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拼杀一直持续到红日西沉,眼看夜幕降临,拜占庭大军要求暂时休战,伊本·迪尔拒不答应,反而斗志大增,纵马挥矛,向着拜占庭大军猛冲狂杀。安塔拉看穿了绿洲岛大军急于取胜的心理,于是跃马扬鞭,挥矛舞剑,顿见敌人头断血流胸穿,战火炽烈燃烧,战场如同沸腾的锅炉,激战一直继续到鸡鸣时分,死神在战场上徘徊,头颅就像球一样在地上滚动,大地被鲜血浸染。双方骑士依旧相互冲杀,长矛刺出,胸膛洞穿,宝剑横飞,身首分离。
殊死之战继续进行,一时间,黄尘弥漫天空,月亮隐匿在烟尘之后;金星见骑士满面尘土,因而惊恐不安;因为寿数已尽,火星被廉价出售;水星转移,拔剑刺向火星;眼见骑士频频倒下,处女座倾向巨蟹座。当年的骑士英雄,今日备尝低贱之苦;因为血流似雨水淌地,致使日月失明。正如诗人所云:母羚戏耍我,黑夜涛澎湃。
玉兔空中悬,俨然群星王。
圆月似将领,率领大军至。
双子星散开,以此表敬仰。
狮座伸长臂,似乎欲跳跃。
羽箭若探马,警惕现额旁。
天秤座合十,火星抱红痣。
老人星闪烁,似见战紧张。
天鹰座上星,河鼓二河鼓二:天鹰座上一等星。盘飞。
角宿一出现,收矛逃落荒。厮杀仍在进行,鲜血仍在流淌,骑士们拼搏不停,战火烧得正旺。有的骑士因被长矛刺中而受伤,有的骑士因被宝剑削及而丧命。鲜血染红了黄沙,勇敢者看后亦心生怯意,胆小鬼急忙向着荒野逃逸。
一夜拼杀,剑折矛断,骑士疲惫不堪,眼见东方透出了曙光,无不期望休战。然而安塔拉依旧斗志昂扬,纵马飞驰到两军阵前,挥舞着手中的青锋宝剑,连声呐喊,欲与敌人决一死战。
就在这时,安塔拉想起妻子阿卜莱,难抑心中诗兴,随口吟诵道:耳闻战马嘶,吾心尽欢跳。
敌人冲向我,我自仰天笑。
心思阿卜莱,斗志倍增高。
策马闯敌阵,狂杀平心潮。
爱妻阿卜莱,夫情可知晓?
身披宽甲衣,征讨绿洲岛。
挥矛舞青锋,血流迎拂晓。
阿卜斯骑士,何惧战火烧!
多少英雄汉,夜下耍枪刀。
抛开心烦事,捐躯愁尽消。安塔拉吟罢诗,高声呐喊道:
“喂,志高气壮的英雄们,出来与我决战吧!凭开天辟地、无始无终的主神起誓,不杀掉你们的萨法特国王,不拿下绿洲岛,我决不返回自己的家乡。英雄们,来呀,来与我交手拼杀吧!”
安塔拉对着萨法特和伊本·迪尔呐喊,但他们不明白安塔拉在说什么,只看到安塔拉纵马左右驰骋,不时挥舞着长矛宝剑,猜想安塔拉像希贾兹骑士临场叫阵的习惯那样,在要他们与他决战。
这时,萨法特国王想策马向安塔拉冲杀过去,却见伊本·迪尔突然跳下马背,走到萨法特国王面前,在自己的脸上划了划十字,上前亲吻萨法特国王的双手,然后说:
“大王陛下,凭耶稣基督起誓,今天谁也不要与这个黑肤骑士交战,只待我去把他的首级给你取来吧!”
