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香时间,佩儿领着敏儿到了夫人房外,她穿着上窄下宽的新款式衣裙,上头点缀各色艳丽的花朵,走出路来裙摆飘扬,像极了百花齐绽,成为冬日的一道风景,一路走来吸引许多人留步欣赏。
她的父母不过是个小县令同王府的妈妈,在京都穿这样的衣裳显得张扬,佩儿没有羡慕她反而摇摇头,许妈妈对女儿确实宠溺过度。
敏儿以为夫人是寻常想念她而召见,一路上乐趣的嘴说个不停,佩儿知道夫人在气头上没敢和她多说,敏儿见无人搭理,自顾自地学起鸟儿的叫声。
她时而学莺啼时而转雀鸣,口技十分了得,佩儿心生佩服,想到连许妈妈都被夫人打发去厨房,敏儿的命运堪忧,直替她惋惜。
女子无才便是德,才貌双全往往是红颜薄命,可怜了一个如此活泼的娃。
“夫人,敏儿妹妹来了。”从前是称呼敏儿小姐的,毕竟许妈妈同夫人亲,今天佩儿别扭地换了称呼。
她的话中有话有心人才听得出,敏儿无所谓。
没等佩儿话说完,敏儿大步跑进房里,缠着夫人的脖子撒娇。“敏儿好久没见夫人了,还以为夫人早忘了我,好个伤心啊!”
夫人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惜无福,所以当敏儿如亲生,事事处处随她心意,导致敏儿入王府向来是没忌惮规矩的,行礼的细节她是能省就不愿做。
“瞧瞧你,人没到歌儿先到,我怎么会不想你这妖精呢?”夫人没有责备,任由她贴在身上,“若非冬日候鸟南归,我真听不出来是你的声音!”
寻常女子擅长女红,佩儿生性活泼坐不稳,自小没拿过针线,倒是嘴上工夫了得,唱得黄梅戏背得唐诗,前年京中来了口技师傅,她还学起口技,如今是青出于蓝。
大冬天听见鸟鸣,是种惬意。
“夫人惯爱笑话我,你素来只疼世子哥哥,哪里有关心敏儿!”敏儿老大不愿意了,别过头去拨弄头发,不时以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夫人的动静。
“子离是我儿子,你如同我的亲生女儿,哪有父母对子女分彼此的?敏儿既然称子离为哥哥,就不用称呼世子了,直接唤子离,见你们亲近我也开心。”夫人知她小性子,拉过她的手放在膝上,眼里笑得深。
敏儿眨眨眼睛,乖巧灵动的讨喜样素来招人疼。“敏儿总是想唤子离哥哥的,可母亲不让,如今夫人都许了,看母亲再敢说我就打屁股!”
她翘高臀作势拍了几下,嘴里学着许妈妈的声音喊冤枉,夫人乐得不行,敏儿得意地停止动作,跪在夫人跟前替她揉脚。
没做女红的小手倒是灵巧,力道恰当地揉按着皮肤,夫人舒服地闭上眼睛歇了会,敏儿当即不乐意地站起身,嘴儿嘟得老高。
“夫人好坏,居然不理敏儿自顾睡着了!”
吵闹声赶出舒适,夫人微抬眼,敏儿正跺着脚使劲撒娇,随着脚步的跳动裙摆飘扬,好个艳丽。
她跺脚的动作过甚,一不留神连贴身的丝绢小物品都给抖到地上,夫人见了直笑。
见撒娇不成反闹笑话,敏儿悻悻地止住吵闹,弯腰去拾丝绢。她才低身,一个香囊掉出来,再添困窘。
“香囊该缝在腰带上,络得紧,敏儿素来不喜女红,如今连缝针都懒得做,待会你母亲知道又要责骂了。”夫人替她将香囊拾起,仔细瞧着上头的花样。
“谁说敏儿不会女红?”敏儿不高兴地继续嘟嘴,见夫人一脸惊讶才知道说错话,忙跪住给夫人揉脚。
“敏儿告诉夫人一个小秘密。我是懂女红的,可害怕母亲逼我做刺绣才谎称不喜欢,夫人最疼敏儿,千万不要告诉母亲,好不好?”她摇着夫人的腿,害怕一个小小的闪失断送生活的乐趣。
若母亲知道她懂女红,必是日夜逼迫她绣喜图打冬衣,若时间浪费在这样烦琐的小事上,敏儿宁愿死去。
香囊上绣着一个歪奇的图案,夫人仔细瞧不出是什么花样,估摸非许妈妈的手艺,“那敏儿,这个香囊是你自己绣的?”
“恩!”敏儿高兴地点头,香囊做得丑却是她第一个作品,她喜欢得很更希望别人也喜欢,献宝似的为夫人解说,“夫人瞧,这是杏花,这是她的花香,这是被吸引过来的蜜蜂……”
敏儿讲得仔细,夫人笑得更深。
敏儿当真藏得紧,连许妈妈都不知道她晓女红,和柔却能一口说出敏儿送子离香囊。
经她解说夫人倒也认得出图案所指,依她的年龄,能凭想像绣出复杂多变的图案是不易,瞧得出具体就是好。
“敏儿的绣功不错,哪天得空绣个给我用,此事就当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夫人长呵口气,坐久到底是累了,“敏儿先回家吧,我要睡会。”
夫人答应保守秘密,敏儿欣喜得跳起来,“夫人果然最疼敏儿了!”忽然又觉得不对,“敏儿乐意为夫人做任何事情,只是夫人戴的香囊母亲肯定见得到,若她知道是我做的就惨了。夫人不嫌弃的话,敏儿做个给子离哥哥如何?”
母子一体,做给子离就是做给夫人,区别是许妈妈不会整天关注子离,少了被发现的危险。敏儿觉得她好聪明。
一句“子离哥哥”喊得真顺口。夫人点点头,对即将消失的东西没意见。“也好,主要是敏儿有心。”
揉揉太阳穴,看出夫人当真乏了,敏儿不再嬉戏,调皮地鞠个躬,“敏儿这就去为子离哥哥缝制!”就欢快地跑出去。
年轻是好,有女儿是好。夫人见她的背影,一阵忧愁。
“阿财。”等敏儿走远,没夫人吩咐没人进来,房里只剩她一人。夫人轻唤声,屏风后走出个瘦小的男人。
“夫人?”阿财行了礼,弯腰候在一边。
“敏儿回家路不算近,叫人好好看着她,不要在路上被狼狗咬伤咬残。”夫人喝口茶,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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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保住一府之母的地位,夫人还是有手腕的,不过她的手腕大多是为子离着想,不会随便伤人。
敏儿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后来还是有戏的,喜欢她的朋友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