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1]骑士立誓
让我们回过头来看看武苏德亲王的情况。
武苏德亲王率领两万人马离开其兄努阿曼，来到艾赫杜德谷地，与当地部落的五千人马会合——努阿曼修书命令他们听从武苏德的指挥。来与他会合的还有泰米姆、达尔穆部族的拉基塔·本·泽拉来以及阿米尔部族的“长矛大王”埃什姆，三支大军会合，共计三万人马。他们开始越荒野，跨溪流，一直行至因布哈尔大地、迪亚尔山，满怀对阿卜斯部族的深仇大恨，一心想杀死安塔拉·本·舍达德。
他们刚刚决定在那里安营扎寨，忽见为首的一支大军惊恐不安，骑士们此呼彼喊，战马纷纷调头后跑，霎时间分散在叉路荒原。
武苏德见骑士队伍散乱不堪，随即带领一些人走上去，问骑士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心神恐慌，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主公啊，主公，我们看到了一头雄狮。战马一嗅到雄狮的气味，立即惊逃，四分五散……”
武苏德说：
“你们这是怎么啦？看见一头狮子，就觉得大难临头啦？”
他走上前去，忽见雄狮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卧在地上，尾巴不住地左右扑打着，看见人便吼叫，二目迸发出火星。那是一头巨兽，头大体壮，四条腿粗似圆柱，犬齿锋利，爪子光亮；两只眼睛像两个石洞，洞中似有烈火在燃烧。那雄狮一声吼叫，吓得武苏德胆战心惊；又冲着骑士们一声怒吼，只见众骑士纷纷跳下马背，拔剑出鞘，将雄师包围，手握长矛向雄师发起冲锋。就在这时，雄狮一跃而起，骑士们慌忙后退，相互挤撞，相继跌倒在地。雄狮猛扑过去，但见长矛折断，利爪扑住骑士，鲜血迸溅，顿时见三位骑士惨死在雄狮的利爪之下。
当骑士们远离雄狮而去时，武苏德纵马驰骋，像参战的骑士一样来到他们的面前，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宣布：谁能杀死雄狮，定有重赏。但无一人响应。武苏德一气之下，想下马亲自冒险去杀雄狮，忽见一轮明月似的少年郎抽出又长又宽的宝剑，向着雄狮大摇大摆地走去……
那少年身着短绸衫，挽着双袖，高视阔步，心比石坚，向着雄狮走去。雄狮一声怒吼，少年一时局促不安，随后鼓足勇气冲向雄狮。那雄狮一跃而起，向少年扑了过去，势如霹雳自高天而降，又像巨石从弩炮弹出。少年见此情景，挥剑朝着雄狮刺去，一剑刺入雄狮的两眼之间，用力一削。只见剑锋从雄狮的两条后腿之间穿出，那雄狮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少年离开鲜血流淌的死狮，擦了擦剑刃上的狮血，回到了自己的马背上。武苏德手下的骑士们纷纷走近少年，惊赞他勇敢过人，然后将他领到武苏德的面前。武苏德感谢少年杀死了雄狮，盛赞他勇气非凡，问道：
“小伙子，你是哪个部族的？叫什么名字？”
少年回答说：
“主公，我叫基拉哈·本·萨伊勒，是瓦伊勒部族人。我来这里，是特为主公效力的。我听人说主公素喜英雄骑士，所以特别斗一斗雄狮，以期让主公看一看我的膂力和勇气，好在日后的战争中为主公助一臂之力。”
武苏德听少年这样一说，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对少年敬重有加，下令赠送锦袍和金银给少年。
基拉哈看到骑士拱手送到眼前的锦袍和金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微微一笑，说道：
“主公的厚意我领了。凭安拉起誓，我只做了这么一件小事，不应该获得如此重赏。因为我是在无意之中遇到这头雄狮的，故不希望骑士兄弟们回到家园之后，说我在旷野杀死了一只野狗，因而获得锦袍、金银。我并非不希望得到主公阁下的锦袍，但那要在我取下安塔拉·本·舍达德的首级之后；我知道，主公亲率大军远征至此，就是为了置安塔拉于死地的。”
武苏德听基拉哈这样一说，兴奋不已，心中的忧愁烟消云散，说道：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你既然有此把握，我就让你统帅瓦伊勒、葛哈坦部族的所有阿拉伯骑士。”
