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0]国王忽至
安塔拉坐以待旦,准备与迈赛拉决一高下。
迈赛拉满怀欣喜回到营帐,对手下骑士们说:
“你们就欢庆胜利吧,被我杀死的那个骑士,我之所以这样置他于死地,为的是让他的伙伴见识一下我的战斗本领。”
迈赛拉同样急切地期盼天明,准备继续与阿卜斯骑士交战。
一夜过去,天亮了,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迈赛拉飞身跃上马背,心怀对爱诗玛姑娘的强烈思恋之火,向着阿卜斯骑士们冲去。他高声喊道:
“希贾兹骑士们,今天一早出来与我拼杀吧!今天就是决战的日子。如果你们厌恶了厮杀,怜悯你们的骑士,想返回你们的家园,就请把我的妻子爱诗玛和她父亲以及他们的随行人马交给我,然后你们就可以平平安安返回自己的老家了,再也不用为你们的性命担忧……”
当时,安塔拉正守在爱兽迷的身边,不时地问问他的情况,鼓励他增强养伤的信心,间或抱住他亲吻一下。安塔拉忽然听到迈赛拉叫阵的喊声,看见弟弟马兹尼已经准备好迎战迈赛拉,他劝阻弟弟,说道:
“弟弟,且慢出战!不动用我手中的这口青锋宝剑,难解我的心头之恨。眼见我的好友在滴血,不杀掉这个魔鬼,我就不配做阿卜斯、阿德南骑士。”
说罢,安塔拉纵身跃上千里驹宝鞍,准备立即迎击迈赛拉,忽听一个阿卜斯人喊道:
“骑士之王,爱兽迷还有话要对你说!”
安塔拉随即下马,走回帐篷,来到爱兽迷的身旁。爱兽迷睁开眼,二人相互亲吻之后,爱兽迷用微弱的声音说:
“兄弟,千万不可轻看你的对手,多多保重自己的身体。好兄弟,我别无挂牵,只把我的儿子赛比阿·也门和妻子麦席格托付给你……”
安塔拉听后,泪如雨注,在场的人也都哭了起来。随即,安塔拉走出帐篷,飞身上马,但见他身披铠甲,腰佩青锋,手握长矛,似林中猛狮,冲到迈赛拉的面前,一句话不说,一心想像迈赛拉与爱兽迷交战那样,一举结果迈赛拉的性命。双方各大喊一声,战马为之周身颤抖,旁观的骑士们无不以为那是地裂天崩时发出的响声,震耳欲聋。二人之间一个时辰的激烈厮杀,足令观者心惊肉跳,肝胆俱裂,顽石因之变软,人从中得知生的甜美和死亡的苦涩。
二人彼攻此守,忽而贴近,间或后退,厮杀仍在继续。舍布卜见弟弟安塔拉久攻而拿不下迈赛拉,心中不免感到奇怪。因怕迈赛拉的手下合攻安塔拉,舍布卜一直跟在安塔拉的身后。见交战双方彼此分离后退,看上去都想歇息一下,舍布卜走到安塔拉的面前,对他说:
“弟弟,你今天是怎么啦?为什么显得力不从心,疲惫怯战?那迈赛拉明明缺乏厮杀经验,你却不肯将他一举拿下,不时躲躲闪闪,这又是何苦来呀!眼见天色要黑下来,你却不将他杀死,你究竟在想什么呢?快告诉我!”
安塔拉对舍布卜说:
“舍布卜,凭安拉起誓,我与这个骑士交手,仿佛我自己心不在焉,仍在埋怨爱兽迷争与迈赛拉再次交锋。不过,爱兽迷还是情有可原的,因为我发现他每当拼杀得顺利之时,他连甲衣都不穿。”
舍布卜说:
“弟弟呀,你没有多想一下,这个可恶的骑士有意挫伤你的勇气。你若想知道他的想法,就让我搭弓放箭,射穿他的心,不让他再度发狂。”
听舍布卜这样一说,安塔拉微微一笑,像发怒的雄狮一样扑向迈赛拉,顿时黄尘腾空。安塔拉紧缠住迈赛拉不放,将他的逃路阻截,同时一声大喝,吓得迈赛拉大惊失色,然后一矛刺中迈赛拉的坐骑。迈赛拉立即人仰马翻,落马倒地。舍布卜一个箭步冲过去,拿出绳索,将迈赛拉五花大绑起来。眼见迈赛拉沦为俘虏,其手下骑士们慌了手脚,惟恐丧命,纷纷调转马头,叫喊着拼命向荒原逃窜而去。
安塔拉仍然对爱兽迷放心不下,为他感到难过,于是急忙回到爱兽迷的身边,发现他的生命已经临近终点。
一夜过去,天亮了,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大地山川。安塔拉把爱兽迷扶上一峰骆驼,又将迈赛拉横绑在自己的马鞍前。伤害爱兽迷的是迈赛拉,安塔拉何不在爱兽迷一息尚存时,当面把他的对手杀死,以解爱兽迷的心头之恨呢?安塔拉又想把爱兽迷带往哪里去呢?这究竟是为了一件什么事呢?
