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卜斯骑士大获全胜,如愿以偿,不仅仅救出了他们的妇女和孩童,还抓到了法札拉部族的五百名俘虏,其中还有他们的头领。盖斯对手下骑士们说:
“把他们统统用绳子捆起来,我要把他们的首级统统割下来!”
安塔拉说:“族王,你若有此决心,你就把他们交给被侯泽法用箭射死的那些孩子的母亲,一位母亲分一个俘虏,要她们残酷折磨他们一整夜,次日天亮时,将俘虏拉到双方人马队列之间,一一将他们的首级砍下,把首级丢给法札拉人。”
盖斯听安塔拉这样一说,觉得这个意见可行,立即一口答应,遂将五百名俘虏交给遭杀孩子的母亲们,并选定一百名骑士英雄作为刀斧手斩杀那些俘虏,以祭奠自己孩子的亡灵,熄灭心中的愤恨之火。
法札拉人退出战场,知道自己的背信弃义行径招惹来了大祸。侯泽法自感失望至极,于是对手下兄弟们说:
“凭安拉起誓,我心中想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明天拂晓我要让阿卜斯人遭到同样大败,我要亲眼看到安塔拉倒在地上,失去灵魂,以解心中仇恨……”
话未说完,侯泽法号啕大哭起来,实际上恐怕自己再次遭到惨败,大失所望。
辛南见侯泽法悲伤落泪,急忙劝说道:
“主公,泣哭落泪是女人的特性,而你手下兵强马壮,头领精悍,加之几天之后就有努阿曼国王的大军到来,即使阿卜斯人多如沙粒,又有何愁!他们今天之所以来与你作战厮杀,原因在于你杀害了他们的孩子,还掳来了他们的妇女和孩子,才招来了这场灾祸。世间的事情总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胜败无定局,何必为一时失利而流泪!”
侯泽法听辛南这样一劝,说:
“凭安拉起誓,那就让他们明日拂晓免于遭殃。不过,我想知道他们与努阿曼大军及武苏德亲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说罢,侯泽法派人唤来一名被俘的阿卜斯人,问阿卜斯骑士与努阿曼大军之间的情况。那位俘虏说努阿曼大军被阿卜斯人打得七零八落,武苏德已经沦为俘虏,而抓获武苏德的不是别人,正是安塔拉亲手所为。
侯泽法一听,惊诧不已,忙问:
“照这么说,武苏德亲王和许多头领现在阿卜斯人的手中啦?”
“正是!”俘虏回答道,“还有四十名骑士戴着手铐脚镣在阿卜斯英雄的看守之下。”
侯泽法听后,一时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叹息道:
“啊,法札拉人,好屈辱啊!”
弟弟哈迈勒忙说:
“家兄,何必如此贪生怕死!我们有援军陆续到来,源自四面八方,敌人再多,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我们的敌人一无援兵,二无朋友。如果我们的人马当中有谁自感大限将至,那就应当勇敢地扑向自己的敌人,决以高低胜负,将敌人置于死地。如果我们为保卫自己的尊严而死,那就死得其所,死得光荣。”
他们一直交谈到打更人发出动身的呼唤声,大家立即披坚执锐上马,奔向战场,准备厮杀。
大队人马摆好阵势分列左右两侧,喊声四起,利器甲胄闪闪放光。
盖斯骑马来到帅旗下,周围站满骑士和自己的堂兄堂弟们。片刻过后,盖斯高声喊道:
