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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风波

宝若在崇德殿里过着清雅平淡的日子,每日里不过是晒晒花,弄弄笔墨,不过自从宝若到了崇德殿,有一个人也成了这里的常客,不消说便是宇文珏,宇文珏还未大婚,因此未分府,仍然住在宫中,而且比起宇文澈来讲,他比较清闲,因此三天两头的便往崇德殿里跑,以至于宇文澈也笑他说从没见他那么爱读书过。

这日里,宝若在偏殿编录书录,怜心过来说:“三殿下来了”,宝若点点头,按往常,宫女们自会给宇文珏泡好茶,宇文珏也会自己找书看着,或者四处逛逛,宝若忙完了自然会去找他。不过今日里怜心却欲言又止,宝若抬起头问道:“还有事?”怜心嗫嗫道:“三殿下好像要找什么书,叫小五找,小五一直找不到,三殿下不太高兴呢。”宝若捏捏额头,心中想:成天里不见宇文珏爱读书,这会儿发什么疯一定要找书看?宝若看向怜心,眼里有一丝严厉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怜心“扑通”一声跪下道:“是小五多嘴,说了姑娘您的是非,正好三殿下进来,便被听见了……”

“说我什么?”

怜心嗫嗫道:“小五说,看到有太监跟姑娘您私会……”

宝若冷笑道:“崔嬷嬷早就说过,要在宫中生存,必得先管好自己的嘴,别看我们崇德殿里冷清,可守护也是皇家的藏书室,随时都有主子们过来,小五自己不守规矩,合该受点教训。”怜心忙答道:“是,奴婢是不信的。奴婢也不会学小五搬弄是非。”

宝若叹口气道:“你起来吧,我去看看。”说罢,整理了一遍衣服,慢慢的向正殿走去。怜心忙爬起来,跟在宝若身后。

殿中,宇文珏翘着个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的喝着茶,他的长随李敢直挺挺的站在后面,小五爬在高高的梯子上,脸上汗如雨下,一边晃悠悠的抓住梯子一边吃力的挪动一捆竹简,地上跪着小太监孙由与宫女秋莲,大气都不敢喘。宝若到古代以后知道由于纸张受制作工艺限制,很少纸制书籍,就算是牛皮纸,通常也都是又重又厚,再古老些的甚至还是木板、竹简。像小五现在拿的,就是前几朝留下的古书,内容生涩,很少有人看,所以通常都放在最高的架子上。宝若心中有些不忍,小五也不过是多了句嘴,宇文珏犯不着这么认真,正在这时,小五重心不稳,“啊”的一声跌在地上,那捆竹简也随之落下来,重重的砸在小五身上,小五又发出一声惨叫,周围的人都不敢上前帮忙,小五只得自己忍着疼痛把竹简挪开,然后又吃力的把竹简拖到宇文珏面前,颤巍巍的跪下道:“三殿下,可是这本书?”

宇文珏装模作势的斜睨了一眼,慢吞吞的呷口茶道:“不是,再找!”

小五满头大汗苦不堪言,忙又答应着,拖着书往梯子上爬,书太重,一个手根本拿不起来,捧着又上不了梯子,小五累的面色苍白,浑身颤抖。

宝若见这个架势,心中不悦,瞧宇文珏分明不把小太监当人,她有些恼怒,重重的走进殿里,对着宇文珏也不行礼,故意拖长声音道:“三殿下怎么想起看书来了?要看什么书便问奴婢好了,小五大概是不明白的。”

宇文珏见宝若的样子,慢吞吞的喝着茶,许久都不答话,殿里沉浸着一股紧张的气氛。许久,宇文珏放下茶杯也不看小五道:“下来吧,瞧你个小太监也是找不到的,有空瞎扯淡,还不如多看看书。”

小五忙不迭迭的从梯子上下来,就地给三殿下磕头道:“谢三殿下教诲,奴才下次不敢了。”地上跪着的其余宫人也纷纷磕头,嘴里连称“不敢”。宇文珏一挥手,几个人如蒙大赦般垂着手一路小跑着出去,路过宝若时都心虚的行礼,口称:“多谢姑娘”。

未几,殿里的人走了个干干净净,宇文珏黑着脸喝着茶,李敢只管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宝若立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宇文珏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冷冷道:“你只以为我调剂你的小太监,却不想想我为什么那么做,难为我们认识那么久了,合着我在你心中也就是这么个持宠而娇的人吗。”

宝若不知道如何回答,只专心看着自己脚底下,地板全是一大块一大块切割整齐的方砖,宝若看见地板上面映着自己隐隐约约的影子,然后一双脚慢慢出现在自己眼前,近的跟自己呼吸可闻,宝若听到来自宇文珏轻轻的长叹,宝若抬起头,看到宇文珏高高的下巴,她突然觉得,这一年来,宇文珏突然长高了好多,再不是那个嚣张跋扈的少年。两人之间似有些不自然,宝若又低下头,宇文珏伸手就把宝若揽进怀里,宝若想挣扎,奈何自己力气不够,只听宇文珏低声说:“别动。”宝若只得木呆呆的立着,她看不清宇文珏的表情,只感觉到头顶若有若无的呼吸,半响,宇文珏轻声说道:“这个皇宫表面平静,内里凶险万分,所以……”宝若静静的听着,但是宇文珏停了停,突然放开宝若,退后一步,脸上又恢复一副**样看着宝若道:“所以,像你这样笨的人,不是三爷我帮你出头,随时得给人欺负了去,哈哈。”

