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进还欲再说,只是经过刚刚的事情,人人只为自保,此时却是身单力薄,无人与他共进退,只得长叹一声,愤然抱拳一礼,大声言道:“臣突然身体不适,还请皇上准许臣离开大殿,回去养病!”
灵帝看着何进,眼中的神色不定,见他脸上满是愤慨,不由感觉颇为畅快,轻笑一声,随意的挥手道:“既然大将军身体未愈,对国事还是少些操劳吧,毕竟你可是朝廷重臣,今后少不得你的辅佐啊,朕准你的假,速速回府中将养吧。”
何进冷哼一声,瞳孔微缩,在灵帝准许之后,竟是没有跪拜谢恩,愤然转身,大踏步的离开了大殿,惹得其他臣子一个个咋舌不已,见何进都被灵帝气走,他们却也不敢在这件事情上唱反调了。
见何进离开,灵帝与十常侍对视一眼,复又转回视线,端起桌上的茶水,饮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对殿下的群臣问道:“既然此事已经商议完毕,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他事情需要上奏?若没有事情的话,你们当且各回各职,莫要懈怠了军国大事。”说着望向书记官,嘱咐道:“可是将何进的名字记下了?传朕口谕,自今日起,一年之内,将何将军的俸禄尽数减免。”
听了灵帝的指示,书记官不由双手一抖,嘴唇怯懦一番,低头应下。
唐城进宫的事情,虽然一波三折,最终却是达到了灵帝心中预想的结果,将此事办妥之后,灵帝已经无心在朝堂之上,众官也急着消化此事,因此此次上朝,终是草草结束,众公卿回府,而灵帝却寻了十常侍,于园中饮酒相庆。
却说唐城,自上表之后,并没有刻意派人打听朝中动向,此时也还不知道灵帝下的命令,一心扑在济南郡的发展之上,同时不忘与兖州、济北两地互通消息,三方齐头并进,一时间倒是发展的极为快速。
自从他上任以来,就致力于发展农耕,如今却也到了第二次收成的时候了,第一次的收成是往年的两倍,又因为暂时减少了赋税,因此将百姓的积极性完全调动起来,今年又没有大的灾害,这第二次的收成,定然会比上次更好。
因为将良田尽数派分给百姓,使得每家每户都有着不少的田地,见百姓收割没有人手,唐城遂调集兵马,分散于田间地头,帮助百姓抢收。得到唐城的助力,百姓顿时大喜,感激的无以复加,大肆夸赞着唐城,而唐城的名声,经过长久以来的积攒,也渐渐地向着四处传播而去,使得更多的人听说了他的功绩,更是有志存高远之人对此向往不已,收拾行囊前来投奔。
与王薄一起,行走于田间,兴致来了,就亲自下地帮百姓干活,身上穿的一身锦衣被弄脏了也不发火,反而开心的大笑起来,百姓见唐城下地,本以为他并不懂的如何收割粮食,刚开始的时候唐城的确手生,但做了一会儿,就已经极是熟练起来,其速度并不下于终年劳作在田间的百姓,直让他人看的目瞪口呆之余,又连声叫好。
王薄见唐城亲自动手,身为他的手下,自然也不能在一旁看着,自己已经是一把年纪的人了,竟是还要陪着唐城一起疯,不由苦笑的挽起长袖,随着唐城一起劳作起来。见他老胳膊老腿,略显笨拙的模样,唐城不由‘哈哈’一笑,说道:“王大人,你这么大的年纪了,就在一旁看着就是,不必下地了。”
周围正在劳作的百姓听到唐城的调笑,顿时大笑,附和道:“是啊,老大人,您为百姓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也是该安享晚年了,就不要再做这些粗活了。”
王薄一时大囧,见众人调笑大闹,不由将双手往衣服上抹了两下,将灰尘尽数抹去,难得的文艺了一下:“我见诸位如此兴致,也是激起了年轻时的热血啊,哈哈!”说着摇着头,感叹道:“哎,只是不得不承认,我终是老了,不中用咯!恐怕再过几年,连膝下的孙子都是抱不动了。”
唐城大笑一声,抹去脸上的汗水,说道:“王主事可不要升起这种心思,某治下这么大的摊子,还需要你辅佐,你若是想拍拍屁股不干了,那我去哪里找你这样得心应手的文官?”