说罢，武苏德将自己的宝剑送给基拉哈。基拉哈接过宝剑，并表示谢意。
这时，拉基塔·本·泽拉来走到武苏德面前，说道：
“主公，这位少年已向你保证杀死安塔拉，这就让我们遇到安塔拉时不必发愁了。我则向你保证杀死盖斯。我将带领我的七位兄弟，每个人保证杀死盖斯的一个兄弟。”
长矛大王埃什姆走上前去，向武苏德保证杀死齐亚德及基拉德两个家族的骑士。
随后，二十位阿米尔部族骑士纷纷向武苏德保证一人必斩杀阿卜斯部族的一名骑士。
听过手下人一一立下誓言，武苏德心神大快，忧虑一扫而光，对他们说：
“各位头领，家兄努阿曼国王有旨，凡提一颗敌人首级回返者，赏红色墨眼肥驼五百峰。”
话毕，武苏德率大队人马跨荒野越谷地，来到凯拉勒大地，忽见那里马匹成队，骑士挥鞭，黄尘滚滚，盖地漫天……
原来，阿卜斯、阿德南部族大军已在那里伏候了一天一夜，等待努阿曼大军的到来。他们从家园出发，到达那里后，盖斯对他们说：
“我们就在这溪边安营扎寨，等待努阿曼大军的到来！”
武苏德率领的大军荡起滚滚烟尘，阿卜斯骑士立即飞身上马，离开帐篷群。顿时见骑士们的身影弥漫天际，个个拔剑出鞘，人人长矛高举，剑刃矛头在太阳下闪闪放光，呐喊声此起彼伏，惊天动地，斗志昂扬，准备与来军决一高低。
伊拉克大军见此情景，心中暗喜，刚刚跃上马背，武苏德亲王便来到了军旗下。眼见交战在即，他对着手下将士高声呐喊，命令他们先不要挥剑上阵。他说：
“我们先派差使去见族王盖斯，听他有什么话要说。”
交战在即，胆小鬼眼中刀剑林立，勇敢者眼中援兵相继。武苏德下马后，立刻选定差使，叮嘱道：
“你到了那里，见到族王盖斯，对他说，每个人都应该服从我的哥哥努阿曼国王的意旨，尤其是阿拉伯人，包括所有头领及有地位的人们。努阿曼国王的裁决适用于每一个生活在沙漠上的人，只有你族王盖斯一意孤行，与国王为敌。你还要对盖斯说，如果想与努阿曼国王结亲、交友，那就把杀害他儿子的凶手交出来，并向国王赔礼道歉，顺便把哈尔斯带回来；如若不然，必兵戎相见，让他的骑士丧命黄沙之上。你要让他知道我所率领的只是大军前锋，后援大队将陆续到来。要他不要断绝与我哥哥的亲戚关系，让他知道肯于修正自己的错误，正确了解自己地位的人一生平安。”
差使带着使命去见盖斯，首先遇到的是安塔拉，因安塔拉在大军的前锋。安塔拉把差使带到盖斯的面前，差使照武苏德的叮嘱，将那番话向族王盖斯重述了一遍。
盖斯听后，对差使说：
“阿拉伯头人，如果这种话是可信的，那么，我们已经从第一位差使那里听到过了。那位差使来自努阿曼国王那里，不期屈辱而回。我们是个言必行、行必果的部族。我们已经给哈尔斯以保护，因为他为我们报了仇，雪了耻，杀死了杀害我父亲的哈里德·本·贾法尔。因此，我们一定要好好保护他，使他免遭任何灾难。武苏德说他还有大批后援军，这种话吓不倒我们。请你告诉他，让他放弃自己的野心；如若不然，生命难保，后悔莫及。”
差使说完话，安塔拉想削下他的首级，盖斯急忙阻拦。差使慌忙离去，胆怯不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能够活着返回。
差使回到武苏德面前，把结果如实禀告。武苏德听后，更加生气，说道：
“这些人啊，不看到自己的女人、孩子被掳，是不会落泪的。”
一夜过去，东方透出黎明的曙光。武苏德走出帅帐，飞身上马，已见战旗飘扬，骑士们剑拔弩张，呐喊声此起彼伏，兵马满布天地四方。
武苏德想把手下骑士编成左右两军，而阿卜斯骑士们早就预料到武苏德如此布阵，一大早便骑马离开营帐，走在大军最前面的就是安塔拉、哈尔斯。安塔拉对哈尔斯和外甥海塔勒及埃图凡的骑士们说：
“你们攻打武苏德的左路军，我来对付他们的右路军。”
说罢，他们分头策马开始向武苏德的左右两军发起猛攻……
[0332]以少胜多
安塔拉一声呐喊，向着敌人的右路军冲去，紧跟其后的是叔父马立克·本·基拉德、阿尔沃·本·沃尔德及他的父亲舍达德。
伊拉克大军的骑士们彼呼此喊，声震天际，攻无章法，主奴不计。阿米尔部族的拉基塔·本·泽拉来及长矛大王埃什姆奋力厮杀。大军拼杀如海浪翻滚，首尾相接。坟墓大门开启，天命降临。战马驰骋，尘烟飞腾，遮天蔽日。不到一个时辰，胜败之势初显端倪。胜利属于勇者，因为他们善于挥矛舞剑。安塔拉和阿卜斯部族的骑士们佳运主赐，战绩骄人，重创敌军。哈尔斯才智非凡，有勇有谋，借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蛇锋”宝剑之威，挥舞自如，不知有多少敌人丧命在他的宝剑之下。阿卜斯骑士与埃图凡骑士巧相配合，奋力消灭围攻他们的敌军。若不是敌方人多势众，如狼似狮，全力抵抗，难得有人幸存逃命。