安塔拉带着众多人马踏上了返回家园之路。回阿卜斯家园,将要见到穆基德,最感到高兴的是爱诗玛,同样她的父亲也因此喜在心里。跟随何达士长老的人马也都选定了阿卜斯家园,觉得与阿卜斯人为邻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跟随安塔拉前进,第三天,当他们行进到丘山和荒野之间时,忽见前方荡起一缕烟尘,顷刻铺天盖地。一个时辰过后,烟尘下闪出一哨人马,但见旌旗招展,长矛林立,剑闪寒光,马队整齐,浩浩荡荡,威风凛凛,气派非凡,看上去他们的头领定是一位统治广大地域的大王。
阿卜斯人走上前去,这才认出旌旗下的骑士大军。安塔拉说:
“凭安拉起誓,这是努阿曼·本·门齐尔国王的队伍,他的旗子和骑士已经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他带领这么多人马到这里来,定有重要任务。我真想知道他在伊拉克大地遇到了什么麻烦,又为什么来到希贾兹大地。”
阿尔沃说:
“也许他是来朝拜天房的,想把自己崇拜的偶像供奉在天房里。”
安塔拉说:
“这样的事情,努阿曼国王没有做过,他也没有这种习惯,而且不认为偶像对他有什么好处。因为他习惯于拜火,在信仰上与波斯科斯鲁合拍,崇拜光和火,向火和光叩头祈祷。”
他们向努阿曼国王走去,想弄清他们到希贾兹来的原因。
努阿曼国王离开伊拉克来到希贾兹大地的原因奇异而有趣,听我们慢慢讲给列位听官。
原来努阿曼国王走出希拉城,到了纳杰夫,做了一个可怕的梦。他梦见自己站在一座高山顶上,眼前出现一头大象,那大象身披丝绸绣花衣,口中喷出火舌,直朝他的脸上扑来。他急忙逃跑,而大象则对他紧追不舍。他的卫士们也跟着他跑去,边跑边喊,求苍天之主拯救他们免遭大象的攻击。正当他边跑边喊“救命”之时,忽见一个少年从山脚下来到他的面前。那少年脸和两腮光光,连半根胡须都没有,手握宝剑,骑着一匹黄骠骏马,对他说:
“努阿曼,我来救你,你的恐惧消除了!”
努阿曼国王对少年说:
“小伙子,告诉我,你是哪个部族的,说说你的情况,好让我认识你,日后报答你的恩情,赠你金银财宝和礼袍,让你享受尊位。因为你解除了我的忧虑。”
少年说:
“我叫哈尼·本·迈斯欧德,是舍伊巴部族人,我能帮助你战胜敌人和嫉妒者。”
顷刻之间,少年回返,努阿曼国王从梦中惊醒。国王没有向任何人说自己的梦境,但心中感到郁闷,时而想起梦中所见,心惊肉跳,恐惶不安,时而自言自语说:“这是个噩梦。”那一整天他没有吃饭。夜幕垂降之后,努阿曼国王睡下,又做了同样一个梦,而且一连七天,天天夜里都做同样的梦,因此心中甚为不安,害怕后果难料,于是召集国家要员,向他们诉说自己的梦境。
努阿曼国王对国家要员们说:
“爱卿们,我希望你们给我物色一位解梦大师,来给我圆圆这个梦。你们有所不知,这个噩梦令我心神不安,不知会有什么大灾降临。”
国家要员们听后,个个惊诧不已,人人感到意外;于是招来他们熟悉的所有解梦人,一一为国王圆梦,结果都未能解除国王心底里的忧虑,反倒使国王忧上添忧,更加焦虑难耐。宰相得知此事,走来对努阿曼国王说:
“大王陛下,你这个梦啊,只有那未卜先知、经验丰富的占卜大师才能为你解析。你去麦加吧,到了那里就能如愿以偿。”
努阿曼国王听宰相这么一说,心中的忧虑大为减轻,心境豁然开朗,很想知道自己的梦究竟意味着什么,也好最后放下心来。因为他实在害怕眼前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情。于是努阿曼国王调集众多阿拉伯人和各部族头领,组成一支大军,浩浩荡荡向麦加天房开去。当他带着大队人马行至麦加附近时,正如前面提到的那样,遇到了安塔拉及随行的阿卜斯人。
安塔拉及随行的阿卜斯人认出烟尘下闪出的努阿曼国王的旗帜,无不感到惊讶万分,想不出努阿曼国王究竟为什么要到希贾兹来。安塔拉带着十名骑士策马前往迎见努阿曼国王,其余的人则留在原地守卫驼轿和何达士长老的眷属。安塔拉走近大军,向认识他的骑士们问过安好,然后穿过旌旗、长矛林,下马走到努阿曼国王的面前,面带微笑向国王问安。国王回过礼,让他上马与自己并行,问他的近况如何。安塔拉把自己近来的活动和穆基德与爱诗玛相恋以及与迈赛拉交战等情况一一说给努阿曼国王听。
努阿曼国王听后,说道:
“骑士之王,你真是好心肠啊!你仍在为恋人们效劳,努力让天下有情人成眷属,令失散的亲人重聚呀!”
