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近黄昏,金色的阳光像油漆一样洒在大地之上。一个女人披肩散发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之中,顶着金光像一尊铜像。她始终面朝夕阳一动不动的杵在原地,脖子上竟然挂着一条很粗的铁链子,另一头握在一个男人的手中。那男人坐在地上,也是面向夕阳,望着天空。也不知是在看云,还是看天空中飞过的鸟儿。
施狼他们逃出隧道迎着阳光跑出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幅像油画一样的场景。四个人一时间都顿了一下,愣在原地看着十米开外怪异的二人。
坐着的男人听到身后有人,缓缓站起回身,用清亮的嗓音说道:“等你们很久了。”
几个人又是一愣,他们都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只见他一身灰衣,腰间束着的腰带上挂着十几把飞刀,皮靴上绑着一把匕首。而他牵着的那个女人此时也转过头来,施狼看过去竟被她吓了一跳。女人的两只胳膊从肩膀处被齐齐砍断,眼睛被挖空了,留下空洞洞的眼洞。耳朵和鼻子也都被割了去,脸上尽是刀疤。简直就是个怪物。
男人三十多岁的模样,眼睛像鹰眼一样锋利。他扯了一下铁链子,牵着女人朝施狼他们走过去。几个人竟有些想要逃的冲动,见男人在三米开外的距离停下这才没有逃走。
“你谁呀?”栓子问道。
男人没有理他,反倒跟施狼说道:“有人让我带你们逃走。”
施狼顿了一下问道:“是谁让你带我们走?”
男人也不多说,拿出一张字条交给施狼。上边是康老大的字迹,施狼看完后又不太敢相信的扫了一眼男人。随后问道:“他已经脱险了?”
男人嗯了一声,他的语言总是那么精练,好像多说一句话就会很累似的。但从他的脸上却又看不到冷漠,而是堆满了疲倦和沧桑。
“他们现在在哪?”施狼急迫的问道。
“这不在我的回答范围之内。”男人淡淡的说。
施狼又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不说清楚叫我怎么相信你。”
男人并没有着急回答,点了一支烟,轻吐一口才说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栓子挤到前边来,与男人迎面相对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你就是飞刀杀手任不灭吧。”
男人重重吸了一口烟,并没有回答,但显然是默认了。栓子则不知趣的说道:“看你这一身行头,还有牵着的那个怪物,不是任不灭又是谁。”
任不灭听栓子说出怪物二字,眼睛突然如刀的锋利,脸上的倦意全无,突然变作杀气。他又重重吸了一口烟,然后还很认真的掐灭。随即一把掐住栓子的脖子举起来,恶狠狠的说道:“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栓子一百三十多斤的体重,任不灭举着他竟然像举着一支火把一样轻松。桑吉赶忙抓住任不灭的手腕,但任不灭重重的一甩竟然还是把栓子甩出四五米的距离。桑吉知道若他不及时松开,也能被摔出去。
栓子揉着胸膛爬起来咳嗽几声,十分不服气,但也不敢再造次。任不灭冷冷的对他说道:“你要是再敢说她是怪物,我就叫你不得好死。”言语中带着威胁,栓子只得忍气吞声。
“你们是走还是不走?”任不灭问道。刚才还是怒不可遏,转瞬却变得平平和和了。
施狼看了看其他人,想征求他们的意见。他看到康老大的字条,确认没有诈,因此有几分要走的意思。只是田有喜等人还下落不明,所以又矛盾着要不要走。
桑吉冷冷的瞥了一眼任不灭,然后对施狼说道:“你们三个先走,我留下来找其他人。”
“那怎么行。”施狼第一个反对道。
“我要跟你在一起。”叶子也表态。
栓子东张西望,目光游离着说道:“我,我,我......”接下来的话也没说出来。他倒是想留下来,但不是独自一个人留下,而是希望所有人都陪着他。他这样做自然是为了宝藏,但转念一想,就这几个人留在这也只是送死而已,还是等以后组织好队伍再来,反正他已经熟悉了这里的情况。可是又怕田有喜一个人独吞了宝藏,所以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任不灭见他们没有走的意思,于是撒了个小谎说道:“你们的伙伴已经提前被我们的人带走了,我是留下来接应你们的。”
几个人半信半疑,任不灭则冷笑道:“我如果想杀你们,弹指间的事情,何必跟你们废话。”
栓子满是不服气,但桑吉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几个人商量一下,都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所以决定相信任不灭的话。
一行人沿着来时的路返回,任不灭点起一根烟,举头远眺沉落的夕阳。夕阳只剩一丝残角,拉长了他的身影。
任不灭回头看了看拴在铁链上的女人,叹息一声拉着她跟上施狼他们。他这个人向来喜欢走在队伍的后边,不是因为他怕前方会有突发的危险,而是只有走在后边他才能看清前方的所有状况,包括前边四个人的安危。
铁链子在他的牵动下发出响动,瞎眼女人随着他的牵动快一步慢一步的跟着。
栓子和施狼喋喋不休的抱怨,问他任不灭这个人看起来怪怪的,能不能可靠。施狼撇嘴说道:“看他那样子,就算是不可靠你能有什么办法吗。就算他要杀你你觉得能反抗的了吗。”
栓子听了不服气道:“不行老子就和他拼命。”
施狼笑了笑不再理他。他心里总觉得身后的任不灭是个不寻常的人,是一个有很多故事的人。对于他说出的话不由自主的就会相信,总觉得任不灭有着某种独特的魅力。
天色已晚,一行人还没有走出苍河古城。夜晚的路要难走,而且几个人也都已经累的疲惫不堪。恰在这时,任不灭叫住大家,让他们今晚在这里休息,等明天天亮再赶路。几个人实在太累了,这个提议正合他们意,因此谁都没有反对。
他们依旧找了一个荒废的客栈,准备在这里过夜。客栈的结构和之前他们住的差不多,足够他们每人一间。叶子说她一个人害怕,非要和桑吉一个屋子。桑吉不肯,她就蹲在桑吉的门口,抱着双膝,把脑袋陷进双腿团成一团,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任不灭牵着女人,把她平方到床上。为她铺了稻草,又盖了些东西,看着她睡着。然后自己到窗外一楼的房顶上,痴痴的望着月亮。
今晚的夜,静的出奇。没有虫鸣,没有风声,有的只是可能随时而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