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被塔娜带去了另外一个吊脚楼,看装饰已经是十分华丽,塔娜给她送来的饭菜也是极为美味的,她每天要做的事情……唔,就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准备嫁人。
嫁衣都不用她来绣,塔娜已经完全准备好了,那是她绣给自己的嫁衣,大红色的布料上绣着金色的鸟兽,看起来漂亮极了。
塔娜一遍一遍抚摸着那件嫁衣,看向采薇的眼神十分伤痛怜悯。
采薇当然知道这所谓的嫁山神的事情不简单,所以她便询问起来,塔娜好似对她要代替自己出嫁的事情颇为内疚,因此事无巨细,和她说了一遍。
这就要说到蛊苗的蛊术来历了,人人都知道蛊苗会下蛊,但是蛊到底是什么,却没有人知道,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一族的苗人会下蛊,这样的能力,是从哪里来的呢?
似乎是从一开始,这一族的苗人便学会了下蛊,可是虽说如此,却不是人人能够下蛊的,像宝珠虽然能够偷学到最粗浅的一种虫蛊,但是也很快会被反噬,被自己养的虫蛊食尽精血而死。
真正高明的蛊术是极其神秘莫测的,譬如那个族长,而蛊术的高深,除了其他外力因素之外,自身的灵力也是非常关键的,天生的灵力越高,学习蛊术自然是事半功倍。
而塔娜是这一辈里,蛊术最为高深之辈。
原本,如果顺利的话,她可以继承父亲的族长之位,庇佑族人,可是,偏偏天不从人愿,自从他们这一族学会了蛊术之后,每隔一百年,便有一次献祭。
献给苗民口中的山神,更是蛊苗心目中,赐予他们力量的“真神”。
采薇一听就知道这次估计要凶多吉少了,但是她生性乐观,只是笑问:“噢,那么那个山神长得是什么模样呀?”
塔娜却满怀忧虑看了她一眼,放低了声音,和她解释起来。
其实虽然说是出嫁,但是谁都明白,那是献祭,有去无回的,而挑选所谓“新娘”的标准,便是充盈的灵力,塔娜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本来此事避无可避,族长纵然千般不愿,也不能置族人的安危于不顾。
可是偏偏有一个年纪差不多的贺兰采薇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下采薇却是笑不出来了,她托着腮想着,现在贺兰东胤的蛊已经解了,她可不可以跑啊……像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塔娜道:“你身上被我父亲下了蛊,一旦离开这里,就会毒发而死。”
采薇差点一口血呕出来——她就说么,那臭老头肯定会留一手对付她,不然她师父早就把她弄走了。
塔娜继续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在送嫁之前,你身上的蛊就自然而然会被解除了,每个新娘都会被下这个蛊,它有个名字叫‘神的祝福’。”
‘祝福-_-#你确定那是祝福?’采薇腹诽一句,没有搭腔。
不过她又想起来一件事情:“可是让我代替你,不会被那个……什么神认出来,触怒你们么?”
