上江了?”
“恩。”安东跨下车,扔下克拉一个人在车上,独自往前走了几步。
哎,这呆子。
克拉小心地从车上跳下来,走到他身边:“哇,你怎么会来这里?我记得以前来这边至少要两个小时。”
“我以前来过一次,走小路很快就到了。”安东小声回答。
“真厉害,到一次就记得,我在这地方住过好几年也从来不记得路。”克拉感叹道。
安东低下头:“你熟悉吗?”
克拉一连点了几下头,指着树林那边说:“小时候爸爸经常带我来上江陪奶奶,喏,房子应该在那边。白天我就和村子里的几个伙伴常在这里的沙丘玩,但奶奶去世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说完,她的鼻子不由自主地酸起来了,眼眶也一下子湿润了,爸爸去世后,这是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说起他,这样波动的情绪让她感到很难为情,于是向前快走了几步,然后假装擤鼻涕,揉了揉眼睛。
身后的安东好像没有发现,他的影子一直静谧地倒影在克拉身旁。
辽阔的天空满是繁星,克拉觉得好像闯进了格林童话里的世界,一下子自己忘记生病了,高兴地爬上了一个小山丘:“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晚上来过这里,因为奶奶总说这里晚上有妖怪,没想到竟然这么漂亮,哎,早知道我小时候应该不那么听话。”
“所以现在不怕妖怪了?”安东问道。
“当然,我可不是三岁小孩了。”克拉做了个鬼脸,然后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野外的空气,自由的风带来泥土和枣树枝的味道,她满足而又享受极了。
睁开眼,身上撒着月光的安东印进克拉的眼睛,心突然悸动了一下,她不好意思地四处张望了一番,无意瞄到不远处一个黑黑的洞口,眼睛突然一亮。
“那儿有什么吗?”安东顺着她的眼神望去。
“跟我来吧。”她简直是一跳一跳过去的。
那是以前克拉和几个小朋友经藏躲的一个小洞,它有点斜向天空,那时个头小,躲在里面既可以避小雨,又可以躲避灿烂的阳光。很快,这个仰着脸的小山洞就在眼前了,她发现变小了很多,不过想着应该是自己长大了的缘故。
克拉指着小洞,向后面的安东说:“这是我们小时候的安全营,经常帮我们逃避大人的寻找,别看它小,那时我们可以四五个一起藏在里面。”
“看起来不错。”安东走过来,没有吃惊的表情,好像他小时候也做过这种事情一样。
克拉有点惋惜地说:“可现在看起来只能坐一两个人了。”
安东耸了耸鼻子,问:“那现在我们干嘛?”
他的话在这样星光灿烂的野外显得异常**,克拉的脸又不自觉红透了起来。
“你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他并没有看出少女的羞涩。
“要不~”克拉指了指那个洞口,“我们坐这里说说话把。”
这话一出感觉更**,做作极了,说完她就想立刻封住自己的耳朵。
安东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克拉偷偷吐了吐舌头,小心地坐到洞口的一边,两只脚放在洞外踏实的泥土上。
安东这时却局促起来,他没有坐过来,而是在洞外的斜坡上倚着。
“你不坐吗?”她有些失望。
安东摇摇头,看起来有点紧张。
“为什么要老戴帽子,我可没听说过月亮也有紫外线。”她忍不住问。
安东笑了下:“我只是对它有点过敏。”
“过敏?”克拉瞠目结舌地望着他,同时突然想起以前在报纸上看过的一个新闻,一个外国小孩从小就对阳光过敏,如果接触久了甚至会有生命危险。可那是炙热的太阳啊,她从来没想过有人会对温柔的月光过敏。
“你骗人,对不对?”她没有断然否定,因为安东身上实在有太多无法解释的地方。
“好吧,说实话,这个戴起来会让我有安全感。”他回答,听起来不像撒谎。
“你很没安全感?”克拉试着循循善诱。
“不能这么说。”他思忖了一下,表情有些别样意味,“嗯,也许跟你在一起要更严重一点。”
“为什么?”克拉奇怪极了,“我让你没安全感?”
“或许这句话会让你不高兴?”安东语气有点小心。
克拉摇头:“不,只是很奇怪,我怎么会让你没安全感,难道你还怕我不成?”
安东眼珠子转了转,似笑非笑地说:“从某种方面来说......是。”
“比如?”克拉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安东笑而不语。
她不甘心,又问:“离这么远也是因为我让你没安全感?”
“能说说其他的吗?”安东提议。
答案是肯定的,克拉在心里默默得出结果,从来没想过有人会怕自己,她不禁有些沮丧起来,接着抱膝看向夜空。
还是冬天,所以星星仿佛也觉冷意,发出光芒瑟瑟的,但夜空终究还是因为它们变得轻盈美丽。
“好吧,那说其他的吧。”克拉用脚轻轻在地上拨动着松软的沙粒,“那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你以前认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