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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中宫议会

被八山环绕的中宫,此刻雾气弥漫,中宫之旁,就是悬崖峭壁,山势奇骏奇险。错落在山尖之上的中宫鸟瞰着大地,而崖壁之间是层层阶梯,拾阶而上是不敢向下看的,否则总能被这巍然屹立的高山震慑心魄。中宫的所有宫殿都高大威猛,扶天之势,依山而开。形状近似山形,却也有着陡峭的起伏,整个宫殿都是重檐庑殿顶,虎头纹勾头,狎鱼飞檐。各个宫殿,也是由高至低层层叠叠依山排下。阶梯之下,远观中宫,大有驱人直达天庭之意,供人膜拜瞻仰之风。

此刻,玄默及武道鼓矗立前殿之前。

“灵尊请进!”吱嘎嘎,随着门僮的应和,石雕大门随即洞开。走进大殿,正中是一处彩漆方台,方台两旁是六根三丈多高的盘龙擎顶柱,方台之后是飞天玄女石刻浮雕。案几之上的青铜熏炉此时正散着袅袅的轻烟。

氤氲的香烟里,无畔天尊云归子踞坐在席榻之前,精眸微闭,气定神闲,只见其人着广袖深衣,披散着头发,单着一枚骨笄将头发束于头顶,面目奇古,红颜银须。俨然飘然出尘之态,松形鹤骨之状,器宇不凡。

“武道鼓见过天尊。”武道鼓玄默各自行过拱手礼。

无畔天尊徐徐睁开双目“灵尊请入席”面容和缓

武道鼓循着无畔天尊右下手处的莞席徐徐坐下。玄默也踞坐在无畔天尊身后,等候天尊的差遣。

“今日特邀灵尊屈就,是有一件棘手的事情。”武道鼓默不作声,等着天尊说下去。

“不知灵尊可知应龙一族?”

“可是东海韩雁国应龙氏族?”

“正是,上古水神共工携宵小造反,功败垂成,身撞不周山,形神散裂,元神先是被困于不周山上。等到尧帝继位,将其罚罪,其元神便被流于幽都。至于那肉身为共工爱将相柳和蜉蝣夺取。而其二人妄图借此肉身招回元神,复活共工。那蜉蝣急中生智,将共工肉身交由相柳,自己则佯装着,携肉身窜逃山北,声东击西,给了相柳脱逃的机会。那蜉蝣最终被众仙夹裹包围,蜉蝣虽受伏但仍顽固不屈,说起来,蜉蝣虽是共工坐下的一位邪神,却也是铮铮的铁骨硬汉,同众位仙人来回周旋,在山头大战白来回合,也不曾败下阵来,众位仙人合众之力也不能让他降服,最终,蜉蝣身负重伤,又力竭殆尽,但却扔能扶地而起,他仰天长啸,作势要最后一仆,终被群仙乱箭齐发,掉入长河之中,随共工去了。”无畔天尊斜觑了一眼武道鼓,但见五道鼓若有所思。无畔天尊捋了捋银须,目含笑意的问道“不知灵尊可知那相柳逃脱之后的境况?”

武道鼓抬了抬眼皮,也伴着笑意,款款的答道“略知一二,听闻那相柳携肉身逃亡天地之间,几经周转,发动过水袭,强攻过天宫,又盗取过仙物利器,几次欲借肉身召回共工魂灵,引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各路仙家道法群集缉拿,屡次勘破其阴谋诡计,但总不能将其抓捕,最后各路神仙只好搬出先帝大禹,大禹深谙民生疾苦,誓要捉拿这相柳,最终在海上围捕了相柳,经过三十回合陆战,百来回合的海战,相柳最终被擒,并斩杀示众。”

“说的分毫不差。”无畔天尊很是高兴,脸上溢出光泽,眉眼间都有了光彩“灵尊学识渊博,与我方丈山历来先祖的《天神录》所记载的如出一辙,灵尊既然知道那相柳为大禹擒服斩杀,想来也知道这共工肉身的下落?”

“这……”武道鼓哑口无言,随即沉寂片刻,讷讷的说道“这个后生确实不知道,惟洗耳恭听,求教上仙!”

“灵尊妄自菲薄了,这些前尘旧事,大体都已经失传了,若不是先祖恰恰为伏魔上仙,历经此役,又著有《天神录》,想来我等旁人更连一星半点的痕迹都无从觅寻。灵尊初为人形不过千年,就得此灵智已经实属不易了。”

武道鼓面上仍旧气色和缓没有波澜,“那天尊想来从《天神录》中觅得了共工肉身的埋葬之所?”

“《天神录》记述,相柳身背共工肉身同先帝大禹在东海之上鏖战数回合,最后油尽灯枯,终被大禹石耜击顶擒服,肉身从相柳背部脱落,跌落在东海都州之南。”

“都州之南?都州之南不正是韩雁国?这么说这共工肉身就该在东海韩雁国里了?”