塔娜悲凉一笑,没有答话,采薇却是很快就知道了答案——新娘是谁根本不重要,因为上了厚厚的妆都一样!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苗人也有那么复杂的装扮,那身嫁衣已经很重了,头上的银冠却更加繁复,即便是打得轻薄,那么多纯银加起来差点压弯了她的脖子。
最让她崩溃的是涂在脸上那鲜艳的颜料,虽然应该是由草木做成的,还带有一股芬芳之气,可是这么一涂抹,她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了。
所谓的花轿是一顶竹轿,简单至极,采薇被一个不认得的苗女扶着跪坐了上去,看见贺兰无名和贺兰东胤贺兰潇冰站在那里,她忍不住低声吐槽了一句:“师父啊,如果嫁人那么辛苦,我以后再也不要嫁了。”
即便是贺兰无名满心愁绪,也被她说得忍不住莞尔一笑:“这可不行,女大不中留啊。”
族长一直在他们身侧,听完这番话,他转身看了看躲在屋里偷看的塔娜,心里一酸,幸好这出嫁的,不是他的塔娜,也兴许是因为这心肠一软,他便低声对采薇道:“他身上的蛊,我已经解了……你身上蛊,到了地方也自然会解开……你放心,我会履行诺言,教授你们蛊术。”
“那就好。”采薇扬了扬下巴,骄傲极了,“别摆出这副苦瓜脸,我是出嫁,不是出殡!”她重重哼了一声,端坐在竹轿上,看起来真的像是待嫁的新娘。
抬轿的是几个当地的苗民,身强体壮的,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抬着的人不是塔娜,但是有什么关系呢,一百年一次的婚礼,一百年一次的献祭,总要有一个人牺牲的。
就如族长所说的,采薇一进入这片密林,便觉得吧嗒一声,什么东西掉落了下来,她低头一看,却见是一只极小的蜘蛛,比指甲盖还小一点儿,如今死去,皱起来简直就是芝麻。
看来这应该是那个所谓的蛊了,采薇心里想着,将它拂落。
那几个苗族男子将她抬到一川瀑布前就离开了,采薇不解其意,其中一个会说汉话的人磕磕巴巴和她说,她要去的,就是瀑布的后面。
采薇嗯嗯了几声应付过去,待他们走得不见人影了,她才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身上的嫁衣给扒了,连同头上的花冠,真的是重死人了。
她揉着脖子在原地等着人来救,贺兰无名他们肯定不会放着她不管的,因此她安心不少,并不害怕。
待她收拾好,抬起头来一看的时候,小姑娘,傻眼了!
刚才这里可是明明白白有一条小路的,不然那几个男人也没法子抬着她上来,可是她现在环视四周,半条路都不见,四周是密密麻麻的树木,只有前方的一川瀑布,晶莹剔透。
采薇不想靠近那个瀑布,便在周围试探性走了一圈,然后发现她怎么走,都走不出去了,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半夜的乡间小路上,她会相信自己是鬼打墙,但是发生在这苗疆里,事情就更带上了一层诡异莫名的色彩。
采薇深吸一口气,平稳下了情绪,她决定,守株待兔!
跑不了我等还不行么!她心里愤愤想着,干脆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饼吃o(╯□╰)o不用怀疑,她是早有准备的。
这一带的树木非常茂盛,虽然是白天,但是天空已经被高大的树冠遮盖上了一部分,看起来昏暗许多。
采薇总觉得毛骨悚然,似乎在这密密麻麻的树木之后,隐藏着什么东西,像是某种野兽,如今安静的潜伏着,不过是为了在关键时候,一下子咬断猎物的喉咙!
采薇皱起了秀气的眉头,这种被盯上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但是她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靠近了瀑布,掬了水梳理头发——没错,她在梳头发,原本她一头长发被编成了小股细辫结在头顶,她取下了花冠,却依然觉得不舒服,这会儿正慢慢把一股股的小辫解开来,她一边解着头发,一边装作不经意的观察着四周。
很安静,除了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似乎只有瀑布发出的巨大声响。可是,太诡异了,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似乎无孔不入,叫她不安了起来。
采薇加快了梳理头发的动作,她把头发散开梳通,然后从手腕上解下了发带绑好——就是那个缀着金珠的发带,据说是由天蚕丝所织成的,水火不侵刀枪不入,虽然是边角料做的,但是的确很牢固。
她扎好了头发,把那件嫁衣披在身上,然后踏进了瀑布里!是的,这胆大妄为的小姑娘非常讨厌坐以待毙的感觉,与其待在这里,不如主动出击,看看那个所谓的山神,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非要一百年一次“欲求不满”找新娘!
瀑布的声音在外面听起来轰隆作响,但是真正走到了里面,却好似是进了另一个空间,几乎听不见了。
那是一个幽深的山洞,采薇扶着墙壁,慢慢往里头走,越到里面越黑,而她披在身上的嫁衣,仿佛是黑暗中的萤火,发出淡淡的光芒。
塔娜告诉过她,嫁衣上的金线是由一种特殊的昆虫所吐的丝绞成的,在黑暗中可以发出淡淡的萤光——没错,所以她才不舍得丢掉这件衣服,一路披衣进来,如今却是误打误撞做了照明的火烛。
这个山洞极深,并且越往里头越宽阔,采薇走得极慢,有些步步惊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