“孩子的母亲们,现在交给你们每位母亲一个俘虏,那俘虏就是杀害你们孩子的刽子手……”
只见母亲们一起走向前去,每人拽住自己仇敌的胡子,将他们拉到战场当中。盖斯随后命令刀斧手砍下他们的首级,以祭孩子们的亡灵。
母亲们报了杀子之仇,她们的丈夫们心中的怒火平息下来。
就在这时,侯泽法正了正自己的坐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队伍,随即法札拉部族的妇女成群结队蜂拥而至,她们人人披头散发,个个如疯似癫。法札拉骑士们见此情景,纷纷拔剑出鞘,高举长矛,虎狼般地向着阿卜斯骑士大军冲杀而去。
阿卜斯骑士大军奋起迎战。面对胸穿肝裂之险,方显骑士英雄气概;身临刀枪林立战场,才见将领胆识谋略。顷刻之间,两军勇士纵马舞剑,挥矛呐喊;黄尘滚滚,此呼彼唤;首级飞落,鲜血四溅;乱马交枪,善恶难辨;真枪对杀,玩笑失现;拼搏不容多想,黑夜等同白天。
侯泽法舍身忘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阿卜斯人宁死不肯罢战,竭尽全力拼杀,让敌人尽尝世间极悲至苦。头隐鞍后,仍然难免飞落地上;剑削之处,顿见肢断身残。对于阿卜斯大军来说,那是战绩卓著、堪与日月同辉之日,诗人奥斯·本·迈斯欧德·法扎里曾赋诗诵颂:烽火此接彼,灾难伴平生。
史上有一日,我却未曾经;
栽德栽德(?—633):******历史上战斗英雄,历经白德尔等著名战役。牺牲于叶马迈战役,人死身不倒,手中仍擎着******大军战旗。系哈里发欧麦尔之胞兄。栽德牺牲后,欧麦尔痛悼其兄曰:“胜利和牺牲、成功与成仁,栽德都在了我的前面:先于我加入了******教,又捐躯在我之前。”阿慕尔阿慕尔(?—642):******历史上的战斗英雄,历经叶尔穆克战役,失去一只眼睛,又参加卡德西亚战役。牺牲于纳哈温德战役,遗体葬在那里。亦未见其景。
阿卜斯雄狮,怒将法族攻。
战争延数月,剑舞尘烟升。
几多英雄倒,战马悲嘶鸣。
多少断肢者,遍闻呻吟声。
若无骑士王,敌军定逃生。
挥剑首级落,顽石见之惊。
好个奇壮士,临难显威风。
青锋闪寒光,夜尽现黎明。
战斗日相遇,眼前皆英雄。那一日将永垂史册,与天地共存,和日月同辉。
两军交战未停,彼时而围困此,此时而围困彼,剑矛相撞声与人喊马嘶声响成一片,直到夜色降临,双方才击鼓收兵,各自返回营帐。
族王盖斯叫来安塔拉,商量将钱财和孩子们先送回家园去,以解后顾之忧。
安塔拉说:
“族王的想法甚好。依我之见,等夜过一更天之后,我们就动身上路。”
商量完毕,各自安歇。一更天过去,选定人与马匹,准备登程。盖斯对领队的弟弟说:
“你率队将母亲和部族妇女、孩童送回村庄,然后与哈尔斯一道安排好他们的居所,等待我们大队人马回返。我已下定决心把法札拉人彻底击败,因为只要有侯泽法呆在他们的家园,我们与他们就无安定无事可言。”
哈里斯及其手下人带着钱财、妇女和孩子登程上路了。安塔拉想和哈里斯一道回返,盖斯未允,说道:
“骑士之王,你没有必要和他们一道返回,因为此去家园路程不远,有我弟弟和哈尔斯在,定平安无事,不多时便可顺利到达家园。你还是留在这里与我们一起为好。”
[0338]主将对搏
