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胜雪,一张姣好的脸上轻敷薄怒。长发如瀑流及腰,眼似星,丝丝凉意沁人;眉勾勒,无需张敞自成形。琼鼻皓齿,朱唇一染倾世,粉黛难施。回眸便断江水,扬角声停。双月难洁,一语羞花,年岁去了又临。有仙羡,忿忿难离。来者正是生在青绮长在青绮专为青绮而存在的青绮当家人——上官青绮,一个年过七十却始终看起来不过年方二八的传奇女子。
四十年前的云州大陆曾流传着这样几行诗,“千载姣好无人及,百尺杆头尚可期。若问片时古向月,青绮峰上有青绮。”
她曾是云阁的重点培育对象,九岁便引来九十根之多的玄始线,年仅十九便以云阁年轻一代第一人的身份进了云阁圣地——云峡。她和邢姜等人同属于云阁的一个时代,只因年龄较小才成了他们的师妹。但她的修为却远在众人之上,相对邢姜的者念四星,十年前的她就在那逗留了好长一段时间。有关于她现在的修为却很少有人清楚。她已经很少出手了,十年前,在血窟攻打雾隐致使云中子不告而别后,她曾独自一人的在外行走过一段时间。有人说她已至上尊境,有人曾在东海之滨见过她和血窟的上尊级强者交手,掀起白浪滔天。但她对此却讳莫如深,血窟也不曾出面证实过该传言。她也曾是云州一众修者的心仪对象,甚至于其他八州的年轻一辈也纷纷慕名而来,中州公子乌赤,雷州少首琼渊,他们都是当时公认的天之骄子,却纷纷奔赴云州而来,只为见见这长在云中的神秘女子。有人向她表白,她微微一笑再不作答,哪怕对方是众人公认的天之骄子。她不在乎,她也是那个时代的娇子,更何况她心里还一直住着个曾挺身挡在身前的白衣青年。她的魅力从未稍减,现在的青绮峰上也不知有多少只为见她一面而苦苦相守的云阁弟子。
“诸位师兄,这这是要强闯雾隐不成?”上官青绮不曾理会齐棠调侃,已经习惯了,但她的眼睛却在从天而降的瞬间就再没离开正前方的邢姜。青绮长剑平躺在她头顶,一圈圈的青色剑光仿若霓虹灯般忽明忽暗。
“师妹,你来啦!”倪烽在剑光泻下的瞬间就有些局促,年过八十的他竟有些不敢直视上官青绮的眼睛,但在他偷瞥的眼里依然能看见那专属于少年的爱慕之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当年的他也不能免俗的成了她的跟随者。
“诸位师兄!”上官青绮扫过众人,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看着倪烽道,“我记得你和云哥的关系不错,云哥也曾帮过你,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误会,误会,”倪烽急急道,“这不过他们发生了些小小的争执,不会真打的。你说是吧?”他看向身边夏烨,希望其能与他帮帮腔。
不待手握折扇的夏烨开口,齐棠说话了。
“青绮,他们就是故意来找茬的,快用青绮扫他们,可千万别给我面子。”
“对对,”姬辰已收起了霆桀,没必要了。所谓一境分天地,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不会是她对手,哪怕她不是上尊。“师妹可千万别手下留情,有些人就是欠敲打。”他肆无忌惮的盯着邢姜说,对方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作为早让其看不惯了。
邢姜并未接下姬辰的话头,只冷冷的看着上官青绮,道,“怎么,师妹也想插手不成?”
“师兄,”齐棠语重心长的说,他是真为邢姜的智商着急。“你没看见吗,”指指上官青绮头上的长剑,继续道,“如果不插手,师妹会把剑亮出来?师兄,您好歹也是手掌冷脊的剑凛峰主,可不能这样啊,让人怪担心的。”
“齐棠,如果你不想流血的话,最好闭嘴。”
见邢姜不过冷冷的威胁没其它诸如暴怒之类的动作,齐棠也只能无趣的摆手。“一点都不好玩。师妹,你把他们都赶走吧,我还等着和司徒小师侄喝酒聊天呢。”
司徒玄奇对自己这个老顽童师叔很是无奈,却也只能笑着上前朝上官青绮行礼。
“师叔!”
“嗯,”上官青绮点头道,“你做得不错,没给你师父丢脸。这雾隐,不是谁想上就能上的。以前不行,现在不行,以后也不行,知道吗?”
“司徒受教!”司徒玄奇在心里暗语。“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古人诚不我欺。”云中子还在的时候也是这么个说辞,你不服也没办法。
上官青绮将目光投向邢姜,道,“听说师兄不日前已升至者念四星,着实可喜可贺,但这绝不是你借以凌驾诸峰的条件。”
“怎么,师妹此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教训我?”邢姜道,眼神越来越冷。
“青绮怎敢妄说教训二字!”上官青绮讪笑道,“云哥离开了十年,雾隐也一再被打压了十年。这是雾隐在整个云阁排位上的失败,符合规矩,我管不着。但是,如果有人想不顾规矩的将手伸进别人的口袋,那就不是我能袖手旁观的事了。云诫有云,‘各峰自主,自阁主外其余诸峰均不得强行插手诸峰事宜。’怎么,难不成师兄现在就已经开始行使阁主职权了?不免操之过急了吧,阁主他老人家还没打算退位呢?”
