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苏苏
辰时一刻,苏苏睁开了眼睛,看着头顶上那张陌生的海青色绣花帐,一抹迷茫在她眼中闪现。哦!对了!这里已经不是皇宫女司局的下房了,这里是永宁侯府。
苏苏坐起身子,也没叫人,自行穿好衣裳,又把床铺整理的利利索索。
天还没亮,屋子里便有些黑,苏苏走到桌边拿起银针挑了挑油灯里的火星,让它燃起些。
然后,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打扮。
她拿起一只小盒兑了些白色粉末进去,很快粉末融与水里成了一种透明的胶状物,她用指尖挑起些,对着镜子细细的朝着自己眼角处抹去,略等干了些,又向着自己腮处、下巴、鼻翼等几点抹了些,完了后,她给自己梳了个垂圆髻,没有插珠钗等物,只在发间别了只白色绒花毛球。
苏苏的姐姐曾说,苏苏长的太艳,不是那种普通的艳丽,而是一种妖娆的勾魂摄魄的艳,就和那神怪话本里的狐狸精似的,所以为了保护苏苏,她姐姐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这种叫做“遮颜膏”的药物。
苏苏每隔三天就用一次,倒是勉强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妖”了,当然,这也与她年龄还小,身体还没完全发育好有关。
刚弄完这些,便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响起,是春萍领着个小丫鬟端着洗漱用具进来了。
“姨娘怎地起的这样早?”春萍满是惊讶的问道。
苏苏腼腆一笑:“原来在宫里,习惯了早起,现在也没改过来。”
对于苏苏的出身,现下整个府里怕是都知道了,春萍便笑道:“姨娘现在是主子了呢,往后得把这作晨改过来才好。”
苏苏听了,含笑的点了点头。
春萍掀开苏苏额前厚厚的留海儿,拿着热帕细细的为她擦拭着。
那遮颜膏一旦变成胶状,除了时间到了会自动脱落外,倒不愉会被洗落。
“姨娘长得真好看,在过几年必当不会输给香景园的白姨娘”
春萍笑着夸赞道。
苏苏听了,似是害羞样的低下头,一抹红晕出现在她嫩白的小脸蛋上,然后,她微转了双眸,贝壳般的玉齿轻轻咬住红唇,似是好奇的问道:“白姨娘是……?”
“哦,因为白姨娘现下怀了四个月的身孕,夫人许她在院子里安胎,姨娘昨儿问安时就没见着她!那位白姨娘啊可是如莲花仙子般漂亮的标志人儿,也是这后院中,侯爷最宠爱的一位!”
迅速的从春萍话语里得出了几条信息,苏苏脸上表情越发纯真起来,似羡似慕的喃喃道:“小宝宝啊……真好!”
春萍见了,不禁觉得,这位苏姨娘还真是一个太好看透的女子。
垫了两块香酥饼进肚子里,苏苏就朝着沈氏的“安和园”走去。
她是第一个到的,到的时候,沈氏才刚刚起身,一个叫做珊瑚的大丫鬟过来传话,让她在外面等着。
这,便是新人进门的第一件事——立规矩了。
对此苏苏心知肚明,这站的也就格外心平气和。
足过了一个多时辰,沈氏才准了她进去。
“苏妹妹怎地来的这样早?”沈氏面上一片意外的问道,似乎完全不知道苏苏已经在外面站了那样长时间。
晨曦的雾水,略微沾湿了她鬓间的秀发,让她看上去多了一丝狼狈,只见其有些无措的低下头,小心翼翼的说道:“贱妾不知夫人朝起的时辰,扰了夫人清净,还望恕罪!”
沈氏看着一派胆小模样的苏苏,微微一笑,对着旁边服侍的黄妈妈道:“看看,我不过是多嘴问了一句,怎地就把苏妹妹吓成这样,莫不是本夫人看上去很可怕?”
“不、不是这样的,苏苏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夫人慈祥和蔼、美丽温柔、是当世的活菩萨,一点都不可怕!”苏苏跪在地上,摇着小手,一片急于解释的样子。
这幅“蠢态”显然愉悦了沈氏,让她看着苏苏的目光也不再那么充满戒备了。
黄妈妈便笑道:“苏姨娘,夫人是在跟你玩笑呢,怎地当真了,快快起来吧!”
苏苏听了,先是看了沈氏一眼,见她笑着颔了下首,这才敢站起身来。
沈氏又问了些寻常话,像是住的舒不舒服了,底下伺候的人用不用心了,声音之柔和、语气之亲近,全然一副贤妻之态。
又过了片刻,其余两个姨娘也陆续到了。
“贱妾如氏、丁氏给夫人请安!”
被沈氏叫起来后,苏苏也对二人行了个平礼,权当问候。
她却知道,不算自己,永宁侯赵淮安却有三位妾室,白氏在园子里养胎免了晨安没来,丁氏她见过,那剩下的这位身穿银紫色拖地长裙,眉目大气,虽有些上了年纪,但风韵之感越浓的女人,肯定就是在府里时间最久的那位“如姨娘”了!
“这位就是苏妹妹吧,瞧着小脸嫩的跟个花骨朵似的,可真是让姐姐羡慕!”如氏描着金线的眼角高高跳起,娇声笑着说道。
苏苏低眉顺目的站在那里,却委实觉得这声音忒的刺耳。
“苏妹妹,今年才十三,自然还小呢!”沈氏八风不动的微笑道。
“是这样呢,十三岁,岂不是跟我的兰姐儿差不多大,呵呵呵,侯爷可真是……”她话语未尽便笑出声来,苏苏听了,便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配合着点,毕竟人家唱一场戏也不容易,于是那张白嫩的小脸,果断的更加白了,圆圆的大眼睛充满了不安,“不自觉”的就看向了上座的沈氏。
“好了,如妹妹嗔言,这话要是让爷听见了又要罚你抄写女驯了!”
如氏闻言,果然笑不出来了。
而也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变得嘈杂起来,沈氏脸上的笑意立即少了许多,黄妈妈见了,上前一步道:“何人在此喧哗?”
不多时,沈氏的大丫鬟珊瑚匆匆走了进来:“回夫人,香影院的琴瑟过来急禀,说白姨娘今早吃了碗碧梗粥后,便有了肚痛之感,到现在下身已经见了血。”
“什么!!!”沈氏豁然站起身来,震惊地把手边的茶盏都碰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