萨法特国王听伊本·迪尔这么一说,心中十分高兴,点头允之。伊本·迪尔立即骑上他那匹快如闪电的宝马,身披闪闪放光的镀金甲胄,手握银色长矛,向着战场冲去。伊本·迪尔手中的那柄银色长矛的性能非同一般,有诗为证:激战挥银枪,群敌望风逃。
刺出白光闪,抽回血染袍。伊本·迪尔骑的是一匹黑马,嘶鸣如同说话。伊本·迪尔朝着黑马一声呼喊,只见那黑马像疾风或闪电一样冲了出去。
安塔拉见那骑士策马朝自己冲来,从容应战,不慌不忙。二人在战场上对搏一个时辰,尘土飞扬,遮天蔽日。伊本·迪尔已感心烦意乱,自觉对方果然身手不凡,一时难以将之征服,但不甘心空手而返,于是挥动手中的长矛,向着安塔拉猛刺过去,试图一举结果对方的性命。
安塔拉一动不动,等到伊本·迪尔接近他时,安塔拉挥剑拨开伊本·迪尔的长矛,只见那长矛顿时飞离伊本·迪尔的手中。伊本·迪尔惊恐不安,收起马缰想立即调转马头逃窜,但见安塔拉手挥青锋宝剑,朝着伊本·迪尔的头盔劈去,手起剑落,伊本·迪尔的头盔开裂,剑刃直劈而下,伊本·迪尔的整个身子被劈成了两半,登时落马摔倒在地,鲜血染红了地面。
随后,安塔拉用矛头向拜占庭骑士示意,拜占庭骑士立即从四面八方向着绿洲岛骑士发动猛攻,绿洲岛骑士异口同声向上帝求救……
[0892]岛王丧命
皇太子希尔凯勒看到安塔拉向他们挥矛示意,立即带着其余的手下人冲了过去。顷刻剑拔弩张,荒原化作战场,勇士尽展武艺。安塔拉挥矛将群敌驱散,舞剑刺破敌人的铠甲,不时见敌人头颅飞离双肩,臂断落在地面。
岛国骑士见援军头领伊本·迪尔命丧黄沙,魂惊魄散,又见安塔拉像死神一样逼近他们,纷纷打算逃窜。萨法特国王见此情景,高声鼓励手下骑士们勇敢冲锋,坚决抵挡拜占庭人的进攻。听到国王的喊声,绿洲岛将士们立即精神抖擞,争相调转马头迎战拜占庭大军。霎时之间,万马奔腾,尘烟升空,矛飞剑舞,杀声震天。长矛刺出,必见胸膛洞穿;利剑削及,定有人头落地;勇士们奋力冲锋,胆小鬼总想择机逃窜;鲜血流淌,旌旗倒斜,此呼彼喊,山摇地动。
激战一直持续到红日西沉,眼见夜幕降临,双方大军方才分开,各自返回营帐。绿洲岛骑士回到营帐,深为损失主将而感到悲伤。
皇太子希尔凯勒和安塔拉回到锦缎绣花帅帐之中,立即商量下一步的战斗计划。安塔拉对希尔凯勒说:
“太子殿下,凭创造人类、撑起七重天的主神起誓,我们一定要消灭萨法特国王及其手下将士,让我们的战马铁蹄将他们的尸体踏烂,好让与我们为敌的大军引以为戒。我发现这个萨法特国王是他们的精神支柱,要不是他命令他们朝我们进攻,那些骑士们早就逃回他们的家园去了,因为他们怕自己的妻儿受到伤害。”
听到安塔拉意志坚定的话语,希尔凯勒感到由衷高兴,心中的忧虑一扫而光。
萨法特国王回到自己的帅帐,立即召集国家要人们,向他们诉说他所看到的安塔拉的冲杀情况。国家要人们听后,对萨法特国王说:
“大王陛下,凭耶稣基督和上帝起誓,我们今天损失的人马多半丧命在那个黑肤骑士的长矛和宝剑之下。那黑肤骑士真的身手不凡,所向披靡,无人能够抵挡。”
萨法特国王听他们这样一说,立即说道:
“如果你们害怕那黑肤骑士,不敢与他对战,那么,明天我就亲自上阵,不是把他斩杀在战场上,便将他抓为俘虏,只要把那个黑肤骑士征服,他们这支大军也就完全垮了。”