安塔拉说:
“主公大人,我实在不忍心看到情人们不能相聚。因为我深知团圆的甜蜜和远离的痛苦。主公大人,我很想知道你到天房来的原因。”
“骑士之王,你有所不知,我到这里来为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大王陛下,一件什么好事呀?如果用得着我帮忙,我就在大王面前,只要有令,我即行动。”
“既然如此,那么,你就让你的随行人员带着眷属返回家园,你随我一起去麦加天房,听我慢慢讲我去天房的原因,也听你讲讲自己的故事。”
“遵命!”
说罢,安塔拉拨马回到族人当中,叮嘱阿尔沃好好保护迈赛拉和爱兽迷。前面提及安塔拉做了一个梦,梦见月亮从左边升起,他伸出左手抓住,想把月亮送回到出升的地方,却觉月光灼手,烫得厉害,不由得心生恐惧,急忙把月亮移到右手。突然间,那月亮变成了一口宝剑,寒光闪烁,耀眼夺目……安塔拉很想把自己的梦境讲给占卜大师,以期知道那个梦究竟意味着什么。因此,安塔拉很想去麦加天房请占卜大师为他圆梦,于是跟着努阿曼国王向着麦加走去……
[0521]梦圆天房
安塔拉随努阿曼国王的大队人马平安顺利到达圣城麦加,围着天房转了一圈。第二天,努阿曼国王带着数名侍卫及臣子走去见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发现长老坐在裁决椅上,面前坐着他的两个儿子阿卜杜拉阿卜杜拉(约545—570):阿卜杜·穆塔里布之子,穆罕默德之父。生于麦加古莱氏部落哈希姆家族,商人,和阿米娜结婚,二十五岁时死于麦地那,当时穆罕默德尚未出生。艾卜·塔里布艾卜·塔里布(?—620):穆罕默德的伯父,第四任哈里发阿里之父,商人。生于麦加,在古莱什部族中享有一定地位,为哈希姆家族首领之一。受其父阿卜杜·穆塔里布临终前嘱托,将其侄穆罕默德抚养成人,并曾携幼年穆罕默德去叙利亚等地经商。生前虽未信仰******教,但对支持其侄穆罕默德传教,保护他免遭古莱氏贵族迫害,曾起过积极作用。620年在麦加病故。及天房的长老们,还有古莱氏部族的头领们。会场上坐满了麦加城的居民。他们看到努阿曼国王朝他们走来,全都站起身来,以示对国王的敬重,并齐声向努阿曼国王问安。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走上前去,对国王表示热烈欢迎,拉住国王的手,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国家要员及安塔拉则负责侍候他们。阿卜杜·穆塔里布问努阿曼国王:
“主公,因何到天房来呢?”
努阿曼国王回答道:
“长老,我之所以来这里,是为了一个梦啊!这个梦让我心神不安,但我没有把梦的细节告诉我的任何一位爱卿。我到这里的目的在于求得精神解脱,听占卜大师为我解梦。”
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听后微微一笑,惊诧彼此心境如此相似,说道:
“凭安拉起誓,天南地北竟有如此巧合之事,真令我感到惊奇。我昨天夜里也做了一个梦,颇费猜详。因此,我把天房的长老们召集在一起,且派人请来占卜大师到这里来为我圆梦。你看哪,占卜大师已经来了,正在向我们讲任何他人讲不出的话语。因为绿色圆顶之主向他透露了造物主的神圣秘密。”
那位占卜大师是伟大安拉创造的奇迹之一,无可挥动之双手,无可行路双腿,没有筋骨,没有眼睛,没有胃,没有帮助其从一个地方移动到另一个地方的肢体,而安拉使他借皮肤呼吸。如果人们想把这位大师从一个地方带到另一个地方去,只须像叠衣服那样将之叠起,用手拿着送往指定的地方。人们可以向这位大师问一切事情,大师都能流畅回答;如果有什么不利因素,大师可提请问事者警惕;大师所言无懈可击,足令问事者心服口服,倍感惊异。
人们将占卜大师送到阿卜杜·穆塔里布的面前,放在众人当中。大家观其容貌,无不感到震惊,禁不住周身瑟瑟抖动。在座的人们向占卜大师问好,大师用微弱的声音向大家回礼。大师开始开口赞颂独一无二、至仁至慈的安拉,其中有言说道:
“大哉安拉,无始无终,以其国家,统一诸雄;独一无二;伟哉安拉,无形无影,无所不在,不闻其声;惟有吾主,赐我光明;壮哉安拉,惟一永恒;万赞归主,有求必应;拜者功过,安拉作证;奖励惩罚,终有报应;有事请问,一一道明;齐赞安拉,伴你同行。”
占卜大师滔滔不绝,令在座者和智者无不感到惶惑,同时唤醒了每一个沉睡者和心不在焉的人。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说:
“占卜大师,努阿曼国王因为做了一个梦特来见你,我也做了个梦令我心神不安,浮想联翩。请你当着众多头领们的面为我们圆圆这两个梦。”
占卜大师说:
“主公,请说一说你的梦中所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