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渐渐转小,而场面却愈加火爆。
池晥和尹琛刚摘下头盔下了机车,便被热情的车迷们托举着抛向了半空,近乎疯狂的哄叫庆祝起来。
在这冷黄的路灯下,每一个人脸上都闪着兴奋的光点。
暗红和雾色的瞳眸同时闪过一丝不适。
丝带男跳下高凳,兴奋的连翻了几个跟斗,也跟着挤进了人群。
“狄灸,我不会眼花了吧?居然是平局?”车皓桀显然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花炎揉揉漂亮的大眼睛,眼底也满是不敢置信,“什么状况?我这是在做梦吗?”
“的确是平局,你没有在做梦。”语气很平静,看着被人群抛在半空眼神有些狼狈的池晥,嘴角微扬。
“看来极夜的老板还果然有两下子,我只能说不是谁都能活到矮肥丑那么可悲的地步。”诧异过后,又是那一副桀骜不驯的俊朗模样。
语气间的欣赏之意毫不掩饰。
半空中,暗红色的眼眸在看清人群外静静而立的白色身影时,红艳的薄唇微微张开,轻吐出几字,在那震耳的哄叫声中再也听不清。
看着男子轻动的薄唇,夏赐溦身体微震了下,转而视线移到池晥身上,而他雾色的黑眸也刚好与自己对上。
在这暗夜中,静静相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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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湿湿的水汽缠绕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道路两旁的白兰花花香变得更加浓郁,似有一种迷醉人心的味道。
黑色的机车在公路上静静的行驶着,车速不快不慢。
晚风呼啸着吹来,这些对夏赐溦以往来说很是享受的微风,此刻刮到身上却犹如冰扎。
“阿嚏。”终还是克制不住浑身冷意打了个寒颤。
池晥雾色的眸子暗了暗,长睫轻轻晃动,“很快就到了。”语气虽然生硬,却夹带着少有的温和。
夏赐溦纤长的黑睫轻轻地颤了颤,安静地什么也没说。
机车稳稳的开在车道上,清冷的晚风在这一刻似乎也有了些许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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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家大宅,灯火通明的亦如白昼。
水晶吊灯下,美艳的妇人手一下一下地逗弄着怀里的黑猫,“他过去了吗?”
“嗯,看样子还很生气。”沙哑低沉地声音响起,人影站在暗处,只能模糊的看到轮廓,样子并不真切。
“是吗?”手突然收紧,纤白骨瘦的手指上,青筋一根根的立在上面显得特别瘆人,“你要知道,这些小儿科的东西远远不够。”
涂着玫红色润甲油的尖细指甲突地戳进黑猫肉里,美艳的脸庞在水晶灯下泛着阴厉的冷光,“我要让他永远的滚出池家,像狗一样。”
指甲在黑猫的肉里越陷越深,黑猫“喵呜”一声惨叫,跳开了妇人的怀里。
“会有那么一天的,夫人。”语气平静而沙哑,透着浓浓的恭敬。
拿出暗红色的帕子轻拭着指甲上的点点血迹,“希望不要到我老了,你还这么对我说。”
黑猫的血沾在那暗色的红帕上,血迹慢慢溶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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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车子开进别墅,两人都安静地没有说话。
远远看到别墅门前的灯竟是亮着,雾色的黑眸里闪过一抹冷芒。
看着别墅散着的暖暖灯光,夏赐溦的嘴角微微扬起,“奶奶在等我们回家呢。”
握着车把的修长的手指猛地收紧,下颔绷成一个冷情的弧度,嘴唇抿紧。
感受到池晥的冷意,夏赐溦心头突生的暖意一凉。
‘我们’这个词怎么会适合他们呢?何况后面还加了‘家’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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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内,牧羊犬不安的趴在毛毯上,乌溜溜的大眼睛瞅着满是怒气的中年男子,两点黑眉可怜兮兮的皱在一起。
毛姘站在沙发后,看着沙发上的男子嘴唇动了动,终还是生生止住了要到嘴边的话。
眼神担心的时不时看向门边。
欧式的白皮沙发上,中年男子下颔紧绷,因为生气而嘴唇紧抿。
不得不说,池晥还是池勇哲,那神色间的酷似,注定着两人的血肉相连。
抬眸看着指针一点点慢移,眉宇间冷色不由慢慢加重。
“吱”房门推开,闻到熟悉的气息,牧羊犬站起来愉快的摇着大尾巴,“汪汪”地叫了两声,却是不敢上前。
“你还知道回来!”慢慢侧身,当看到浑身湿透的夏赐溦站在池晥身后时,眼中火气不由更甚,但又被他生生压了下去,“怎么浑身都湿透了,快回房冲个热水澡换套衣服。”
穿过池晥,牵着夏赐溦的手走向楼道,“毛姨您快到厨房去热碗姜汤,可别让我们家的小客人没来几天就生病了。”
“是是是。”转身看着浑身湿透的少爷,眼里满是疼惜,“少爷,你也快回房换身衣服吧。”
“你哪也不许去!给我乖乖在客厅待着,我还有话和你说!”一向温和的眼眸此时看着池晥却满是冷意,看着毛姘不动,语气有些加重,“毛姨,还不快去厨房煮姜汤。”
毛姘轻叹了口气,怜惜的看了一眼倔傲的少爷,佝偻着身,轻咳着进了厨房。
老爷要何时才能多关心少爷一点,如果夫人看到这些的话,一定会很伤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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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浴室里传来水声,池勇哲眼神转冷,抬手就给了站在门边的池晥一耳光。
“啪”毛姘手里的生姜滚在了地上,心猛地紧缩在一起。
昏老的眼里满是心疼,那一巴掌比落在自己脸上还要生疼百倍。
少年密黑的长睫下压,眼神看着地面出神,就好像那一巴掌并不是落在自己脸上的。可脸上的红印又是那么的鲜红刺眼,很快便肿胀起来,在瓷白的脸上显得尤为突兀。
“不出声是吗?”冷身走到沙发边上拿起一沓相片,猛地甩到池晥的脸上。
边角挂到少年如白兰花般白腻的脸上,很快便多了两条血痕。
“你是想让我名声扫地是吗?”看池晥不理,怒火猛地直冲头顶,一把拽住他的衣领,猛撞向少年身后的门柱上,“说话!”
“嘭。”只感觉自己脊背像被生生折断了般,疼痛得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嗓口传来腥甜的味道,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此时他恨透了自己像个废物般的咳嗽,面对面前满是怒气的中年男子,那种陌生感似乎愈加浓烈了。
黑眸无力的垂了垂,身子斜靠在门柱上,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