大家听说国王亲自上阵,感到胜利在望。旋即,他们安排好巡夜保卫任务,便各自安睡去了。
一夜过去,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双方骑士披挂上阵,争相向战场进发。双方摆好阵势,拜占庭大军中第一个出战的就是安塔拉·本·舍达德。
安塔拉纵马飞驰到两军阵前,舞动手中的青锋宝剑,人们观之,只觉眼花缭乱。安塔拉纵马左右驰骋,高声叫阵,随后信口吟诵道:离别何苦涩,烈火灼肝肠。
思念泪如雨,难熄内火旺。
爱妻阿卜莱,常挂我心上。
久别何所期?相见实渴望。
此间斗顽敌,策马舞刀枪。
伙伴逞英雄,旌旗随风扬。
进攻如狂风,众敌一扫光。
何其似当年,敌血若河淌。
为夫陷敌阵,所向无阻挡。
阿卜斯雄狮,怒吼地震荡。
唤声岛国人,听我吟诗章。
今日逢对手,无处将身藏。安塔拉刚刚吟罢诗,足有两千余名绿洲岛大军骑士一齐朝着战场冲去。他们当中有一名骑士骑的是一匹汗血宝马,但见那骑士身材高大,膀宽腰圆,披着足以抵挡利刃的细眼锁子甲,头戴足以经得起印度宝剑劈打的铜盔,手握一柄镀金狼牙棒,闪闪放光。这位骑士就是绿洲岛国国王萨法特。
萨法特纵马飞驰,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用自己的语言高声喊道:
“今天是决战的日子,除了希贾兹骑士安塔拉,谁也没有能力与我交手!”
萨法特国王的话音未落,安塔拉像雄鹰俯冲似的策马向着萨法特扑将过去,顷刻接近他的身旁,同时喊道:
“安塔拉来啦!骑士英雄今天就要让你开开眼,让你知道什么是拼杀奇迹!”
萨法特国王立刻迎战,口中嘟嘟囔囔,连声咒骂安塔拉。
萨法特确乎是个意志坚强、勇敢善战的英雄。他向着安塔拉冲杀过去,全力与安塔拉拼杀起来。二人各自一声呐喊,惊得战马抬头回望。萨法特对着安塔拉说道:
“黑肤骑士,上前拼杀吧!今天我就要让你尝尝我的长矛是多么锋利!”
安塔拉纵马扑向萨法特,二人激战开始。彼进此退,此攻彼守;剑矛相撞,铿锵作响;英雄对战,分外紧张。几个回合过去,安塔拉感觉到对方果然敢拼敢杀,身手亦非一般。
安塔拉策马向萨法特靠近,两匹马的马镫子几乎相擦时,萨法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安塔拉击打了两棒,但未击中安塔拉。安塔拉乘其乏力之时,一剑刺入萨法特的心脏,剑刃穿其背而出,萨法特登时落马倒地,一命呜呼。
拜占庭大军骑士们听到喊声大惊,不免心生怕意,但当他们看见萨法特国王被安塔拉斩于马下时,高兴得欢呼起来。随后,拜占庭大军像烈火一样向着绿洲岛大军冲杀过去,冲在最前面的是阿卜斯、阿德南骑士。双方骑士对杀,青年老年全部上阵,懒散者也振作活跃起来,战场一时显得狭窄。安塔拉对舍布卜及其儿子海德鲁夫说:
“家兄、贤侄儿,你们为我断后,我来为你们解围!你们就等着瞧我如何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吧!”
