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颜色是浓重的酒红里带点昏沉的黄色,远处苍灰的田野里泛着茫茫的暮色,偶尔可以看见苍老的身影背着背篓搀着蹦跳的小娃娃,影影绰绰的走在曲折的田间小路上。
拉着长笛的火车轰鸣着吐着白汽飞驰而过。
“这次把他踹出去之后,我们少了很多乐趣啊!再没有人跟咱斗了不是嘛…”
高速飞驰的列车上一位将近四十岁西装革履的大叔一只手指间夹着正在冒烟的烟头,一只手持着只金光闪闪的iphone5s,裁剪精细的西服裤子左脚耽在右腿上翘着二郎腿,露出的老人头经典款黑皮鞋还悬在空中不停的抖啊抖,偌大安静的火车车厢里只有他一个人旁若无人的高声聊着电话,洋洋得意的神情溢于言表。单单从听觉上判断,电话对面似乎是他的女下属。
“那客户不是对你挺感兴趣的么?上次还给你留了**是吧?”他得意洋洋的猥琐一笑,“我相信你肯定能搞定他的!对吧?是是是是…好好好好好!”他心满意足的放下电话,抬手看了看手腕上金色的手表,转过身来看着身旁座位上的少女,堆起满脸横肉继续讨好的假笑,“这位小姐,我们交个朋友吧?”
沈悠然抬起头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堪堪忍住满心的恶心,对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然后默不作声远远倚到窗户边上去。
没想到这位大叔却好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励般,坐直身子又往她身旁凑了凑,眯眯的小眼睛猥琐的亮了,“我,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吧?你上过电视吗?”
沈悠然听了这话不觉浑身一凛,满是提防的瞥了他一眼。却见身边这位满脸横肉的大叔仍然眯着小眼睛冲她猥琐的笑着,连忙不动声色的扯过身后洁白通透的纱质窗帘拉开,默默的把脑袋遮到了后面去。
连续讨好显摆殷勤了这大半路,身旁的这位姑娘家却还是这样对她爱理不理的,猥琐的大叔有些悻悻,转过身来低下头一边玩手机一边翘起二郎腿继续抽烟。抽了没两口又把烟盒朝桌面上狠狠一摔,转身晃晃悠悠的朝着满满当当的车厢前面走去,经过处隐约传来几声轻微压抑的抱怨和嫌弃。
坐在他正对面的那位眼镜男终于坐直了腰狠狠的吁出一口气,继而伸长胳膊挥舞着手中的《读者》大力驱赶着空中尚未散去的烟熏火气。呼扇呼扇的似乎很是解气。沈悠然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帘睁开眼睛,疲倦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时沉默无语。
这时,沈悠然正对面坐着的那名倚在自己灰绿色的大背包小行李上一直不吭声打游戏的男人,仍目不转睛的盯着怀中的ipad,却百忙之中抽出一只手来搭到了窗台上
一丝清凉舒心的寒气从窗外飘了进来,吹着沈悠然覆面的白纱帘晃悠悠的冲着对面飘过去。
沈悠然抬起怏怏无神的眼帘打量他。
这是一个高大精壮的威猛汉子,看上去大概三十几岁,五官棱角分明,有些微微的国字脸,浓眉大眼,皮肤是深深的小麦色,两颊还有些尚未消退的高原红,精短的发茬罩在头上黑色的棉帽子里,周身披着一件翻领的黑色加厚大衣。悠闲的倚在身后自己塞得鼓鼓的登山背包上打游戏,脑袋上还挂着一副大大的蓝色耳机。大概就是这身拉风并且实用度很高的行头,让他轻松避免了刚刚那场闹剧的干扰,可以心无旁骛的一直沉浸在游戏的世界里。说来,除了车厢内微微的烟熏味儿很可能也会钻进他的鼻子里,其他身旁的这一切于他都没有任何关系。
沈悠然维持着这样倦怠的神态,漫不经心的看着他。
车厢里走过一位穿着藏袍的小姑娘,扎着两条大大的麻花辫,两手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小心翼翼的向着车厢前部挪过去。
忽然这男人像是有感应似的眼神动了一下,两道锋利无比的眼刀冲着沈悠然一扫而过,眼神里似乎带着某种幸灾乐祸的鄙夷,又或者什么都不是,却让人感到发自内心的凉凉恐惧。
那刀锋一样锋利冷静的眼神似乎带着超乎寻常的洞察力,似乎只需要一眼就可把你的内心看个透明,而你却会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会不会对面的那个人其实压根就没有抬眼儿瞧过你。
这的确是一种让人脊背发凉的错觉。
也可能是吹了冷风的缘故,沈悠然浑身一阵冷颤猛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周身的萎靡立消神色顿时清明起来。
沈悠然直觉上就想远远的躲开这人,于是摸着随身的小包跳起来,急匆匆的想要走到车厢前面去透透气。没想到自己刚一转身就听见砰地一声,随后是一声男人恼怒的惊呼。
西装横肉男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水渍,忽的怒上心头,手臂一挥正巧打翻了小姑娘手中的泡面,引来厢中众人纷纷不满的低呼。那西装男当众失了面子,心中更加恼怒。伸手狠狠的搡了穿藏袍小姑娘一把,小姑娘没有防备,脚下失去重心立刻向后倒去,却没有跌到地板上,而是跌到了沈悠然两手伸开的怀里。
倒在沈悠然的怀里之后,小姑娘还有些没缓过神来。沈悠然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把她护在臂弯里,转过她小小的身子上下认真检查了一番,确定她完全没有被开水烫到之后,一把把她塞到身后,站起身来冲着西装男开始发飙。
“你干什么!?”沈悠然横眉冷对的瞪着那西装横肉男。
“我干什么?哈!这臭丫头撞脏了我衣服你没看到吗?!”西服男气势汹汹的叫嚣着。
“她,她不就是撞了你一下嘛!您大人有大量,犯得着这样吗?再说你不是也打翻了人家的泡面吗?”沈悠然也气的不行。
“泡面?!泡面?!”西装男瞪大眼睛扯着衣服冲着沈悠然怒吼,“泡面才多少钱?!我这身可是阿玛尼啊!阿玛尼你知道吗你?阿玛尼!”