日挂中天，已见鲜血染红了黄沙，敌人死伤无数。胆小鬼望风而逃，勇士们依旧斗志昂扬，挥矛舞剑，纵马飞驰。红日平西，晚霞像彩虹映照着激战正在进行的大地，诗人曾作过这样的描述：骑士赴戎机，战马任驰骋。
两军对搏激，白刃染血红。
几多英雄倒，气断一命终。
几多剑矛折，坐骑快如风。
印度剑展威，似火炽燃中。
怯懦者思逃，勇遇险不惊。
吉祥鸟飞离，一去无踪影。
大限降临时，当闻死神声。
一旦死神临，人力失轻重。
且尽杯中物，何惧死与生。安塔拉力破敌人右路军，长矛刺及之处，必有人落马倒地，利剑砍到之处，必有人身首分家。长矛与宝剑在安塔拉的手中翻飞，令人眼花缭乱，致使敌人尸体成山，头颅盖地。他与他的叔伯们离开战场时，宝剑入鞘，轻快而回。
阿尔沃、哈尔斯同样令敌人的无数骑士丧命在利刃之下。两军各自退回到自己的营帐时，已是夜幕垂空时分。
武苏德无精打采，不曾扭头看他的弟兄们一眼，因亲眼见到阿卜斯人的厮杀雄姿，心悸仍未平息。他回到帅帐，自觉事情严重，立即召集各部落骑士的头领，痛斥他们失职，说道：
“凭安拉起誓，我们这一战没有达到任何目的。阿卜斯人马不足七千，而我们有三万人之众，却惨败在他们的马前，损兵折将若干。尤其是那个黑肤骑士，冲进我军阵中，似入无人之境，白天尚未过去，便击垮了我们右路大军。”
大旗手说：
“凭光和火起誓，若不是天黑下来，他们这点儿人马根本不在话下，就不用说在路上遇上这么一小撮人了。”
武苏德说：
“我所依靠的法札拉人，到现在没有任何消息，也没有一个人出现，不知他们与阿卜斯人和安塔拉交战的情况如何。他们像阿卜斯人与家兄断绝亲戚关系一样，与我断绝了亲戚关系，支援敌人去了，与我们为敌了。即使他们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也不能指望他们帮我们什么忙，相反也许会损害我们在阿拉伯人当中的尊严，除非你们信守向我做出的保证，敌人像你们说的那样软弱无能。”
拉基塔说：
“亲王大人，你只管放心，明天晚上敌人就会被我们俘虏，因为向你保证俘获敌人的骑士们都还没有出战。他们暂时隐藏未露，一旦出战，定能大获全胜。明天早上，理当不让各部落人出战，而令我们冲杀，定会决出胜败。”
“好吧！”武苏德说，“就照你说的办。不过，向我保证俘获敌人的那些骑士，我不能让他们都站在外面观战。杀死雄狮的瓦伊勒部族英雄基拉哈应该出战，我傍晚时分看到他和哈尔斯对战的情况，他顶住了敌人的进攻；如果没有他的抵挡，哈尔斯会把我们的左路军击垮；再说，他曾向我许诺杀死安塔拉。但是，我现在没有看见他的身影，也没听到他的消息，我很希望知道他的情况及与哈尔斯交战的结果。”
长矛大王埃什姆说：
“亲王大人，凭安拉起誓，在诸部族骑士当中，没有一个人能与基拉哈相比，谁也没有他那种勇气。战斗中，我一直跟在他的后面，亲眼看到他杀死了与他对战的十个敌人，直到与哈尔斯短兵相接。日落时分，他安全返回了营地，但他立誓说，不杀死安塔拉，他就不进食；不提着安塔拉的首级，决不来见你。”
武苏德听后一惊，说道：
“凭炽燃的火起誓，这真是英雄的心灵，我一定要表彰他，让他出战。但期他能战胜安塔拉，保证我军大获全胜。”
[0333]被俘者谁
让我们回过头来看看阿卜斯大军的情况。
阿卜斯骑士们回到营帐，细点自己的兵员，发现只损失了两百名，而伊拉克大军却有三千五百人丧命。因此，族王盖斯和阿卜斯的将士们十分高兴。盖斯将本部族的骑士们召集在一起，对他们说：
“弟兄们，虽然这支大军人马比我们多数倍，但我们还是重创了他们，消灭了他们大批兵马。不过，我们与他们相比，人马仍然很少。你们每一个人都比其余部族的人重要，我要你们以一当十，以一当百当千！”
安塔拉说：
“族王，请不必多虑，今天是第一次遭遇，不然我们损失不了这么多人马。我知道，因为敌方死亡惨重，明天他们一定要向我们发动进攻。”
“骑士之王，凭全知全能的安拉起誓，不要如此掉以轻心。我应该将顾虑说出来。”
“此事明早才能见分晓，每个人都将以安拉之名上阵。”
安塔拉说罢，将士们相互鼓励，各自安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