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五年,我再次见到陆赋我并没有活的很好,而他依然很好,让我咬牙切齿的好。
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重逢,我的处境不是一般的糟糕,我吓的花容失色,虽然我并没有倾国倾城的样貌。
当一把在黑夜中透着逼人寒光的刀子架在我缓缓流动血液的脖子上,我知道这是非常非常棘手命悬一线的大事,自己别无选择。
我乖乖配合着劫匪不敢轻举妄动,我理所当然的把身上值钱的统统拿了出来,不远处悬挂在半空中的月亮圆的就像一面倒扣的盘子,颤辉辉的光芒普照在我那不断抖动的四肢上,地面的影子被拖着老长而又阴冷。
我有一瞬间的恐惧,我真心是个怕死的女人。我看不清歹徒的脸,并不全因为他在我身后角度的问题,也不是因为今晚月黑风正高,而是我压根没胆正眼认真瞄上一眼。
我不知为何会想起陆赋,我已经好多年不曾想起这个人,他是我除了死最怕的忌讳,而现在只要我能安然无恙,十个陆赋站在我面前又有何惧?我最爱的终究还是自己,人在危险时刻除了慌乱恐惧还有难得的头脑清醒。
通常女人的第六感来自于情感,而我的第六感恰恰是对危险深度的揣测,一行人只下来一个人对付我,这比猫捉老鼠还淡定,看来他们早已商量预谋好,看来金钱并不是能够起到关键性的作用,不能让我全身而退。
我希冀这时间点有人能够经过,但没有,还是没有,回应我的只有凛冽吹来的簌簌风声。我想起电视八档上的女主角,危难之际总有那么一场意外惊喜的英雄救美,再不济,好歹鼓起勇气抓起地上的皮包疯狂砸在这人的脑门上,穿八公分的高跟鞋由下至上快准狠踢中他的胯部,然后再来个完美漂亮的转身。
如果对方是一个人,如果真是一个人,那我后半部分的假设还能成立,我或许还能拼拼,但他的背后是一车子的人,看来今晚是在劫难逃,我唯有希望我还能四肢健全见到明天的太阳,唯有希望对方只是贪财仅此而已。
我得罪过什么人吗?好像很多,又好像没有,混成我这样也真是不容易,但看样子,会有人让我今晚记清的。
我突然很后悔昨天和城解吵架,我喜欢他那么多年,从青涩的十七岁开始,我便认识全校最受欢迎的城解,全校理科最好的城解,当时他只当我是黄毛丫头,当时他喜欢的是余纤曼,那个从初中到大学毕业前都享有校花称号,那个年年都把我踩在脚底下自叹不如的堂姐。
要是城解在该有多好,他很能打架,就算打不过也会拉着我跑,就是跑不过也会自个儿留下来垫底,我越想越后悔,越想越悔恨,我怎么就和城解吵架呢?
我说:“分手。”
城解说:“好,随你便。”
我们不过就是因为一个不算熟悉的女孩吵架,她是我的学妹,小我一届,刚开始我并未留意她,我们学校美女很多,她顶多算是清秀小家碧玉那一类型的,可每当城解来学校找我,我总能见到她。
一次两次三次……好了,问题来了,她给城解的情书被我看见,我怒气冲冲质问城解为何留着那份情书,城解无所谓的笑着说,“不过是人家的心意,你又何必当真,难道我要直接当着她的面把它丢进垃圾桶里头吗?”
为什么不行?我不明白既然对人家没意思那还顾忌人家的感受干吗?城解什么都好,就是太讨女生欢迎,太招人喜欢。
城解的漫不经心态度彻底激怒了我,而我知道这只是我们吵架的导火线,根本原因是我怕,我怕我配不上城解,我怕太多姑娘喜欢他,这让我经常处在自我蕴藏和不安的危机感中,城解从来都没当回事,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掉价。
于是我借题发挥歇斯底里的和城解吵架了,吵着吵着我就脱口而出分手二字,城解也没有挽留的意思更让我心灰意冷,于是我俩彻底掰了。
当对面驶来一辆黑的发亮的车子,刺眼的车灯朝我这儿一照,我神志凝结,内心升起了一丝迫切的希望,我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可灯光又一下子熄灭,我几乎同时绝望,这车主料想也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不过好歹帮我报个警也好。
我眼见车子一眨眼飞快从我面前洒脱的开走,当我被身后的男人强拖进那辆等待在原地敞开的车门,我一咬牙,我不知拿来的力气挣脱男人禁锢的双手。
我的耳边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大声放肆的嘲笑声,也有零碎逼近的脚步声,在这个漆黑的夜里格外渲染可怕,我不敢回头,我知道我一回头就双腿发软再没勇气逃跑。突然我的身子被人用力推拉到一旁,速度快到我的眼睛一片模糊,一屁股跌倒在地,我想我完了。
“跑啊,接着跑啊”
一个凶悍黑压压的影子向我靠近,粗暴的拽起我的衣领,巴掌高高举起,我想这一巴掌下去不破相我也得晕死过去。
一道车光不期然印射在我脸上,把我的脸照的分外煞白,我这人什么都差,就记性特好,就是刚才呼啸从我面前开走的那辆车子,难道车主良心发现了?
“余烬,你就这点出息?”
冷冷淡漠的嗓音从后车位传出,紧接着车门被从里头重重推开,一双笔直修长的腿映入眼帘,让我头皮跟着发紧。
我从未想到我会在这样的情景之下和陆赋重逢,他的出现让我浑身鸡皮疙瘩抖落一地,那个高高在上风度翩翩的身影我怎么都忘不了,他当初可是一个人单挑九个,嗜血而又残忍,如同黑夜里的鬼魅。
陆赋这人上一秒可以对你微笑,下一秒随时都能扼掐你的喉咙,那段被遗忘的记忆又再次浮现在我神经兮兮的脑海里,一样的场景却物是人非,原来那么多年它还是深深刻印在我脑子里,那时的陆赋还是个正常人,而我对他可是崇拜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