“摔了人严重还是脏了衣服严重?!你到底有没有最基本的概念啊你!还有你推人是故意的,如果我不在她身后面,她就摔在地上了!”沈悠然也忽的一下怒了起来,“你这是故意伤害,你必须向她道歉!不然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可以告你故意伤害!”
“告我?!哈哈!告我?”西服男眯眯的小眼瞪得如铜铃一般,“老子才不道歉!有胆你去告我试试!老子这可是阿玛尼!”
“阿玛尼阿玛尼!满嘴就知道阿玛尼。阿玛尼了不起是吧?”沈悠然一下子发起飙来,“阿玛尼你大爷!”
西装男浑身一个机灵,抓狂起来全无顾忌,抡起拳头冲着沈悠然就挥了过来,沈悠然一时没有料到,只来得及堪堪闭上了眼睛。
这一拳却没有打到身上来。
身后一只有力的大手稳稳的接住了这一拳。
沈悠然睁开眼睛转过头来,发现坐在她对面的那个黑衣男子此时正站在她的身后,右手悠闲的插在口袋里,左手成拳五指分开鹰爪般死死的钳住西装男的拳头。西装男五官开始疼痛的扭曲,脸上早换了另一重颜色,而他面上却仍是一副毫不在意悠闲的冷漠。
穿藏袍的小姑娘抬起头来看了看黑衣男子,忽然眼中一亮,喊了一声林藏叔叔,一转身躲到了他的身后,红彤彤的小脸蛋抬起来,惊慌的看着眼前的他们。
“小卓玛啊!”黑衣男左手还死死的钳着那西装男的拳头,右手轻轻将小姑娘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又给爸爸送饭去是吗?”
“是。”小姑娘红着脸颊有些嗫嚅着,“…泡面摔坏了。爸爸刚才没来得及吃饭…”
“列车长哪能只顾开车不吃饭?”那个叫林藏的家伙伸手从裤兜里夹出一张红色毛爷爷塞到小姑娘的手心里,“快去给你爸爸买一份面包加牛奶送到列车室去!让我们的列车长饿着肚子疲劳驾驶可不好啊!”
小姑娘起初还有些犹豫。林藏在她肩头轻轻的拍了两下,“告诉老金就说是我请的啦,快去快去!”
小姑娘终于攥着钱转身向着餐厅厢飞快跑过去。
这时车厢里的乘务员终于冲破重重的人群挤到案发现场,盯着地面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皱了皱眉头转身又冲着僵持的这几位苦笑,“麻烦几位配合我一下,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可以吗?我马上把地面清理干净!”
“不用了。你把清理的工具拿过来就行了。”那个叫林藏的狠狠抖了抖左手的拳头,“谁弄脏的谁收拾。我这位老兄说不想麻烦您了。他要自己来。”
西装男闻言慌忙张口正待说什么,忽的脸色又是一白,嗷嗷叫了两声,“好好好好好!我自己来自己来我自己来…你松手啊你松手啊!松手啊你!松手嗷……”
(周公解梦上说,梦见自己掉头发是压力太大和体力下降的表现。这本来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事情。但我最近却在这个梦上中枪被打成了筛子。在我整天抱着书本埋头啃习题的这两天,整天整天的梦见自己掉头发,那状态简直就像是脱毛!我记得自己在梦里满头全是狸红色的小短毛,我还提溜着自己满把的头发兴奋的告诉别人快看快看我换毛了……最近累的真是脖子都抬不起来,还是秀儿最早看出我状态不对要拉着我去锻炼。我看着厚厚的试卷踌躇了一下果断还是拒绝了。结果昨天大半夜果断学到体力不支进了附院的急诊室。皮试时被穿着白衣的凶姐姐用老粗的针头一针生生挑的我胳膊上一大片皮肉分离。哎呦那个疼!想来我也是自作自受!牙浪上个星期就已经0度到零下14度了。帝都早早就开始供暖了。数来数去就我这边最暖和,我却是第一个把自己折腾到进了医院的人!发完这个还要去再挂半天的水呢!各处的小伙伴们要好好爱护自己啊!劳逸结合啊!!!写了这么多其实最想说的是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