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杜班无意中回头望去,忽然见一队人马正朝他们疾驰而来,他即把战利品交由一些人看管,带领部分手下骑士拨马回转。埃杜班站在路口瞭望,仅过片刻,易雅斯的人马便到来了,他们高声喊道:
“歹徒劫匪们,你们以为抢了送给波斯科斯鲁的金银财宝,你们就能平安回返了吗?看哪,我们的大队人马追击你们来啦!”
埃杜班听后,走到追来的骑士们面前,对他们说:
“喂,阿拉伯人的狗,荒原上最低贱的人,你们还敢借波斯科斯鲁的军队威胁我?我是大英雄埃杜班,战时消灭敌人的骑士!”
易雅斯见埃杜班冲来要交战,即令手下塔伊部族骑士向埃杜班发动进攻,并夺其性命。这时,一个全副武装的塔伊部族骑士像愤怒的雄狮一样,照直向着埃杜班冲去。埃杜班没有大意,及时挥矛迎战,一矛刺入那骑士的胸膛,矛头穿背而出,那骑士落马倒地,一命呜呼。第二个骑士冲上来,仅一个回合便人仰马翻;第三个冲上来,顷刻命断;第四个冲上来,顿时一命归天。埃杜班左冲右杀,一共有五十名塔伊部族骑士命丧黄泉。
夜幕垂空,双方骑士脱离接触,各自离去。埃杜班令敌人遭受重创之后,回到伙伴们当中,对他们说:
“我们要立即乘夜色悄悄上路,明天太阳出来,如果发现他们还在追击我们,我就要彻底粉碎他们,让他们有来无回。”
凯纳奈部族骑士们即刻带着战利品,不声不响,趁着夜色出发。
次日一早,东方刚刚透出黎明的曙光,天未全亮,埃杜班一行人马回头望去,见大队人马追踪而来。埃杜班对着追来的大军喊道:
“喂,兔崽子们,你们果然追来了!”
埃杜班即调转马头,与追兵拼杀起来,挥剑舞矛,左刺右砍,一连杀死对方一百名骑士。埃杜班回到伙伴们当中,对他们说:
“弟兄们,你们待在原地不要动,免得让我们落下溃逃的骂名。天亮之后,我将让你们亲眼见识一下我怎样在战场上处置这些无能低下之辈。”
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埃杜班纵马进入战场,高声叫阵。旋即,上来一个死一个,冲来两个死一双,一连五十名骑士命丧在埃杜班的剑矛之下。
易雅斯·本·盖比萨见此光景,一时惊惶不安,面对这名奇勇英雄,不知如何是好。他对手下骑士们说: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如果这个骑士与我们这样战斗下去,我们将一个人也剩不下。你们立即一齐冲锋,免得我们蒙受耻辱。”
接着,易雅斯对着埃杜班喊道:
“喂,埃杜班,把我们的财宝交出来,我能保你生命安全。”
埃杜班说:
“下贱的歹徒,你能保我生命安全?呸!”
听埃杜班如此蔑视自己,易雅斯满心愤怒,忐忑不安,想立即冲上去与埃杜班交战。这时,一名手下骑士急忙阻拦。那骑士名叫加必尔·本·穆夫里基,号称“时代奇勇”,是易雅斯手下的一名领兵。加必尔对易雅斯说:
“大帅,让我出战将他拿下。我不会让你亲自上阵对付这么一个草地英雄。我定把他绑到你的面前,让他低头下跪求饶。我之所以不与他交手,是因为我根本不把他及他的伙伴放在眼里。我看他果然还有些本领,所以必须与他较量一番,让他丢丢丑。”
说罢,加必尔纵马冲入战场,挥矛直朝埃杜班刺去,并说道:
“黑肤贱奴,低下歹人,你今天是自找倒霉,自投罗网!”
埃杜班听那骑士出言粗鲁,又见他朝自己冲杀过来,说道:
“喂,坏蛋,看我的宝剑!”
