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赐溦本不信这些东西,但还是心中一顿,没有离开。老人的眼睛虽恐怖的瘆人,但终究是个可怜人,都快十一点了,还摆着挂摊,想着便走到老人身前。
“把你的发丝给我一根吧。”似是早已知道夏赐溦会同意,在夏赐溦刚准备向她走来时,哑声说道。
夏赐溦不知道老人想做什么,心里也不好奇,只是照着老人的话扯了一根长发递到她干皱的手中。
黑鬼看到那根乌丝时,异光闪过,一跃,想从老人手中夺过。而老人在它快要触到发丝时,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提住了它的尾巴,向后又是一甩。黑鬼这次比上次惨烈很多,摔到了插满玻璃的墙檐上!
夏赐溦望过去,不由又是一呆,只见被叫做黑鬼的黑猫身上并无血迹,站在玻璃的缝隙间浑身黑毛竖起,“喵呜”地叫个不停,似在宣示着自己的不满。
老人并不理会,将白鹦鹉从鸟笼中取出。夏赐溦这才发现白鹦鹉的眼睛竟是瞎的,像是被刺瞎的,但细看却又不像,说不出的怪异。此时只见老人拿着它的一只脚,它就那么倒挂着,也不扑腾,静得没有一丝生气。老人将发丝一圈圈绕在它的脚踝上,打上结,留出一段,然后在末端结成一圆环。夏赐溦平淡的脸上闪起一抹兴趣。
“去吧。”说着,老人将手里的白鹦鹉向空中一抛,只见原本了无生气的白鹦鹉突的有了神采,像长了眼般,灵巧地向红布上凌乱的木签飞去,稳稳的停在一支木签上,既而翅膀轻拍,向老人飞来;而它的脚踝上竟挂着一支小小的木签,正是被夏赐溦的发丝勾住的!远远望去,还以为木签是跟在它脚下一块飞过来,那情景说不出的灵异。
老人枯干皱寡的手在木签上轻扯一下,发丝与木签便落在她手上。风过,发丝飘落,融进黑夜中,再也找不到。
老人拿着木签用枯指在上面摸索了一会儿,眉头紧皱,脸上瞬间如枯干的老树皮般,一沟深过一沟,皱卷在一起,似一扯就会脱开。
“命格已定,即便今世冷情,但注定被情所困,情含万种,道道相合。你眼含双泪,已属罕见,若今世情困,泪将生生不熄,世世牵绊”老人握住夏赐溦的纤手,将木签平放在她手中,悠悠叹道。
夏赐溦低头,很是奇怪的看着木签,那上面什么也没有......
老人佝偻着身,把白鹦鹉重又放回鸟笼。一束暗光透了过来,打在木签上,夏赐溦这才看到木签上有浅浅的划痕,凑近一看上面竟刻着密密的梵文,不细看的话几乎是看不到的。夏赐溦虽不知道上面的梵文是什么意思,但听老人的语气应该是个下下签了。
她只相信命运是握在自己手中的,并未将老人的话放在心上。
“小女孩,你可否注意过你左眼角的褐色浅痣,它有一个很美的名字:泪痣。而你泪痣却与常人不同,它上还缠着一点比之更淡的朱红,纠缠着不愿离开。三生印记,转世难灭,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老人起身,在怀里摸索了一阵,拿出一串彩绳编织的手链,上面系着一颗颗如蓝色天鹅绒般的小晶石,在黑夜下散着点点蓝光。
老人伸出枯瘦皱裂的手,牵起夏赐溦左手,将手链系在她如玉细白的纤手上:“切莫让它断了,链断、时转、万宗失压、归于本源,且在局外看,老太婆言至于此......”声音比之前更加苍然嘶哑。
“累了累了,老婆子要回去休息了。”佝偻着身,收着东西。夏赐溦出神的望着手链,心头异感更甚,似升起一抹挡不开的迷雾。
“回去吧,夜路不好走,可别让人等急了。”似是察觉到夏赐溦迟迟不去,老人沙哑的声音又幽幽响起。话落,背起竹篮,推开木门,走了进去,不再看夏赐溦一眼。掩上门,很快便没了声响。
黑鬼轻跃上屋檐,挠了挠脸,眯着的琉璃珠散着魅光,看了夏赐溦一眼,一跃,也进了宅子。
暗巷又变得清冷空寂起来,若不是看到手里散着的点点蓝光,夏赐溦都快以为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一场诡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