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的修缮装饰已经进行地如火如荼,诸琳也更加繁忙起来,她被调到府上的大厨房,每日里都要做上几样新糕点,供府里的主子们品尝,以便选出最令人满意的点心来。
诸琳和一帮厨娘正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一身绸缎的曾晗琪走了进来,身材颀长,一双丹凤眼在厨房里乱瞄着。
厨娘们见少爷进来,都恭敬地行礼。
曾晗琪淡淡地摆了摆手,“本少爷有些饿了,可有什么吃的?”
厨娘们忙百般讨好,什么银耳粥,什么莲子羹,什么烧鹅烤乳猪,什么醉鸡什锦纷纷献宝似的推荐给他。
只有诸琳仿若未闻,自顾自地依旧揉着面团。
曾晗琪手一甩,唇角瘪了瘪,显出些不耐烦来,拨开众人,直径走到诸琳身边,“这几日瞧着点心倒是可口,拿几个给我垫垫肚子就好。”
诸琳拍拍沾满面粉的手,头也不抬,“今日的点心还没蒸好,只有几个昨儿个剩下的,有些冷硬了,不知道少爷可要?”
旁边有婆子谄媚道,“冷的怎可吃?少爷您等等,老奴帮您热热就好。”
曾晗琪点点头,看了会双手在面团上翻飞的玉手,没事找事道:“祖母寿宴要置备的菜式和点心可准备好了?”
“哎呦,少爷,这些菜单子哪可是我们能拟定的?还不得太太们做主?不过用的碗盘倒是早就备下了。”厨娘余娘子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放在库里锁着呢,等开宴拿出来便是了。”
啪——,诸琳的手一抖,拿住的一个大瓷盘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余婆子眼一睁,喝骂道:“你是怎么做事的?平日里瞧着是个伶俐的,今日怎么这么不当心,要是寿宴也是这么毛手毛脚的,打碎个碗儿,杯儿的,我看你怎么担待!”
诸琳垂了眼帘,小心赔错道:“余妈妈,你消消气,是我不当心了,损失的从我月例里扣吧。”
“这是肯定得上报给太太,叫她处置,不过不是我说你,这个盘儿是不值几个钱,要是你摔碎了办寿宴的碗碟,就是拿了你的命也赔不起的。”余婆子道。
曾晗琪皱了眉头,“不过一个盘子罢了,不必这么大声嚷嚷的。”
余婆子忙噤了声。
曾晗琪看诸琳收拾了碎片,站了半会,觉得无趣,便道:“点心弄好了,端到我屋子里来。”
说罢便出去了。
点心很快就热好了,余婆子将盛了点心的碟子放在诸琳面前,“你给少爷送去!”
另一个婆子道:“何不自己送去?少爷素来是个大方的,少不得赏你几吊钱的,何必就这样白白的便宜了别人?”
余婆子斜了她一眼,拿着腔调道:“谁不知道,少爷只要唇红齿白的小姑娘伺候的?谁叫我们又老又丑呢。”
厨房里的婆子们,笑成了一团。
诸琳端了碟子往曾晗琪的住处走去,曾晗琪住在前院,与后院隔着镂空墙壁。安国公府特别盛行这种镂空着各种图案的墙壁,思云园就有很多,既有划分区域的作用,也增添了层次感,别有一番情趣。
穿过垂花门西行数十步,就到了曾晗琪的住处。
槅扇门敞开着,一眼就看见曾晗琪百无聊赖地摇着羽扇,斜坐在喜上梅梢四出头官帽椅上,脸色微沉着。
看见穿着白玉兰花散花比甲的诸琳进来,眼睛一亮,这诸琳似乎很喜欢白玉兰撒花式样,第一次在思云园见到她就是穿了一件白玉兰花散花纱衣,曾晗琪一想到这里,就觉得手掌微微发热。
诸琳看见他盯着自己不放,心里一哂,这安国公府中的少爷小姐都喜欢盯着人看么,曾晗玥如是,曾晗琪亦是如此。
曾晗琪见诸琳看过来,心中有些尴尬,忙出口相讽,掩饰道:“你不是很横么?每次见我都是伶牙俐齿地很?怎么见了那帮臭婆子,就唯唯诺诺的,不敢言语了?”
诸琳不说话,把点心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走。曾晗琪急了,伸手拉住她道:“我不说了,不说了还行吗?你若在那里受欺负,尽管来告诉我,我帮你收拾她们。”
诸琳甩开他的手:“办寿宴的碗碟真的就那般贵重?”
曾晗琪见她肯开口与自己说话,来了兴致,“那是四大名瓷中的珍品,用钱买不到的,那些纹饰也是绝为精妙的。”他凑近诸琳,神秘地说道,“尤其有一套,玉堂富贵图案青瓷,是圣上钦赐的,就连老太太也没用过,只有在圣上来的时候会拿出来。”
诸琳两眼闪动,“你可曾见过?”
曾晗琪得意地笑道,“那是当然,那纹样,式样,我可是清楚得很……”
诸琳听着他绘声绘色地描述,心里叹息一声,曾晗琪真的对不住,又要利用你了……
诸琳道:“这次我可大开眼界了,这些时日谢谢你的关照,那铜镜我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你真的做了。”
诸琳绕着帕子,越说越小声。
曾晗琪心情愉快,拍着胸脯说道:“这是小事,只要你喜欢就好,可惜这几日都没再出现过彩虹,阳光也是淡淡的了。”
阳光淡了,你还一把扇子不离手?“过几日应该会有的,我今日还有一事,不知道能不能拜托少爷……”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我想让香瑾帮我捎些衣物进来……”
……
诸琳进入垂花门,曾晗瑜带着苏慧芳正从抄手游廊走过来。
曾晗瑜看到诸琳,眼睛里噙满了笑意,丰润的双唇娇艳欲滴。
“这不是诸琳吗?三姐姐让你在大厨房里帮着做点心,可是选对人了,你做的我也尝过,口感真是不错。”四小姐曾晗瑜笑道。
诸琳向她施了礼,客套了几句。
曾晗瑜凑近诸琳的耳畔,“你在思云园做得也很不错,不过我哥哥也时常喜欢去那里,你要多注意才是,他性子比较随性,若是冲撞了,做出不该做的事情来就不好了……”
诸琳听得一惊,还没开口,曾晗瑜又退后几步,依旧笑吟吟地提高声音道:“倒是好些日子不见你了,你和慧芳是一同进来的,情分自是不同,还得多走动走动才是,不要生分了。”
苏慧芳也笑道:“妹妹绣花技巧向来是很好的,我正有些花样子想跟妹妹商讨,妹妹如果有时间可来霞赩馆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