接着,埃杜班又是一声大喝,令加必尔大惊失色,继之一剑削去,只见加必尔的头颅连带头盔顿时飞落在地。
伊拉克军见加必尔丧命,立即乱作一团。因为他们认为加必尔是他们的英雄和卫士,勇不可挡,所向无敌,善为他们解除一切灾难。
易雅斯见手下人惊慌失措,正想策马亲自上阵与埃杜班交战之时,忽见远处一缕尘烟腾起,顷刻弥漫天空。过了一会儿,烟尘散开,闪出一哨人马。埃杜班看到这种情况,勒马停站下来,凝目仔细观看;与此同时,易雅斯·本·盖比萨也原地不动望着远方。易雅斯对手下骑士说:
“你们去看看那哨人马从何处而来,快回来报告消息。”
几名骑士立即策马飞驰而去,未过多大一会儿便高高兴兴地回来了,对易雅斯说:
“主公,好消息呀!那哨人马来自波斯科斯鲁那里,为首的是安塔拉的儿子埃苏布,带着众多阿卜斯骑士英雄。”
仅过一会儿,三百名全副武装的骑士便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冲在最前面的就是埃苏布·本·舍达德,活像一头健壮勇猛的雄狮,威武而雄壮。骑士们齐声大喊:
“阿卜斯、阿德南骑士,冲啊!”
易雅斯手下的骑士们认清来者之后,异口同声说:
“这是安塔拉的儿子埃苏布,他似一团烈火,一束闪电,今天我们将看到真正的战斗厮杀,只有他才能为我们解除忧虑和危机。”
阿卜斯骑士们到来之后,立即选好地方搭起帐篷,随后,埃苏布走去见易雅斯·本·盖比萨,向他问安致意。易雅斯热烈欢迎埃苏布的到来,恭恭敬敬还了礼,然后谈起与埃杜班的交手情况。易雅斯说:
“我发现埃杜班就像你的父亲安塔拉那样勇敢善战,甚至更胜一筹。他遇到这么多人,竟然毫无惊惧之感,能屡屡将众骑士打散。因此,我希望通过你的手为我们解除灾难。”
埃苏布·本·舍达德听易雅斯·本·盖比萨这样一说,沉思片刻后说道:
“主公,你只管放心就是了,我保证不让他伤害到你。”
说罢,埃苏布骑马冲入战场,纵马左右驰骋,连声叫阵道:
“喂,如果你们自以为自己还是什么骑士的话,就请出来,与我交手厮杀吧!”
埃杜班听埃苏布这样一喊,便像乌云一样向埃苏布倾轧过去,同时说:
“喂,千角王的儿子,你向波斯科斯鲁立下杀死我的军令状,好大的胆量!等待你的只有屈辱下场。”
埃苏布策马如风,奋力迎击埃杜班,并说:
“黑皮劫匪,贱奴之子,你难逃我的手掌,你只有死路一条。你有所不知,我是骑士之王安塔拉的儿子埃苏布,足以排除任何艰险灾难。”
埃杜班说:
“喂,下贱之辈,你竟敢笑我皮肤黑,殊不知这是我的善战耐力所在!其实,你比我更黑。你应当知道,白皮肤对你和你的父亲安塔拉·本·舍达德都是没丝毫好处的。”
说罢,埃杜班迎战埃苏布,心比石坚,边策马驰骋,边顺口吟诗:
莫道吾肤黑,色调比君美。
此身如麝香,恋者识其味。
黑肤不伤衣,贴身衫名贵。
豪杰引为荣,矛遇之败北。
埃杜班吟罢诗,对埃苏布说:
“青年人,你嘲笑我的皮肤黑,出言欠公道啊!你何不看看自己的皮肤,能说你长得白吗?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信守约言的凯纳奈部族骑士,是所向无敌的英雄?”