“师妹言重,”作为邢姜的同路人,步廓也不得不开口辩解,这帽子扣得有点大了。“我们只想见见那引起天象之人,绝无其他想法。”
“哦,是这样的吗?如果这是发生在龙炀上的事,步师兄也会轻易引见?”
“当然,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事。”步廓断然道。
“那如果这就是见不得人的事呢?我想你们都不会反对我说的话,每个峰上都有自己的机密事宜,哪怕阁主也不能尽知一切,你们就是用手中的剑来获知同门秘密的吗?如果是这样,那我可不介意去龙炀走上一遭,我想,那总有我感兴趣的东西。”
“可这还不是雾隐的秘密,据我所知,正在突破的此人并不属于雾隐。”步廓反驳道,他承认自己不会是上官青绮的对手。
“那又怎样?”上官青绮冷笑。“现在,他人在雾隐,他所涉及到的一切在此刻都属于雾隐的秘密。你们若敢再逾越半步,别怪我不顾同门之谊。”
远处的气旋范围越来越小,快结束了,邢姜的眼神虽冷冽却也看出了他此刻的决绝。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让剑凛强大的机会,也正是这样的执念让剑凛一次次的站上了云阁之顶。可是,就在他想孤注一掷的时候,一个同样冷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保证,你走不出一里的距离。”莫名的冷意让他忍不住的心里一跳,转头,他看到了上官青绮那双无比冷静深邃的眸子,而原本横躺在她头顶的青绮长剑也在不知不觉间将它的剑尖对准了自己。此刻的邢姜相信了那所谓的江湖传言,他有些惧了,一种始自心底的声音在催促他放弃反抗,他曾在云阁阁主身上有过类似的感觉,只是比这强了很多很多,那时的他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所谓的强者信念是否真的存在过。
司徒玄奇也注意到了远处的气旋变化,“应该是时候了,此刻的他们即使想破坏也无济于事。”他从没想过隐藏什么,雾隐有它自己的骄傲,哪怕它在云阁诸峰中只处在垫底的位置,也无需隐藏什么。所以,当众人都在上官青绮的震慑下寂静无声时,他开口了,大家眼光又一次的落在了他身上。
“诸位师叔,我说过,云阁不让做的事,我不做,雾隐更不会做。雾隐虽以隐为名,但它不会做任何见不得人的勾当。此子尚不属于雾隐,他该有自己的选择。我之所以不让诸位师叔和他提前相见,只因为我答应过一个故人。我不能赌,哪怕诸位师叔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现在,大家也该注意到了气旋的收缩范围,这是反哺即将结束的征兆。我知道大家来此的目的,时间到了,雾隐的大门也会在该敞开的时候为大家敞开。”
“师兄!”
一直沉默的梅恺等人忍不住了,多好的机会啊,有上官青绮在,别人根本没机会、也不敢逾越雷池半步。那不是普通的天才,那是玄极之子啊,天才中的天才,人间极品。不仅如此,他的存在也会是雾隐崛起的契机,他们已不想再让别人窃窃私语了。
“别忘了师父说过的,”司徒玄奇抬手打断了他们的话。“雾隐容不下一丁点的不干净。”
“不错,”齐棠上前搂着司徒玄奇的肩膀说,“雾隐一直是云阁九峰中的君子,翩翩白衣袖,亭然峰雾隐。当年的云子就一直秉承着这样的信念掌管雾隐,虽然它的排位只是云阁第四,却是除云顶外最让人趋之若鹜的地方。每次执行任务的大家都愿意和雾隐的弟子结伴,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是雾隐的人,就不会干见不得人的龌龊事。这也是雾隐维持你了数十年的骄傲,它不要只为修炼而修炼的天才,它需要的是能做人的天才。”他看了看身后的三人,语重心长的道,“你们可以不再做和你师父相同的事,但你们应该知道,做人,并不是越强越好。”
梅恺三人的心里虽有不甘,眼中的执意却淡了很多。是啊,他们太想让雾隐变强了,和剑凛一样。他们不能和剑凛一样,两种完全不同的心态相冲,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可没空在这听你们说教,”邢姜冷声道,他不想再拖时间了。“既然师侄已经开口,还请师妹放行才好。”
上官青绮不答话,也不见身体有什么移动趋势,只等待答复似的望着司徒玄奇,嘴角勾着一抹摄人心魂的笑。
“司徒在此拜谢诸位师叔的维护。”司徒玄奇对着上官青绮行礼,继而道,“但这事关承诺和雾隐的行为底线,还请师叔体谅,司徒这就引路。”
说完,他即一马当先的腾飞而去,邢姜等人则紧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