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有的是皇子,有的是大家闺秀,这天晚上却都放下了身份和架子,对酒当歌,欢畅热闹。秋末敲击着碗筷轻声唱着“清平调”,曲子本来平平无奇,在秋末的口中却变得十分悦耳,绕梁三日不散。
一曲之后,凌无垠笑着说道:“要说秋末这个乐仙真的是当之无愧,这样的嗓子,这样的才情,真不知道哪位仁兄可以有如此的福气啊。”
满月斜了一眼凌无垠,凌无垠立刻转变语气说道:“不过,会制作药材的佳人也是让人心动不已的,在下只不过想娶一个满手药香的佳人儿罢了。”
满月听了这话冷哼一声,却是十分的受用。她抿着嘴,虽然不笑,但是眼中的欢喜已经出卖了她。
凌无轩看到他们两个人打情骂俏的样子十分羡慕,饮下一杯酒,看着秋末柔美的侧脸心中空空的,仿佛在窥探一件不属于他的珍宝。即便知道这个珍宝不属于自己,却依旧怜惜着,欢喜着。
几个人乱哄哄的闹了一晚上,到了三更才回去休息,满月有了之前的教训,睡觉之前总要在门外放一些小机关才安心。
秋末将头发散开,看着满月的动作无奈的摇摇头。有凌无轩在,她十分放心,根本不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情。
收拾好了机关,满月才安心的缩进被子里面,两个女孩儿说着贴己的话。秋末先问满月和四皇子的事情,本来甜蜜的事情从满月嘴里说出来却变得苦涩不已。
“他是皇子,我只不过是一个丫鬟,若是说娶我,也不过是纳我当一个小妾罢了,虽然我出身尊贵,但是在夏侯府说白了终究不过是一个丫鬟。”
这样自怨自艾的语气不像是骄傲的满月说的。也许真的是困于情中不能自拔,就连同心中微弱的自卑也被牵扯出来,秋末摸索着满月的手,暗中握了握,心中有了一个打算。
满月感觉到秋末手心的温暖,停下来不说话了。秋末带她很好,没有把她当做丫鬟,就连老夫人对她也是悉心教导,这样的恩德对满月来说已经够了。
满月本来无怨无求,却因为遇上了凌无垠,这样的身份悬殊成了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也成为满月最大的心病。
秋末知道满月的苦楚,低声一叹:“四皇子绝对不会只把你当妾室的,你放心吧。就算他要这样做,我也不会答应的。满月姐姐对我来说可是如同亲生姐姐一般的人物,你放心吧,我自有办法让你风光出嫁。”
满月知道秋末是在安慰她,心中感激,于是抿嘴笑着说道:“若是和你说的一样也是好的。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接下来的几天恐怕睡不好了。还有,你可要仔细想想怎么和老夫人解释,毕竟已经出来小半个月了,要是没有一个好的说法,老夫人不会相信的。”
一听到回府这么多麻烦事,秋末的脑袋又大了,恐怕今天晚上是睡不好了。秋末抿着嘴,看着地板上月光照下来的窗影愣愣出神,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三个人就和凌无轩分别,踏上了回京都的路程。凌无轩紧接着启程回边城镇守。据他研究,呼延单于不会轻易放弃攻占边城,所以他要赶快回去才行。
两路人马分头行动,秋末一路上和满月昏昏沉沉的,一路的奔波让她们十分疲惫,两个姑娘家不是互相抱作一团取暖,就是歪着头补眠。连续几天的赶路,也没好好吃饭,最后两个姑娘都饿得瘦了许多,看着就让人心疼。
凌无垠将两个姑娘送回府中,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按照秋末的意思说了一遍。大概就是,凌无垠在援救五皇子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她们,便邀请她们一同上路,本想着要保护她们,没成想遇上了山贼,耽搁了些时日才将她们安全送回府,特此来负荆请罪的。
老夫人看到秋末和满月憔悴消减了不少,也不疑有他,心疼的让孙女先下去休息,满月也跟着下去了。
老夫人跟凌无垠寒暄了几句。老夫人信佛重道,跟凌无垠倒是有许多关于佛理和道教的话题可以聊,一时间聊得十分开心,有一种忘年之交的感觉。转眼看着也快到午饭时间了,就硬要留四皇子在府中吃饭。
此时秋末和满月在荣锦轩被小茹儿和依萍、如萍缠着,十分的热闹。如萍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絮絮叨叨的都说了一遍。秋末才知道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情,比如说舅舅因为皇上特招回到京都,前来看望娘亲的时候,和父亲大打出手,幸好有老夫人拦着,不然险些酿成大错。再比如说小叔回京赖在夏侯府不肯走,让夏侯武十分的恼火。夏侯武气得直接住在外面不回来了。夏侯文此人巧言善变哄得老夫人十分开心,就连夏侯武也拿他没办法,索性请旨出巡,又到锦州呆了数月,一直都没回来。
