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慕倾然与慕亦非跟随着慕枫进入了书房。
“我不是要追究你们今天的事情的,别那么紧张。”慕枫看到他们站在一旁无辜的眨着双眼的样子,不禁失笑,他是能够看出来今天慕倾然的不对劲的,他也并不想多问,儿孙自有儿孙福,他问多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慕亦非确实是有些担心,万一父亲问这些事,慕倾然再想到那个江楚,联想到一些不好的回忆,又难过了怎么办?所以一开始只顾皱着眉头有些局促的站在那里,朝父亲猛使眼色,听到这里,自然就放松了下来。
慕枫无奈的摇摇头,正色道:“今天这两队暗卫信不信任,怎么处理我就全交给你们,不再管了。我想说的是,之前我曾经说过有秘密训练一批人给你们……”慕枫故作停顿,看到两个孩子迷茫的抬起头,又缓缓的说道:“指的当然不是这些人了。”
慕倾然惊讶的望过去,不禁张大了嘴巴圆睁着眼睛,又看到慕亦非也是一脸的诧异之色。
看到两个孩子不可置信的神色,慕枫不禁有些小得意,看来暗藏一手在关键时候还是很有用的,要不然他们都把自己看扁了。
故作严肃地咳了咳,继续说道:“明天你们自己过去看一看,我就不一起了,目标太大。地址是万花楼。”
慕倾然二人再一次愣住,万花楼?就是那个京城第二大妓院?难道是他们慕家的?这样说的话,怡红院明面上是慕家的,万花楼实际上是慕家的,他们慕家岂不是实力雄厚啊!
原以为慕枫只是慈祥的父亲,没想到他还是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看来她一直以来都把身边的人想的太简单,太软弱了。能在这皇帝眼皮底下活的逍遥自在的人岂是没有实力之人呢?
慕枫将这还在不可思议的二人赶出书房后,一个人不停地偷笑。
慕倾然与慕亦非无奈的看着烛火下闪烁的狂笑的人影,摇摇头叹了口气。两人商量着若是明天就去万花楼的话,行动过于密切,况且自家就有妓院还偏要去人家家的,很容易引人怀疑。所以等过两天摆平了这两边暗卫之后,再去那边,反正万花楼这边的人既然是父亲潜在的人手,必然是可以信任的,他们就可以当做是杀手锏来用的。
而现在麻烦的是江楚这边的暗卫,今天慕倾然的不对劲肯定被他察觉了,往后一定会更难应付,他们要好好想一下再作打算。
两人也没有过多交谈就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今天一天实在是太累了,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才能更好的应对一切。
夜半时分,慕府非苑中迅速闪出一个黑色的身影,全身包裹在夜行衣中,仅留一双冰凉清澈的眼睛露在外面。他窜出院落后,突的停下来,回头望着那闪烁的烛火,神色很是犹豫,停伫半晌,他好像下定决心般,灵活地身子潜进无边的夜幕中。
身后,烛火陡的熄灭,黑夜下的宁静仿佛预示着什么。
慕倾然的屋内,漆黑一片无一丝光线,只是断断续续的“砰”“砰”声却凭的有几分诡异。
慕倾然今日很是疲累,早早就睡下了,此刻却是被这声音吵醒了,瞬间便想跳起来挥手一掌劈出去,但却被理智压住了。能进入她的屋子而不引起她的警觉心的人,想必是没有什么恶意的,况且这人还敢大喇喇的撞倒椅子弄出这么大的响声,看来是并不担心被她发现。
想了这么多,其实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慕倾然暗暗卸下手中的内劲,悄悄的靠上床头,看着那人的动作,只是这么一看,她差点禁不住笑出声来。
那跌跌撞撞、满脸茫然无措的人不正是银七吗?虽然穿着夜行衣、蒙着黑纱,可那冰冷又无措的独特气息,她是绝对不会看错的。而且在她看来,这银七应该是有夜盲症的,一到黑暗环境里就看不清任何事物,看他在屋内的这副模样,真让人怀疑他是怎么在这黑夜中摸过来的。
看到银七又一次撞到梳妆台上,愤而扯下蒙面黑纱,用力的揉作一团,脸也皱作一团,又是生气又是无措的模样让慕倾然再也忍不住爆笑出声。
她下床点亮烛火,看到银七尴尬且震惊的站在那里,又是忍不住笑了一声。
银铃般悦耳的笑声想在银七耳畔,他不禁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红了脸,又马上强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扭过头说道:“我有点事想跟你说。”只是那泛红的脸庞和耳朵泄露了他的尴尬。
慕倾然用力把笑意咽下去,故作正经的说道:“有事?啊、咳咳、你说吧。”边说边坐到桌旁,端起茶杯,借着喝水的样子掩饰唇畔的微扬。
银七也坐了下来,少年的神色还是稍有些别扭,可又强装作没事、不在意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说道:“上次你教我的功法很厉害,我很感谢你,你、你能不能、嗯、再教我一些?”说到这里,少年的脸颊飘上几朵红晕,神色有些赫然,可眼神中又是无法掩饰的对武学的狂热。
慕倾然不禁失笑,“就为了这个?当然没问题啊。”虽然说扰了她的好梦,可她此刻既已醒来,便教他一些也无妨。而且,这个孩子,这么为了武学功法奋不顾身的样子还真是让人觉得很可爱呐。
她其实没想到,在外人看来,她也是一副为了自己所关心的事物奋不顾身的样子。她总是把自己代入到成人的角色里来看他们,大概只有在面对父亲母亲时,她才是一个真正的小女孩吧。
不过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她在面对慕亦非、凌逸扬他们的时候,其实也总是一个孩子的,有着小孩子的心性,单纯和自以为是大人。其实也许是由于她前世并没有经历过童年的快乐,人生是那么单调,所以这一世才是她真正的活过的一世。她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自我。
只是,她什么时候才会意识到这一点呢?