话未说完,二人相互拼杀起来;矛来剑往,屡显险象;马踏黄土,尘烟飞扬;观者恐惧,牙齿对撞;死神临近,苦酒自酿;仇恨层生,眼迸凶光;天色顿暗,云遮雾障。二人各自朝着对手猛扑,搏杀激烈,罕见异常。旁观的骑士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见二人时攻时守,时近时远,时急时缓,互不相让。埃苏布朝埃杜班猛刺一矛,同时喊道:
“千角王之子,你招架我这一矛!”
埃苏布的长矛似烈火如流星,朝着埃杜班猛刺过去,而埃杜班立即拔剑一挡,只见埃苏布的长矛被削成了两截,矛头飞落在地上。这时,埃杜班像雄狮一样扑向埃苏布,一声大喊,声音之大,令人心惊胆战。继之一手揪住埃苏布的衣领,狠狠一拧,几乎让埃苏布窒息,然后用力后拉,埃苏布落马倒地,成了俘虏。旋即,埃杜班喊道:
“凯纳奈骑士们,把埃苏布捆绑起来!”
几个骑士冲上来,将埃苏布的四肢绳捆索绑。埃苏布对埃杜班说:
“安拉诅咒你这条阿拉伯狗,好厉害好凶恶啊,把我都弄得疲惫不堪,无力战斗厮杀了。”
说罢,埃杜班又换了一匹马,重新回到战场,继续用长矛与对方骑士厮杀起来。埃杜班挥矛左冲右刺,强行将敌方众骑士驱散,终于冲杀到了易雅斯·本·盖比萨的面前。当时易雅斯正站在帅旗之下。埃杜班朝着易雅斯周围的骑士厉声大喊,将他们冲散,又拔剑朝着顽固守在原地的骑士猛砍,然后猛扑向易雅斯,将易雅斯活捉,用绳子捆着把他带往自己的骑士们那里。
易雅斯的手下骑士见自己的头领沦为俘虏,立即一齐向埃杜班发动进攻,他们像出山的洪流一样照直扑向埃杜班。
见此情况,埃杜班朝着自己的手下骑士大喊:
“喂,凯纳奈骑士英雄们,跟我冲啊!”
顿时,七十名骑士与埃杜班一起向易雅斯的手下人冲了过去。旋即,他们从埃杜班手里接过绑易雅斯的绳子,将易雅斯带到了俘虏埃苏布的身旁,让二十名骑士负责看守俘虏,其余的五十名骑士返回战场继续与伊拉克军作战。他们从左右两面包围伊拉克军,登时使敌军陷于一片慌乱之中。埃杜班纵马驰骋,左刺右砍,敌方骑士频频倒下,鲜血染红了黄沙,终于被赶到了土丘上。埃杜班继续穷追不舍,策马赶到了旗手面前,一矛将旗手的胸膛刺穿,夺过旗子交给同伴,然后接着向敌军发动猛攻,所向披靡,无人敢挡。
易雅斯的手下人见大势已去,知道没有人能够与埃杜班对抗,而且看到他们的首领易雅斯·本·盖比萨已经沦为俘虏,于是纷纷策马夺路向着荒原逃去。
埃杜班及其伙伴紧追不舍,一直追到夜幕降临,方才回返。
手下人为埃杜班搭起一顶豪华大帐篷。埃杜班进到帐篷,手下人纷纷走来。埃杜班坐下,众骑士围着他坐了下来。埃杜班说:
“把埃苏布·本·舍达德和易雅斯·本·盖比萨给我带上来,让我亲手割下他们的脑袋……”
[0667]放俘返乡
听埃杜班要杀埃苏布和易雅斯,手下骑士们说:
“这可使不得!因为我们现在在一个遥远的异国,不知道会在这里遇到什么麻烦。依我们之见,你还是暂时关押着他们,等回到我们自己的家园再杀他们不迟。到那时,我们可以自由地按照我们的意志处置他们,你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时,埃杜班叫来一个名叫海德鲁夫的人。海德鲁夫五大三粗,膂力过人,被当时的人们视作一种灾难和瘟疫,又是一个盗马贼,能够徒手擒狮抓野兽,双腿跑起来赛过羚羊。埃杜班对他说:
“喂,海德鲁夫,你把这些俘虏带走,好好看管他们!如果在路上让他们跑掉,我就把你送入坟墓。”
海德鲁夫回答道:
“主公,你只管放心,就连妖精都怕我三分,不敢看我的相貌,谁能将他们从我的手里救走!”