无畔天尊看着武道鼓满脸的笑意,甚是亲切:“书中记载此次海战,天神大禹调动无数天兵,才将邪神相柳降服,其中更是特别请出南方山泽的上古神龙应龙以尾疏导洪运。应龙于此次海战可谓立下汗马功劳,得到天神的赏识,天神大禹特僻出海域都州之南供应龙绵延生息。”

“那不正是共工肉身所在的海域?”武道鼓一脸惊异。反观无畔天尊气定神闲。只见天尊浅笑不语,饶有兴味儿的看着武道鼓,眼睛甚是慧黠。

武道鼓一皱眉头,心理暗道“这是什么意思?”随即圆目微睁,噔时竟然明白过来了“原来这天神大禹假以赏赐为名,实则是遣应龙一族世代镇守共工肉身。晚辈好生愚钝,这才明白!”

“哈哈哈哈,那共工乃是真神之躯,元神不散,肉身不腐,肉身又有招灵之效,万年来为各族妖魔邪怪所觊觎。如不寻个熟悉海域又灵力相当的氏族镇守肉身,只怕会留下祸根。”

“天尊所言极是。天尊今日唤晚辈前来,想来就是为了这共工肉身吧?”

“正是!”无畔天尊目光突然坚定了起来,整个人也似乎严肃了起来。

“灵尊长期闭关冷月谷底,对外界之事想来知道的不多了”武道鼓点了点头。无畔天尊接着说道:“而今外界风云变幻,各路英雄争相逐鹿,早已不复往昔的平淡宁和。各国之间为挣得一己之私,不惜连年征战,世间万物早已在这硝烟中颓靡败退,而其中更有邪神妖魔,借机巧取豪盈,从中作乱。”无畔天尊意味深长的看向武道鼓,“我等求道之人,向来以扶框正义,降妖除魔为己任,遇到邪怪乱力,岂能坐视不理?灵尊,老夫说的可还对?”无畔天尊拱手作揖状,直视武道鼓的眼睛。

武道鼓垂下眼眸若有所思,随即一弯浅笑迎上嘴角,似是懂了的意思“理当如此!”

“哈哈哈哈,灵尊既有此意,老夫我就为老不尊,特请灵尊出山,为天下苍生求得一神物。”

“神物?天尊何出此言?”武道鼓甚是诧异!

天尊旋即端正了身形,甚是威严的说道“灵尊莫急,所求何物?且听一人道来,他会为灵尊阐明一切的……来人,有请公子姬夷!”

天尊目光炯炯望着前方,武道鼓随着天尊目光望去,唯见一个身影徐徐的来到殿前,身影越来越清晰,那身影的目光是坚定而冷淡的,目无旁骛,又似乎透着一股子决绝,似是这中宫大殿之上的盘龙柱,坚硬果断,不容辩驳。

“公子姬夷见过诸位仙人!”堂下一位书生样貌的年轻人甚是恭敬的拱手做揖。武道鼓同无畔天尊随即还礼。

“公子夷,这位便是我们方丈山灵尊武道鼓,公子夷所求唯有这位灵尊方能实现,公子夷可向灵尊道出情由。”无畔天尊摆手致意武道鼓,向堂上之人介绍到。

堂上男子看向武道鼓,认真的一个上下打量,不由分说,即是一个恭敬的长揖,样子甚为焦灼“求武道鼓仙人救我父王性命!”

武道鼓显然很是惊讶,但马上沉静下来,走上前来托袖扶起这位公子夷“听着先生乃是一位公子,有什么事但说无妨,无需行此大礼”

公子夷顺势端正身形,起身的时候,身子左右扭捏,几分笨拙,还有些许的憨态和滑稽。

“是,是,是鄙人粗笨了些”公子夷搔了搔额前,倒是个谦虚和善的人。

“在下姬夷,乃晋国晋平公之子。”

武道鼓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晋国公子。只见公子夷着玄衣,红裳,朱红避膝,配以委貌冠,不着纹章,似是玄端服,俨然一派朝野气息,显见的出的尊贵,倒真是一副贵族模样。只是这样貌,方脸阔唇,朗目疏眉,显得几分安分,是一副和缓之态,老实人的形貌。唯有那双眼睛,熠熠生辉,深邃有神,透着这个人的不同寻常之处。

一石激起千层浪,两指弹出万般音。总有些不寻常起始于一个简简单单的变化,总有些变化始于一个简简单单的凡人,而总有些凡人做出一些简简单单却能激起滔天巨浪的大事,这大千世界,浑浑噩噩,总也看不透,摸不着,意料不到,更是想不明白。命运之门悄然打开,一切都在变化,正所谓易,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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