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我基本没出过门,所以对豪景小区周围的情况并不了解,那所谓的什么公园,我跟着刘姐走了很久都没到,那监视的目光也让我觉得无所不在。
终于我忍不住停下脚步,质疑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刘姐浑浊地眼眸,忽然清亮了起来,她小心地试探着:“我们去公园啊。”
“这里根本没有公园!”
刘姐顿时有些手无足措,其实我也是瞎蒙的,如果刘姐本意就是带我去见林温玄,那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公园,她定是从林温玄那得来的消息,吃准了或者只是受他指使,想来确认我是否失忆。
“我本想帮你,结果你竟然骗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
见我变了脸,刘姐的脸色也一下变得苍白,却坚决不改口:“小姐,还有一会儿,马上就到了,我也不知道我老公为什么会带儿子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玩,对不起,对不起!”
我冷哼一声,掏出手机:“既然如此,那我倒要问问我爸,这附近什么时候建了个公园!”
说着我就拨了一串号码,假意打过去,然后睨着刘姐慌张踌躇的模样。
我刚对着电话那头喂了一声,刘姐的表情忽然变得凶狠,她猛地向我扑过来,一把拽着我的胳膊,拼命地从我手里抢过手机,然后挂了电话,将手机揣在她自己的兜里。
我愣在原地,诧异于她激烈地反应,而她也像是发现自己犯了错似的,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累了,你自己去带儿子吧,我会跟门卫打声招呼。”
我环顾了一圈,再望了一下眼前的刘姐,轻叹道:“你好自为之。”
说完,我转身便走,刘姐也没有追上来。奇怪的事,那种被监视的感觉也转瞬消失。
既然已经出门,再急着回去也全然没有意义,我思量着就决定放慢脚步,好好观察起了周边的坏境,先前由于记挂着那监视我的人,又紧盯着刘姐,根本没有发现,原来我已经不知不觉已经走了这么远。
周围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我蓦然想起三桥路。
那条不算宽敞的马路,两边的街市鳞次栉比,我每天下班总会提前两站下车,然后从三桥路的最南端开始闲逛,待晃到小区门口,就买一杯奶茶,捧着奶茶在小区门口的站台等着程北河下班,我们如胶似漆的那些年,程北河几乎天天晚上到我家蹭饭,我爸妈还有弟弟也已经习惯了他,家里有他专门的拖鞋、水杯,自然得仿佛我们早已是一家人。
我无比的怀念我原本的时空,怀念那里的一草一木、一街一景,怀念那里家人,怀念那些年我和程北河的青葱岁月……
“小姐!当心!”
就在我沉浸于往事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尖利的喊声,我回头就看见迎面而来几个身材高壮的男子,他们一下将我围了起来,我还没来得及认清他们的模样,他们之中已有一人伸出手狠狠地推了我一把,我的脚在路牙上一滑,随即重心失衡,向后栽了下去。
“叭!叭!叭!”
就在我摔在路上的时候,一辆轿车在我身旁急刹停下,从车窗里探出一个胖胖的脑袋,不满地怒骂:“**的走路不长眼啊!”
“对不起,对不起……”
说对不起的当然不是我,而是刘姐,她一路小跑地来到我身边,一边弯腰道歉,一边将我扶起。
刚才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快了,快到等我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被刘姐搀扶着坐在路边。大约是我早已接触过死亡,所以我并未觉得惊魂未定,只是觉得茫然,等我的大脑供电正常时,那几个男子早已消失不见。
我抬起头看着刘姐,只见她眼眶微红,嘴唇颤抖,神色晦暗至极。
“手机给我。”
刘姐讷讷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递给我。我并没有打电话给谁,只是看了一下时间,然后抬起手对刘姐说:“麻烦送我回家。”
“我带你去医院看一下吧?”
我低头瞥了眼自己的脚,淡淡地回:“不用了,崴到罢了,走吧。”
刘姐也不再坚持,一路默默地护送我回家。
待我进了家门,坐在那软绵绵的沙发上,我才意识到我的屁股和脚到底有多痛,但我还是佯装镇定地看着刘姐。
“对不起……”刘姐歉疚地抬眼看看我。
“为什么和我道歉。”
说吧,赶紧把今天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说完你就闪人,而我就能搬救兵啦,这尼玛痛死我了好不好!