宝若瞬间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不过至少宇文珏不生气了,她也暗自松了口气,随即也讨好道:“是,谢谢三爷啦。”

宇文珏道:“既然如此,就上来陪爷看个景吧。”

宝若见宇文珏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心中觉得好笑,便抿着嘴唇道:“是啦,三爷。”

二人便一前一后上了三楼回廊。宇文珏随意在廊上坐下,拍拍身边,宝若也随之一旁坐下。二人眼前是一片片琉璃瓦的大殿、灰砖红墙的宫苑,层层叠叠,不知有多远,宝若突然就想到自己的未来,也像那一片宫室,不知路有多远,不知有多少转弯。宇文珏看了她一眼,调侃道:“这里可看不到我二哥,福王府在另一边呢。”宝若一听便气得拿手打他,宇文珏一侧身躲过又嬉笑道:“倒能看到我的庆阳殿,嘻嘻,要是想我,改天我也叫个奴才鸿雁传书?”

宝若气极,见打不到宇文珏,便一嘟嘴侧着身子不理他,宇文珏嬉皮笑脸的凑过来,揽着宝若的肩膀道:“别生气,我早知道二哥的心思,只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瞧你又有些躲避的样子,不过无论如何,你们都得小心些,不然被人利用了就不好办了。”

宝若知他是好意,于是也不反驳,只是搅着帕子。手不觉触到袖笼里的玉钗,这是几天前小千子来时给她的,她把新茶交给小千子,小千子却交给她一个包裹,宝若打开来便是这支玉钗,触手清凉,做成蝶恋花的样式,尾部稍微点缀了些步摇,宝若感念宇文澈的心思,但却不敢带上它,于是每日只是揣在袖子里,想着等宇文澈来了,便还给他好了。也许就是那一次被小五看见,所以宫人们以为她和小太监私会,却不知道她和宇文澈还有暗度陈仓之嫌。宝若轻轻的抚着,想着下次见面一定要还他。宇文珏见宝若不说话,好奇道:“想什么呢?”

宝若突然问道:“你今天是真要找书吗?”宇文珏摸摸鼻子道:“我快要分府了,本来也想找找书看的,今天来正碰上那不长进的奴才,所以也就趁机帮你出口气罢了。”

宝若讶道:“你要分府邸了?”

“是啊,”宇文珏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道:“宫中规矩,皇子成年便要出宫居住,虽然还有一年多,但想我三爷的府邸也是要好好修建的,我自然要留心些。”

宝若“扑哧”一笑。宇文珏不屑道:“你笑什么?”

宝若狡黠的说道:“我在想,为什么福王爷一早就分了府,偏三爷你这么大了还呆在宫里,莫非……”

说到这里,宝若故意不说了,果然宇文珏气盛回嘴道:“莫非什么?可不是我比二哥差,宫中历来的规矩都是皇子们成年了才能分府的,如今宫里除了二哥,不也没有其他皇子有这个特例吗!”

宝若好奇道:“那为何福王爷可以?我听说福王爷很小的时候便赐下府邸了。”

“哼,”宇文珏冷哼一声:“宫中的事岂是你可以打听的?才说了宫中生活要谨慎小心,这么快便忘了么?”

见宇文珏拿乔,宝若自讨没趣,不过确实宫中事不能多问,于是宝若也不问了。宇文珏看了宝若一眼放低声音道:“非是我不告诉你,这涉及一桩宫中秘闻,连我也不是很清楚呢。”

宝若抿嘴一笑道:“我知道啦。”想了想又道:“规划这方面我也比较感兴趣,而且我比你看得进书,不如你的府邸,我帮你设计好不好?”

“规划?设计?”宇文珏眼前一亮,“这些个词倒新颖。”又不自信的看着宝若道:“不过你行吗?”

宝若急道:“你有你的工匠,我可以提一些别致的意见啊。”

宇文珏琢磨片刻点点头:“要说稀奇古怪的想法,你还真擅长,我瞧着你弄出的那个茶楼还挺新鲜。”

宝若骄傲道:“那是自然。”

宇文珏便笑着点点头:“行,等工匠定下来,你便给出点主意。”

宝若想着前世自己的专业不能展示,今生倒有机会参与一项重大的工程,也许还会流芳百世,心中雀跃不已,忍不住便拽住宇文珏的胳膊跳起来。宇文珏见宝若如此高兴,也忍不住笑道:“瞧你,果然一点小姐的样子也没有。”

“我不要小姐的样子,我要做自己的样子!”宝若仰天道。

“哈,果然对爷的脾气。”二人相视大笑。

送走宇文珏,宝若很轻松,在这个时空,宇文澈是最温柔的依靠,而宇文珏便是最自在的朋友,宝若想着,就算穿越来万般不如意,但这两人却是她最大的收获。想着,嘴角便不自觉的上扬起来。突然有个声音冷冷道:“薛司藉何事这么高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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