随后,海德鲁夫把俘虏们用绳索捆绑起来,负责在荒原上日夜看守他们。继之,埃杜班的手下人收拾起死者丢下的武器、马匹,赶着骆驼、骡子,带上金银财宝返回。
易雅斯·本·盖比萨对埃杜班说:
“喂,埃杜班,你就不能对高尚的骑士网开一面吗?你把我带走,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因为我是波斯驻阿拉伯的总督,你还是放我走吧,免得引起波斯科斯鲁发怒,对阿拉伯人不利。你还是把我当作你的朋友和伙伴吧,需要之时,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埃杜班听易雅斯这样一说,不禁朗声大笑,自鸣得意。他对易雅斯说:
“老人家,就依你的意愿,起来回你的亲人当中去吧,千万不要因为反对我而命丧于此地。”
随即,埃杜班下令为易雅斯松绑,让他们离去。埃杜班走到埃苏布面前,对他说:
“野小子,你怎敢向波斯科斯鲁立下誓言保证把我杀死,并从我手中把金银财宝夺回去呢?”
埃苏布说:
“你出身高贵,膂力过人,就请你放我一马吧!”
埃杜班听后一笑,回应说:
“小伙子,凭安拉起誓,若不是你长得漂亮,皮肤比我白些,我早就把你的鼻子和耳朵削下来了。”
说罢,埃杜班喊道:
“海德鲁夫,来把他的绑绳解开,放他走,留他一条命吧!”
海德鲁夫应声而至,听主人说要放埃苏布走,于是说:
“主公,这场火就是这个人点燃起来的,你真要放走这个黑肤骑士吗?”
埃苏布对海德鲁夫说:
“喂,海德鲁夫,你是个聪明人,你又是阿德南人的后裔,门第高贵,你就高抬贵手,放我走吧!”
海德鲁夫听后一笑,解开绳索,放开了埃苏布。
消息传到波斯科斯鲁那里,得知易雅斯·本·盖比萨被俘,阿拉伯人随后又释放了他,同样也放了埃苏布,一时魂飞魄散,认为没有人能够追回拜占庭皇帝送来的税款和财宝、美女。
原来那封信是武苏德国王写给波斯科斯鲁的。波斯科斯鲁听宰相读过那封信的末尾的几句话,一时坐立不安,气得两眼发直。宰相穆比赞说:
“大王陛下,我已经调查清楚,那些劫匪来自苏瓦德大地,位于麦加城所在的希贾兹。那是个山峦起伏、道路崎岖、干旱少水、出入困难的不毛之地。如果我们派大军去,恐怕有全军覆没之险,会有损我们的威严,达不到目的。”
波斯科斯鲁说:
“情况如此,相爷阁下,我们该怎么办,你有何想法呢?”
“大王陛下,依臣之见,我们应该派人去把安塔拉·本·舍达德叫来,派他去讨回这些财宝。看来,除了安塔拉,谁也无法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波斯科斯鲁听后,陷入沉思之中。
让我们回过头去看看埃杜班的情况。
埃杜班率领手下人一路疾行,日夜兼程,越荒野,穿沙漠,想尽快返回家乡去见族人。一天,他们来到凯拉大地,那里秃丘起伏,人迹罕至,一片凄清荒凉,行人至此,胆战心惊,只有猫头鹰和兀鹰盘飞,不见鸵鸟和斑鸠嬉戏,没有道路可走,就连最有经验的向导到了那里,也会找不到前进的方向。那里的风干热异常,水有毒,渴者喝了这种水,立即死亡。阳光洒在那里也毫无力量,那是死神常常伸手踏足的地方。有诗为证:
人若黄昏至,惊心见凄凉。
当午日灿烂,落地呈灰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