法札拉骑士在厮杀中暂占上风,夜幕垂降时分回到自己的营帐,聚集在一起商量战事,讨论他们所遭受的痛苦和折磨。他们意识到,如果次日再与阿卜斯人交战,他们会遇到更大的困难,因为他们深知阿卜斯人比他们更能吃苦耐劳,足以顶住他们的人马和装备。
侯泽法每当听到亡人之妻子们的哭声,便心烦意乱,怒气填胸。他说:
“但愿她们哭我,让那些亡魂平安离去。我知道,对于我们来说,明日拂晓又面临着一场大战,如若失利,夜色降临之时,恐怕我们当中谁也活不下来,都将长眠在旷野荒漠之上。”
辛南听侯泽法说出如此悲观的话,感到生气,走上前去,说道:
“主公,我有个想法,想说给你听。你如认为可行,那就请采用;若认定使不得,就当我没说。”
“辛南,”侯泽法说,“你有想法,就请直说。”
“我想带着我的妻子乘夜色到阿卜斯家园去见哈尔斯,在他那里待到天明,然后扑倒在他的面前,哭着要求他帮助我们战胜这些敌人,或者设法从中说和。”
“这个想法倒也不错,使得,使得。不过,我担心你这样到他那里去,他不会接受你的请求,因为阿卜斯人帮助他对付努阿曼国王,他会不把我放在眼里,你不可能说服他帮助我们战胜敌人。明日拂晓,我要亲自出战与阿卜斯人厮杀,直杀到倒在沙场之上。”
侯泽法越说越激动,蒙昧时代的侠义豪情在胸中勃发,蔓延周身,既不吃也不喝,直到东方大亮。法札拉骑士们一个个飞身上马,来到战场,摆好阵势,剑拔弩张。侯泽法见弟兄们信心满怀,斗志昂扬,于是骑着自己的褐骏在战场上来回驰骋,只见他头不戴盔,身不披甲,高声叫阵,反复呼唤着盖斯的名字。当盖斯到他的面前时,侯泽法说道:
“伊本·祖海尔,你我因为赛马打赌,导致骑士丧命。之后,你杀死了我的孩子,你的手下人杀死了我的弟弟,我杀死了你的弟弟马利克,另外下令我的手下人击打你的马头,从而我和你之间发生了许多不快的事情。昨天,我杀死了你们的孩子,而你斩杀了我的手下英雄,以为你们的孩童偿命。因你我之间的矛盾而使骑士们相残,又让妇女们咒骂我们,这实在太不仗义。因此,你我理应单独拼杀,事情过去之后,幸存者管理这个家园,所有英雄骑士都听从其指挥;至于丧命者,那命也就算白送了。来吧,挥矛舞剑,你我决一雌雄,莫让任何人说我们的闲话!如果你自以为了不起,那就不要谈什么公平与不公平了,让我及我的弟兄一起向你发动进攻,不是你杀死我,便是我杀死你。”
说罢,侯泽法吟诵道:尊严与良心,世代全不讲;
幸灾与乐祸,卑劣者伎俩。
荣耀源父祖,威武居天堂。
力在宜宽宏,责任必承当。
混清变幻多,无情乃时光。
一日战事起,跃马入战场。
妇孺无所措,批颊泪溢洋。盖斯听后,感到交战不可避免,惟恐英雄们说他无能,于是立即走向他的坐骑达哈什,飞身跃上马鞍,扬鞭向战场飞驰而去。他端坐在马背上,边纵马驰骋,边吟诗回敬侯泽法:你言要公正,我却时相反。
你有锦饰马,我马鞴愚鞍。
我可走正路,亦可步曲弯。
百族背弃我,所获更凄惨。
背弃果味苦,毒素其中掺。
众勇被我俘,战争似烈焰。
我方英雄多,豪气冲霄汉。吟罢,两位主帅挥剑策马,相互拼杀起来。战马飞奔,黄尘腾起,顿时遮住人们的视线。双方的骑士们担心自己的主帅遭遇什么不测,故个个摩拳擦掌,人人准备参战。侯泽法曾叮嘱他的弟兄们说:“你们一看到我开始进攻盖斯,立即全体出动扑向他,一举将他杀死。”侯泽法与盖斯一起出现在战场上,但盖斯冲向他时,他却屡屡后退,频频躲闪,狡猾地向他的弟兄们靠近,将盖斯独自留在战场。片刻后,法札拉骑士们冲向盖斯,其余的人则在后面大喊大叫,背信弃义阴谋暴露无遗。