三姨娘的胎气十分的好,身体也越发的圆润了,二夫人即使想耍一些小手段也被三姨娘防了又防。二夫人又闹到老夫人那里去,最后却没落得什么好名声,还被老夫训斥了一顿。
秋末听了觉得脑子昏昏的,便先带着小茹儿去看望娘亲。月娘的身子越来越虚弱了,看得秋末十分心疼。她请了满月来把脉,满月摸着脉象,觉得一点不妥都没有,也只能说大夫人是因为多年的病子已经把身子拖垮了。
秋末听了有些无奈的笑着,安慰月娘道:“娘亲,你的病一定会好的,秋末还等着你好了之后带着我和小茹儿一起去放风筝呢。”
秋末小时候最好的回忆就是没有二夫人的时候,那时候月娘的身子没有病痛,夏侯武对她十分的宠爱。一家三口会像平民百姓一样外出放风筝郊游。那个时候秋末并不知道有夏侯蝶舞这个庶姐的存在,月娘的病也是因为宛如二夫人进门才得的。
夏侯武蒙骗了她那么多年,自然让她心力交瘁、痛苦难言。秋末至今还记得,二夫人进门的时候和夏侯蝶舞都穿着一身正红,本来正红是正夫人才能穿的颜色,结果二夫人只说了一句弄错颜色了,就堂而皇之的进府了。
府中的下人都看得出来二夫人明摆了是在找茬,只是夏侯秋末当时年纪还小,被二夫人的温柔和善迷惑了,也被大姐夏侯蝶舞的照顾和亲切蒙蔽了眼睛。等到月娘生下小茹儿以后,夏侯武被二夫人吹了枕边风不再像以前那么宠爱她,而月娘又因为生了个女娃娃被老夫人嫌弃,各种伤心涌上心头,于是一病不起。秋末现在想来心中还是怨恨着二夫人。
月娘看到秋末回来似乎有了一点精神,对着秋末柔声笑道:“你这个丫头,说风便是雨的性子和你舅舅一模一样,前些日子你舅舅到府里做客的时候你去看望外祖母了,倒是可惜没见到,等过些日子你去看看他吧。”
秋末的舅舅姓孙名烈,是个文臣。孙家一门忠烈,祖宅在扬州,月娘没出嫁前在扬州艳名远播,夏侯武也是慕名而来才和月娘一见钟情的。
秋末自小就听说舅舅是如何的依赖娘亲,想必舅舅来了之后很是心疼娘亲的处境,所以才会和夏侯武大大出手的。
小茹儿在一边蹦蹦跳跳的笑着,手里玩着一个布娃娃,拉着秋末的衣袖说:“姐姐,这是舅舅给茹儿的,姐姐看是不是很漂亮?它叫毛毛哦!”
秋末接过去一看,是一只做工十分精致的娃娃,用得是最上等的冰料,触手清凉在夏天摸着十分的舒服,京都有家百年老号买这种布料仅仅三匹就价值连城,可见这个舅舅出手十分的大方。
月娘撑着身子摸摸秋末的手,问着:“你可是见到了你外祖母,她老人家身体还硬朗么?”秋末即使能够骗祖母终究不能骗月娘,只是小声说着:“秋末并没有去看祖母是有别的事情耽搁了……”越说声音越小,就好像做错了事情不敢对视月娘的眼睛一样。
月娘听了话,神情也失落了一些,勉强的笑着拍拍秋末的小脑袋:“不碍事,不碍事,听你舅舅说了她老人家身体很好,只不过还想再听你说说罢了,既然没去也不要紧以后终究回去一次的。”
秋末听着摸不着头脑小声问了一句:“娘亲说什么?”月娘只是摇摇头眼眸像是弯月一样的看着秋末不言语。
小茹儿在地上转了一会儿就嚷嚷着要让秋末抱抱,自从秋末和小茹儿在一起住之后小茹儿就不想前世一样,明明是嫡小姐还带和自卑的摸样,现在的小茹儿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已经像一只骄傲的小凤凰。
秋末看着也是十分的欣慰。
又说了一阵话,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才走过来说着:“小姐,老夫人留了四皇子吃一顿便饭,您也赶紧去吧,老夫人害怕让四皇子等着急了呢!”秋末看看月娘。
月娘也是摆摆手说着:“快些去吧,毕竟是皇子,多些礼数才好,娘亲在这有老嬷嬷陪着就好了,你就放心吧!”
秋末点点头,带着小茹儿和满月一起走出了门口,一直到走远了之后老嬷嬷才叹了一口气问着月娘:“夫人,这样真的好么?万一哪一天您真的……小姐会难过死的,您这样……唉。”
老嬷嬷叹着气,自从发现月娘枕头下面的呕血的手帕心中就不是滋味,想要告诉秋末小姐,却被大夫人拦住了,眼看着大夫人生命衰竭她心中也是不忍心,只希望老天爷开开眼让心地善良的大夫人度过这个劫难才好。
大厅里面,老夫人自然是坐在主位,二夫人听闻四皇子来了,就带着夏侯蝶舞急冲冲的赶过来生怕夏侯蝶舞不能和四皇子见面似的。
即便是不问世事的四皇子也是一个举足轻重的皇亲国戚不是比世家公子好上一百倍么!偏偏夏侯蝶舞也是一个死心眼,心中除了邱泽浩就再没有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