我目光灼灼地盯着刘姐,她踌躇了半天,终于开口:“我老公欠了很多钱,儿子的身体又不好,上个月有个人来我家,他给我了十万块钱,让我帮他一个忙……”
“让你把我引出去,然后给他机会谋杀我?”
我忽然有点不敢相信,做这事的人是林温玄,且不说他有没有能力一下拿出十万,但就这股很劲,他舍得对我这个“爱人”下的了手么?
刘姐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我不知道他们是一伙儿的,也不知道他们要杀你,那个人只是让我把你引出去,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我做。”
“你收了他的钱?”
刘姐的眸子黯了黯:“我不知道他想对你做什么,怕出事,所以一开始没有收。”
“但你要求我父亲给你涨工资,不然你就威胁他,你会去接手这件事,不是么?”
“我没办法……那十万对我太重要了……”
我摆摆手,认真地问道:“那个人你认识么?”
刘姐摇摇头,脸上的愧疚愈发深了几分:“夫人那天决定帮我,我也打算回去拒绝那个人,结果我回家以后,发现我老公竟然收下了那十万,并且把那十万又输了……”
刘姐捂着脸,肩膀抽搐,哭得悸动。我叹了一口气,这么老实又任劳任怨的女人,为什么嫁给这样一个男人,老话果然不错——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这种人还值得你继续跟着么?你一个人也可以过的很好啊,拿着一个月4000块的工资,完全可以很自在。”
刘姐抹了抹眼泪,不可思议地盯着我,尔后又痛苦地低下头:“他再烂赌,也是孩子的爸爸,我不能让孩子没有爸爸……”
“你觉得你儿子有这样的爸爸,会幸福么?你们早晚一天会被他拖死的!”
我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刘姐一眼,但下一秒,我就发觉我根本没有资格去批评她。大家都是执迷不悟的人,只是执着的点不同罢了,我又何苦对她咄咄相逼。
“你老公把钱输了,所以你就只能帮那个人了,是么?他除了让你把我引出去,还说什么了么?”
“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跪在地上求他,求他给我时间让我把钱凑了还给他,可他,可他……”
“他威胁你什么了?”我挑起眉思索起来。
“他说我老公拿钱的时候,和他签了契约,就算钱还了,这事也还得去做,如果我不去,那他就有本事让我老公去吃一辈子的牢饭……”
听到此,我愈发觉得这不可能是林温玄,他不过是个小职员,甚至连小职员都称不上,他不过是个已经倒闭的小门面房里的员工,也不过是大家熟悉的穷小子,他怎么可能有这个能力。
但如果不是他,那还有谁会派人监视我,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我的命?
我看了看面前颓败如老妇的刘姐,心下一软便对她说:“如今你已经按照他说的做了,不用担心你老公了,这件事我也不会告诉我爸妈,但如果那个人又来找你,你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
刘姐沉默着不回答,我抚着额头冲她挥挥手:“你先回去吧。”
我要赶紧给程北河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他,他肯定会骂我,但也一定会帮我。先前他们都不允许我出门,想必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如今我已经遭遇了他们害怕的事,那他没理由再继续瞒着我,我有权利知道真相,不是么。
“噗通”一声,刘姐唰地跪在我的面前,痛哭失声:“我没脸再待下去了,小姐,你跟老爷说,就说我辞职了,好不好?我不敢再见他,也没脸再见到夫人,我,我……”
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门铃响了,我如蒙大赦地赶紧对刘姐说:“你先把眼泪擦干净,然后帮我招待一下客人呗?”叶尚生和项凝眉有钥匙,自然不会按门铃,而程北河说明天才会来,自然也不可能是他。
刘姐显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她利索地站起身,然后擦了擦脸,低着头就去开门了。
“唐小姐。”
刘姐侧开了身,我亦看见盈盈立在门口的唐小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