王薄失笑一声,拱手道:“大人且放心就是,我着吧老骨头还能再活几年,只要还能走动,当为大人分忧。”
两人对视一眼,尽皆大笑起来。边聊边干,一个时辰过后,唐城身上已经满是尘土,脸上也是蒙上了一层灰尘,被汗水一浸,顿时变得如同讨饭的叫花子,在周围百姓的劝说下,终是放下手中的事情,离开了田地,又骑上马匹,与王薄巡视一番,见处处都是热火朝天的样子,不由欣慰长笑:“朝中官员皆说我是害****,若是如此也算得上祸国殃民的话,某愿一直折腾这么下去!”
王薄捋须笑道:“大人莫管他人如何去说,只要为百姓造了福祉,百姓才不会去管那些狗屁事情,在他们眼中,大人就是一个为民的好官。”
唐城点头应道:“自然如此,只要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如今咱们兵强马壮,又有百姓之声威助阵,我看今后还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说罢,脸上透着抹不去的坚定之色,只是在尘土的映照下,总显得那么不伦不类。
王薄见状不由失笑道:“此处离着学院即是近便,大人如今的模样,的确有些不雅,不如去那里收拾一番吧,某也好久未曾去过学院,当去感受一下其中的氛围。”
唐城讶然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刚刚还未怎么在意,听得王薄劝说,顿时感觉浑身有些难受,不由点头说道:“如此,便去吧。”
两人一路去了学院,经过教学区的时候,被蔡文姬偶然见到,惊讶的上下打量了唐城一眼,忍不住笑道:“你这是怎么了?两日未见,竟是成了这副模样?”
唐城尴尬的笑了笑:“刚从田间巡视了一番,就变成这样了,这不是想着此处近便,特意来清洗一下。”说着不欲在此话题上纠缠,不由转换话题道:“你教完了学生了?”
蔡文姬明知道唐城的想法,遂不再取笑,点头说道:“今日已经教了两课,学生们倒是学得认真,只是我身体觉得有些疲乏,因此暂且将学生交给雪轩教导,得出空闲出来透透气。”
唐城见她脸上疲惫,但其中的神采却是与往日有些不同了,不由笑着说道:“自然该劳逸结合,若是有学生不听教化的话,你当派人转告与我,我来教训他们。”说着沉吟一番,终是忍不住又问道:“自我离去之后,不知你父亲这几日如何?”
听到唐城的言词,蔡文姬脸上顿时挂起淡淡的笑意,回道:“那些学生却是没有你说的如此顽皮,你可莫要无事生非。至于我父亲,呵呵,这几日华佗先生无事时便去寻他聊天开解,两人聊得颇为投机,虽然还未曾与我好脸色,却也不似先前那般,急迫的想要离去了。”
唐城想了一想,点头笑道:“此事有劳华佗先生了,若是能够将你父亲成功开导,也算是了却了我心中的一桩事情,当感谢华佗先生。”
跟在唐城身后的王薄,见两人一唱一和,竟是将自己凉在了旁边,他与蔡邕相识已久,与蔡文姬也是相熟,不由插口调笑道:“咳咳,文姬小姑娘,你与唐大人见面之后,却是忘了我的存在了么?哈哈哈。”
听到王薄的话,蔡文姬脸色顿时羞红,低首福礼道:“岂能忘记王大人?小女子见过大人。”
王薄满意的笑了笑,虚扶着她起身,感叹道:“自你们父女两人来了学院,我一直忙于郡中事务无法脱身,却是还未前来探望,蔡邕这老顽固,实非一朝一日能够劝解的了的,既然今日已经来了,不若我在为你们前去劝慰一番吧。”
蔡文姬闻言大喜,忙说道:“我父亲与大人相交莫逆,若是大人愿意劝说的话,应当有些效果,文姬先行谢过大人了。”
王薄捋须大笑道:“先不要急着感谢,等你们完婚之后,再感谢我不迟啊,哈哈。”说着促狭的来回望着唐城两人,眼中说不出的暧昧神色。
唐城见他模样,顿时无言,笑骂道:“你这老不休,说的什么浑话,你快去寻蔡大人吧,我自己去洗涮一番。”说着看向满脸娇羞不依的蔡文姬,心中不由一荡,暗自吞了吞口水,再待下去的话,恐怕会忍不住做些疯狂的事情,赶忙与她作别,拉着王薄逃也似的走了。
见两人离去,蔡文姬不由恼怒的跺了跺脚,啐道:“胆小鬼,你却是跑的什么。”嘀咕两句,感觉这番话有些露骨,不由偷偷的向两边瞥了几眼,发现四周无人之后,这才轻呼一口气,自顾笑了笑,也没了在学院中散步的心思,转过身子,款款回了教学房舍,去教导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