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话】
老者站起身，俯身瞅着棋盘布局，喟叹道：“你看此此局如何翻盘？”
曹一菲恭敬的走到老者身侧，秀眉一展，芳唇轻启道：“一菲认为，当弃相保帅。”老者皱眉道：“若相亡了呢？”曹一菲又道：“左相垫之。”
老者满脸哀伤，一抚手，将棋盘的棋子全数打乱：“若相死将亡，只保一帅又有何用？”
曹一菲又是躬身，默然不语，她深知老者脾气，说多错多，不如不说。
“你这次来有何事？”老者拎起脚边的水壶，缓步走到花坛边，一边浇花一边问道。
曹一菲伸手入怀，掏出一封密信，轻声道：“契丹国探子来报，契丹国南院大王耶律诺澜，携十万铁骑南下，来势汹汹，父亲命我即刻前来接涵叔回朝。”
老者瞄了曹一菲一眼，轻叹道：“安南国战事结束了？”
“是！”曹一菲不卑不亢的答道。
“一味的穷兵黩武，重武将轻文官，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各地连年征战，土地荒芜，饿殍遍地，他看不到吗？追求一时的文治武功，真有那么重要？”老者脸颊肌肉抽动了几下，将手里水壶狠狠砸在石台边。话语牵扯到当今皇上，曹一菲自然不敢应声，只是躬身站着。
老者语气略微缓和了一些，感觉冲曹一菲发火有些没意义，摇头叹道：“你回去吧，建安我早已忘记是什么模样了。”
曹一菲听后大急，赶忙说道：“涵叔，这次契丹国右路军所攻之地正是广陵关，广陵一破，契丹军长驱直入，顷刻间便到凤县。”
“他那么大本事，敢兵发安南国，会守不住一个广陵关！？”老者勃然大怒，指着帝都方向大吼道。
曹一菲脸颊微红，倍觉尴尬，出征安南的大军正是曹家军，还是以她为帅。她眉头轻蹙，悻悻然的说道：“契丹国趁朝廷出兵安南，这才兴兵南下，此时朝廷正在甄选主帅，调配粮草，需要耗费许多时日。”
老者冷笑道：“你大军凯旋，士气正高，为何不让曹家军直接赶赴北方三关？”
曹一菲苦笑道：“一菲不知。”
老者呵呵笑道：“恐怕不是不知，而是不敢知吧？哎，算了，我一个糟老头子，和你这个丫头片子较什么劲。你回去吧，告诉曹林，我在凤县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要是他哪天想寻个清幽之地安度晚年了，我可以给他准备一套房。”
“涵叔...”曹一菲还欲再劝。
老者满脸轻松的笑：“凤县的百姓会撤离吗？”曹一菲被问得一窒，不知怎么回答。凤县的百姓自然不能撤离，如果兵员未发，战事未启，反而先让周边百姓撤离，那不就证明朝廷自知不敌了吗？
老者摇头叹息，走向偏房，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就呆在这里，看看他怎么抵御外悔。况且，我现在有了一位弟子，更是不舍得走了。”
【第三十七话】
“恭喜涵叔喜得爱徒，想必那位公子定是才貌双全，举世无双。”曹一菲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言。她深知眼前这位老人的眼界极高，他一生戎马，从未收过弟子，没成想到了迟暮之年竟会转性。
想到此，曹一菲心中不免起了争强好胜之心，她很想见识下那位公子到底有何才华，能够被眼前这位大人看中。她自问文武双全，巾帼不让须眉，就这样还无法被这位大人垂青，那个人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
提到爱徒，老者脸上神采奕奕，张口笑道：“他虽非是才貌双全，却比京城禁军那群酒囊饭袋要强上许多。”幸亏老者措辞用的是酒囊饭袋，否则估计曹一菲也要对号入座了。
老者语气中满是欣慰，曹一菲心里更是有些不服，她自幼研习兵法，潜修学武，在京城这些年，养出了目中无人的性格。不过这也难怪，在同龄人之中，她确实难逢对手。
她平生只崇敬三人，一为父亲曹林，二为乾明皇帝，三为眼前老者。老者愈是垂青于爱徒，曹一菲心里愈是不服，不由抱拳道：“若京城诸位大人得知这一消息，定会欣喜不已，一菲真希望能见他一面。”
老者捋须道：“哈哈，如果你不急着回去，下午他便回来了，到时你自会见到。”
曹一菲躬身抱拳道：“那一菲就打扰涵叔了。”既然老者不愿随自己返回京城，她只能暂时留在这里了，眼下曹家军大破安南国，声威一时无二，短期内曹家军不可能会有大的调动。
正如老者刚才猜测，曹家军此次大捷，其他三大禁军绝不会再给其立功的机会，而且当今皇上也不允许曹家功高盖主。所以此次对抗契丹军队，皇上只会派遣其他三支禁军出征，而让曹家军拱卫京城。
老者正搜罗着甄小贤的优点告知曹一菲，正说到高潮，就听到院门咯吱一下打开了。
曹一菲和老者齐刷刷望去，只见甄小贤踉跄的走进来，脸颊鞭痕稍微做过了一些处理，已经不那么明显。他一瘸一拐的走进院子，嘟囔道：“涵叔，我今天真他玛晦气，走在街上碰到一名喜欢玩断背山的哥们，他见我长得太帅，抖手就是一鞭，可怜我英俊潇洒的脸庞，平白...呃...断背山？”
甄小贤刚抬起头，正巧与曹一菲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是一愣，无语了几秒钟。
“是你？”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来这里做什么？”
又是一句相同的话。
“我来找涵叔。”
“我来找涵叔。”
还是相同的话。
“我靠，你是妖精吗？”甄小贤朝后小跳了半步，摆出了凹凸曼的防御手势，随时打算发出动感光波。
老者也不晓得曹一菲与甄小贤早已见面，很是自豪的笑道：“一菲，他便是我的爱徒，和老夫同姓，姓甄名小贤。你们可以认识一下，哈哈。”
这登徒子竟是涵叔的徒弟？曹一菲柳眉微颦，心中冷笑了一声，暗道：且让我试他一试，看他到底有没真本事，能得到涵叔的垂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