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头一回到家,推门看到自家老婆子正在一边看电视,一边打一副手套,估计就是为文皮皮这孩子织的。他心想:老婆子就算是对待自家的孙子也没这么好过啊。不知道皮皮这孩子使了什么魔法。
彭怀碧看到赵老头一人回来,问道:“皮皮呐?”
赵老头不想让老伴担心,也不想破坏皮皮这孩子在老伴心中的形象,没说去酒吧,说遇到了同学,估计得晚会回来,也有可能不会来,不用担心。
彭怀碧叹了口气说:“老头子,你得帮帮皮皮,这孩子不容易,这几天你晚上作画的三个小时,文皮皮就给我讲故事听,虽然没说故事讲的就是他,但谁都能听出来,皮皮这孩子命苦,从小爹妈不在身边,跟着他大伯长大的,不容易啊!”
老太太絮絮叨叨,一边织毛衣,一边把文皮皮讲的故事说给老头子听。
有些事情遇到合适的人,合适的时间才会说出口。文皮皮才开始并没想着跟赵老头回家,毕竟是陌生人。但随口一说,老头子竟然答应了给他安排住宿。他心里想着,就算你是拐卖我,这体格,也跑不过我。后来跟着赵老头进了大学家属院,才逐渐放下戒心,进门看到慈祥和蔼的彭奶奶,就完全没什么防备了。赵老头画画,两人一老一少就在那闲聊,老太太讲她的儿女和孙子,文皮皮不自觉的就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文皮皮觉得,这些事情,也许以后他不会再说给任何人听,自己的奶奶一脸严肃,如垂帘听政的老佛爷,他不会说,爷爷什么事情都不管,他也不会说,就连和自己光着屁股一块长得四象叔,他也不会说。他从小没有父母在身边,他想自己的爸爸妈妈,也恨自己的爸爸妈妈,心里不止一次的在想着,如果以后见到自己的爸妈,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他把大伯看成了自己的父亲,大伯也把自己看成亲生的儿子。但不管如何,都无法抵消缺失的父母之爱。
文皮皮心中有思念,有孤独,很多个夜晚都会哭。做梦能梦到母亲的怀抱。但醒来之后,除了泪水湿了枕头,冰凉一片,再无其他。他不知不觉的把这些话说给了彭奶奶,而彭怀碧对他的说的事情感同身受,想到了这些年一个孩子深藏着对父母的思念,但表面上还要装作坚强乐呵呵的站在众人面前,实在不容易,一边听,一边在抹泪。
赵老头听完自己老伴讲完故事,看到老伴掉眼泪,没说一句话,转身走进书房,开始每天晚上的三小时绘画时间。
秋水酒吧里,李之牧,陈连横一行人坐在一个稍微安静的地方,听着台上一个女驻唱唱着《the
colorofthenight》,点了一瓶芝华士18,李之牧单独点了一杯荷式琴,调酒师知道是常客,但还是免不了客气的问一下要不要帮忙调出来。李之牧摇头,服务员端过来了鲜奶、冰块、还有柠檬,李之牧只放了冰块还有一片柠檬。这是进酒吧的习惯,当初去荷兰游玩,曾经拜访过琴酒的故乡小镇斯奇丹,当时小镇酒吧的调酒师清闲得很,因为大多数酒客都是点一杯琴酒加冰块,很少再加别的。从此她就喜欢上了这种酒,仿佛又看到了黄昏时刻那古老酿酒厂和庞大风车组成的美妙画面,让人微醺,厚重,安逸。
“李子,那个文洛书,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陈连横问道。
“连横哥,一个小屁孩,你这么上心干啥?”
“连横哥,你没看到他看木姐的眼神,我都想上去扇他丫的。”
陈连横瞪了身边两个人一眼。
李之牧有点吃惊,就算是京城数得着的巨商首富的公子此刻在这里,眼前这位根正苗红的陈家少爷都会懒得瞟一眼,这次却对一个名不转经传的屁孩子如此的上心,有点让人捉摸不透了。
她轻轻喝了一小口酒,想起了火车站的事情,笑着说:“在火车上认识的。”
“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么?”陈连横看到李之牧笑,问道。
“没有,只是最后送了我一本书,他说,别让我折了飞机或者裁了纸花,插在花瓶里!”
“有意思!我越来越喜欢这个弟弟了!”陈连横笑道,然后转身很认真的看了一下李之牧,说道:“你那天肯定不是这身打扮,要不肯定不会说你花瓶?哈哈!”
李之牧用芊芊玉手搅了下冰块,问道:“你说,今天晚上他回来么?”
陈连横点了一支烟,看了一眼正拿起话筒准备说话的酒吧驻唱,又看了一眼那位站在阴暗处准备上台的男人,是只有在电视和mv上才能看到的歌手。说道:“会!”