安塔拉见法札拉骑士冲向盖斯,不禁怒气大作,仇恨之情漫胸,当即纵马冲了出去。法札拉骑士三三俩俩从四面八方将盖斯包围起来,对盖斯舞剑动矛,盖斯处境危险。眼见此情此景,安塔拉的外甥海塔勒首先冲进法札拉骑士群中。就在这时,安塔拉一声大喊,响若惊雷,法札拉骑士听后心惊肉跳。随后,安塔拉直杀向侯泽法,同时发出狮吼般的喊杀声。冲到侯泽法跟前,安塔拉调转矛柄,朝侯泽法头上猛击,侯泽法翻身落马,险些一命呜呼。安塔拉朝舍布卜喊了一声,只见舍布卜风也似的赶来,拿出绳索,将侯泽法五花大绑起来,随即将之带走,交给了盖斯。
安塔拉继续冲杀,俘虏了众多法札拉骑士。白天仅仅过了三个时辰,敌方便遭到大败,有的逃向旷野高地,有的躲进了自己的营帐。侯泽法的弟弟奥斯沦为海塔勒手中的俘虏。法札拉部族的英雄们东逃西散,妇女孩童们叫喊声不断。拉比阿站在人群中高声喊道:
“冲啊!抢孩子劫财富呀!把这个部族消灭掉吧!”
就在这时,忽听呐喊声传来,声震长天,地动山摇。阿卜斯大军闻之,立即向着喊声传来的方向奔去,顾不得那些法札拉俘虏了。盖斯走去一看,原来是三个人风尘仆仆地朝他奔跑过来,他们是他所安排与哈尔斯一起看管武苏德、长矛大王埃什姆、拉基塔等俘虏的三百名骑士当中的三个人……
[0339]意外变故
三人喊着走到盖斯面前,盖斯问:
“你们这是怎么啦?”
“族王啊,我们回到家园,刚刚坐稳,哈尔斯就独自接管了那些俘虏。两天两夜过去,第三天到来之时,哈尔斯就厉声威胁那些俘虏,我们以为他想把那些俘虏全杀掉。一夜过去,天亮了,我们去看他,发现哈尔斯不见了,而且俘虏也不见了。我们想赶紧来向你报告。跟他走的有四十名骑士,我们一直在思考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到现在都觉得奇怪。我们在你们这里也没听到他们的任何消息,更没看到他们的踪影。”
盖斯一听,大吃一惊,忙问:
“这些事都发生在钱财和妇女孩子回到村庄之前吗?”
“凭安拉起誓,我们既没有看到什么钱财,更没有见到妇女孩子。我们离开村庄时,那里空空荡荡。”
“天哪!”盖斯叹道,“我们得到的一切又全都失掉了,就等法札拉人看我们的笑话,在一旁幸灾乐祸吧!”
安塔拉听后说:
“族王,这件事看表面就知内里,智者能从病中看到健康。依我之见,定是武苏德及被俘的骑士百般赞扬哈尔斯的行动,并答应保证他在努阿曼国王那里得到人身安全,于是哈尔斯答应释放他们的要求,为他们取下镣铐,带着他们奔我们这里来,以便帮助法札拉人攻打我们。他们在路上遇到回家园的妇女和孩子,以为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于是将妇女和孩子一起劫持到努阿曼那里去了。”
盖斯听安塔拉这样一说,觉得有道理,说道:
“骑士之王,你的分析很有道理。如果事情果然如此,我们派去送妇女孩子的骑士会回来一个报信儿呀!”
安塔拉微微一笑,说:
“族王,那是不可能的。因为送妇女孩子的只有百人,与哈尔斯一起留守的也只有四十人。他们遇到的是两万大军,把他们一起抓走夺路而行,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一个都休想跑掉,故无人能回来报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