果然,舍布卜和海德鲁夫尽全力盯着安塔拉的身后,严防敌人从后面向安塔拉发动进攻。安塔拉纵马冲向敌人,挥剑劈杀,敌方骑士纷纷躲避,不多时冲到了敌军中举着绿旗和十字架的骑士身旁,但见安塔拉一剑将旗手刺倒,绿旗和十字架即刻倒下。
绿洲岛骑士们见萨法特国王丧命,又见帅旗和十字架倒下,安塔拉的凌厉攻势不可抵挡,他们不禁心慌意乱,调转马头,争相夺路逃窜。安塔拉及拜占庭大军骑士立即策马追击。
安塔拉率领大军追过荒原,追到河畔,眼见大河波涛汹涌,只得停止追击。安塔拉命令大军就地搭起帐篷宿营。
拜占庭大军住进帐篷,不禁思潮联翩。安塔拉对大家说:
“将士们,萨法特的残余大军之所以能够在此渡河,是因为有船等在这个地方。他们定是乘船回到了他们自己的国家。要想弄明他们的确切情况,我们只有问一问与萨法特关系最近的俘虏,问问逃兵是怎样在这里渡河逃走的,问问他们又是如何来到这里与拜占庭大军交战的。”
随即,安塔拉唤来被俘的一位将军发问。那位将军回答说:
“主公,凭耶稣基督起誓,我实话对你说,我们是从这里上岸与你们交战的,也是从这里返回我们的家园的。你们有所不知,这片谷地中原本一滴水都没有,我是在此地长大的,从未听人说这里有什么河水。”
听那将军这么一说,拜占庭大军的骑士们顿时不安起来,希尔凯勒和安塔拉·本·舍达德同样感到紧张。因为他们正想返回家乡之时,却在这里遇到了未曾料想到的事情,心中惴惴不安。
拜占庭大军在那里停留了十天,大家一直处在忧虑之中。安塔拉对皇太子希尔凯勒说:
“主公,我一定要去找河水的源头,看看究竟水从哪里来,又流向哪里。”
“骑士之王,”皇太子希尔凯勒说,“这个想法很好。不过,你是我们的卫士,我们不能让你离开我们而去探水的源头啊!我们还是另派十个人分头外出,以便弄明情况,然后再决定我们的行动计划。”
“我听你的,就照你的想法安排!”安塔拉说。
舍布卜说:
“就让我和我的儿子海德鲁夫各带一个小分队去寻水的源头吧!”
安塔拉认为舍布卜的意见可行。
一夜过去,天明了,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
皇太子希尔凯勒唤来十名骑士英雄,分成两个小队,由舍布卜及其儿子海德鲁夫各率一个小队,一个小队上山,另一小队下山,以便探寻水的源头和流向,要他们一定要弄明情况后才回返。
舍布卜父子各率一小队离去。
不知不觉七天过去了,但没听到他们的任何消息,安塔拉心中不安起来,担心舍布卜及其儿子会遇到什么不测。同样,希尔凯勒也忧心忡忡,种种猜想涌上心头。
正当大家焦急交谈之时,忽见舍布卜像公鸵鸟一样从丘山中跑来,风尘仆仆,头发乱蓬蓬的,片刻之后,来到了安塔拉的面前。
见舍布卜回来,安塔拉十分高兴,忙问:
“胞兄,你带来了什么情况?”
说来奇怪,安塔拉问舍布卜带来什么情况。未等舍布卜回答,忽见海德鲁夫飞跑过来,快若闪电,脚下荡起缕缕烟尘。海德鲁夫跑到安塔拉跟前,问过安好,然后又向希尔凯勒致意问安。
舍布卜对皇太子希尔凯勒说:
“主公,我带着伙伴们走了七天,方才找到了水的源头,发现一道溪水从一座高山上流下来。那座山真是高耸入云,一眼望不到山顶,蚂蚁爬不上去,飞鸟也飞不到山巅。弄清水源之后,我便离开伙伴,迅速原路回返。情况就是这样。”
希尔凯勒听后问道:
“伙伴们几天能回来?”
“如果他们一路走得顺利,至少六天才能回来。”舍布卜回答。
希尔凯勒听后微微一笑,惊赞舍布卜腿脚之快。他又问海德鲁夫:
“海德鲁夫,你是什么时候离开伙伴们的?”
海德鲁夫回答道:
“夜初时分。”
安塔拉听后,大为惊喜,说道:
“夜初起身,天还未黑就回到了这里,仅仅一天一夜哪!怎么说他们要六天时间呢?”
海德鲁夫说:
“是的。凭天房起誓,如果想快些,除非腾云驾雾。”
安塔拉听后心中大喜,但担心在此地停留太久对拜占庭大军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