李之牧听到“会”字,向门口看去,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接着被一个身影挡住了视线,身影一屁股坐下,一只手把半瓶子酒放在了桌子上,另一只胳膊就搭在了李之牧的肩膀上,手放在了她的胸上。身影是个女人,单论身材的话,比李之牧偏胖一点,算得上完美,脸蛋因喝了不少的酒,有点红晕,更显妖艳多姿。这位喝多了正是抛下家里的老爹,跑出来逍遥快活的苗采薇,为了眼不见心为净,过几天耳根清净的日子,已经有些日子没回家了。整天泡在酒吧,偶尔唱首歌赚点酒钱,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醉生梦死里。
“小木木,今天晚上姐喝多了,晚上搂着你睡觉去,行不?几日不见,又见长啊!”女人瞄了一眼她的胸部,醉醺醺的说。
李之牧把她搭在自己胸口的手给扔了回去,说道:“采薇姐,你就不能少喝点?小心遇到色狼!把你……”对于自己的胸,如果没有这位苗采薇在场,李之牧绝对是有自信的,但是遇到这位,只有自卑的份了。但转念一想,大了好么?无非是让男人多看两眼罢了。
苗采薇环顾了一周,用手指指着人群说道:“算了吧,你看看这些人,有个有出息的没?包括你们在内!”苗采薇连跟着陈连横的几个人一块说了。几个纨绔,能入了陈连横这个圈子,怎么着家里在京城也得有个呼风唤雨的人物,但是被苗采薇骂,愣是没一个敢还口的,都在那低下了头喝起了闷酒,抽起了闷烟,心中想着,这姑奶奶,要知道今天晚上她来这,自己哪怕在家呆着被爹妈训,也绝不会来受刺激,被这样的女人打击时间长了,不阳--痿才怪呢。本想着陈连横能在中间说句话,替他们打抱不平,但是一看,陈连横根本没有开口的打算,直接陷进了沙发,一言不发。
有些事情,大家都弄不清楚。这两位遇见,基本不说话,客套寒暄也就是毫无表情的点下头,真不知道这两位有什么前世的冤孽,今世解不开的疙瘩,八卦的都在猜测,不是两人有段感情纠葛,就是这位哥哥也被这位姐姐打击惯了。
苗采薇笑道:“小木木,看你刚才在找人,难道思春了?”明知道旁边的陈连横对李之牧有意思,但苗采薇还是说出了这话。
她顺着李之牧的眼睛望去,然后皱着眉头说道:“就是那边那毛蛋孩子?没想到你喜欢的是年龄偏小的小白脸啊。小木木,你这是摧残祖国小草,有点重口哦……”苗采薇打了个嗝,呼出来的全是酒气。
李之牧挥手扇了扇,道:“我们认识……”
“叫啥,姐姐替你把把关,去调戏她一下,看看他能把持得住不?”苗采薇看着在那猛喝啤酒的文皮皮说道。
“文洛书”李之牧考虑到旁边的陈连横,本不想说这个名字,她知道苗采薇的手段,心里又想看看文洛书怎么吃瘪。最终,好奇心让她说出了口。这一点让陈连横没想到,现在沙发的他欠了下身子,从桌上拿了一支中华,点着,又沉进了阴影里。自从苗采薇过来,他就没说一句话,他也不想说一句话。
“叫啥?你再说一遍!”苗采薇一下来了精神。
“文洛书啊,你认识?”李之牧对这位姐姐的一惊一乍不是很理解。
“认识个屁啊,落下飞不起来,还一直输。”苗采薇按照字面意思解了一下这个名字,几个在“京华老人会”听过陈连横讲解这个名字出处的人,无不都在心里骂她“胸大无脑”,唯独陈连横笑了笑,心想,你颜家的大小姐,竟然不知道洛书的含义,谁信呢?难道苗采薇你真认识这个文洛书?
苗采薇拎起酒瓶,站起身来,说道:“看来小木木你被他调戏过,看姐姐怎么把他拿下啊!”苗采薇一走,旁边的几人松了一口气。陈连横则想看看苗文二人是否认识?至于李之牧,则想看看,这位姐姐的调戏手段。
苗采薇喝酒喝得不少,但此刻很清醒,而且很兴奋。她一眼看过去,眼睛脸蛋轮廓,越看越有照片上颜静安的模样。文姓本来就比较少见,同名更是罕有,她相信,这世界上也就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的爷孙两人孤高自傲到敢起“黄图”和“洛书”这两个名字。她心想,你文皮皮按说应该上学,当姨的不知道跑京城来干啥,但是既然来了,那就得把你带回家,让老爷子看看日夜思念的外孙。文皮皮啊,你胆子不小啊,连“山西王“的闺女都敢调戏,是在效仿你老爹的支起个烂尾架,恬不知耻的献媚,还是真有满腹经纶的本事,让女孩子心甘情愿的投入你的怀抱呢?
“小皮皮,小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