慕倾然答应了银七,便立即起身要教一教他,她也很喜欢自己悟出来的东西被人用心学的感觉,所以也就毫不藏私。怪不得武林高手总喜欢开山立派,收一大堆弟子呢,慕倾然以为她已经深深地了解了这种感受。
可是还未等她示范什么,银七却突的打断了她,以他对武学功法的痴迷程度,这实在是非常令人难以置信。
银七整个人在这刻都有些不太对劲,说话也吞吞吐吐的,“我想问、额、问你件事。”他停顿了一下,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你是不是要带领暗卫?”
慕倾然整个人一窒,神色顿时冷了下来,难道是暗卫那边的人联络了他,设定了什么计划,他这是要干什么?“你听谁说的?”
银七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慌张,“没有,没有谁。”他定了定神,继续说道,“我是想说,你能不能带着我?”也许是看到慕倾然的神色满是怀疑与不信,他低下头,低低的道:“我的义父是曾余奇。”
慕倾然微皱了下眉头思考了下,才想起这个名字,居然是那位被留下的左翼之人的名字。这么说,他并不是失踪,而是被人害死了?而且还栽赃在慕家人身上?可是,她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若是银七真的认为是他们慕家人害死他义父的话,怎么会老老实实地呆在慕府,还对她这么友善呢,如果是装的,那他的心思也未免太过深沉了些。
慕倾然蹙眉,问道:“你要我带着你干什么?”
小少年低垂着脑袋,闷声道:“以我的实力暂时杀不了他们,不过我胜在他们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可以出其不意。如果你带我进去,肯定比我自己想办法进去来的容易些,也不会引起太多怀疑。”
“他们?你知道凶手是谁?”慕倾然怀疑的问道。
“我记得他们的模样。”说着这句话,银七的身上仿佛正不断散发着寒气,声音里也不由自主的带着几分冰寒的感觉。
听完银七的话,慕倾然呆愣半晌,忽然道,“你见过我父亲吗?”
银七也被这跳转的思维闪的卡了一下,抬起头眨眨眼睛,眼中的茫然之色褪去,才回道:“当然。我见过慕枫和祁阳两人,义父说过,在这些暗卫中,只有这两人是可以信任的。要不然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住进慕府吗?”顺带附赠一颗大白眼。
慕倾然听到这里却是有些迷惑了,他以为银七是被人蒙蔽来报复慕家的,但如果他知道凶手是谁,那么他到底?
其实慕倾然还在怀疑银七到底是不是在说真话,可是看他的样子又不像说谎。况且仔细想想,一开始在怡红院就是自己主动点了他,带他回府,他也一直没有对她做什么。而且就算因为他能在怡红院发号施令而怀疑他,现在也都解开了,他既然是曾余奇的义子,想要保护一个人,那么怡红院的人必然不能当面不给他面子的。所以,难道关于银七一直都是自己误解了吗,都是自己的怀疑心在作祟,这样想的感觉,可真是太不好了。
慕倾然给了银七肯定的答复后,借口想休息没有教他功法就将他赶走了,事实上她是要好好想一想,自己是不是怀疑心太重了,是不是不应该把每个人都想成是坏人。
作者有话说:舅舅生病住院了,今天去看的时候,感叹舅舅好人缘的同时,忽然了悟了一件事。有些人总是抱怨没有人关心自己,生病也无人问津,那是因为你们没有对别人付出真心。试想当你的朋友有事时,你总是第一个跑掉,那当你有事时,凭什么人家会帮你呢?患难见真情,真心需要真心换!我的朋友们,你们如果有事,我一定义不容辞的,一日朋友,让我们一辈子朋友!
另:周末暂休,熙儿要梳理一下思路,最近写的感觉不太对,so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