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风一直开着车,漫长而又未知目的地的路上,尹婴一直在心里思考着一个问题,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我可以问你一个貌似不该多问的问题吗?”她微微偏头看着邢风的侧脸,那是一幅冷峻又不乏温柔线条的图画。
“当然。”邢风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路,双边嘴角上扬,但他却并不是在真的微笑,因为此时邢风心里正在对尹婴跟自己说话时的谨慎而产生着小小的不满。
“那个……为什么要用‘贝贝’这个名字代替我的真名来写在杂志上?”这样让她有种工作不被认可的感觉。可邢风就算平时再怎么跟她亲近也终归是上司,所以一碰到跟工作有关的问题,尹婴都是不想轻易质疑他的决定的。
“噢,你说那个啊,”邢风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来,尹婴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你也看到了,现在外界就是因为这个笔名而闹得沸沸扬扬的,他们的猜测越多,你的名声也就越大,我准备等到最后真的专访成功时,再将你的真名公布出去。”
原来是在制造噱头,邢风的一番解释让尹婴心里觉得有点沉重。她其实并不想出名,出名之后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而且跟凯尔文这么长时间的联系,虽然话不多,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凯尔文之所以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是有他的充分理由的,而她不想做那个破坏人家初衷的人。
“嗯……”她闷闷地答应了一声,没想到自己简单的想要完成工作任务的想法,现在被各种现实状况搞得这么复杂。
还好在这之后十分钟车就停了下来,邢风帮她打开车门后径直把她领到了一家晚礼服定制商店。看着服务员介绍的各种款式的礼服,尹婴实在没心思专心挑选,因此邢风就自作主张,指了一条有着长长裙摆的红色晚礼服。
那红色如开在一片野草中的罂粟花一般,妖艳而夺目,所有的一切,包括阳光在内,面对这样的红色也都黯然失色了。
“不要不要,这件不适合我,还是这个吧。”尹婴被逼着回过神来,那样的张扬实在跟她的性格不符,于是便仔细看了看,眼神锁定在一条月白色的裙子上,那种带点儿希腊复古风的典雅之美充斥着浪漫的意味,让她在第一眼瞥到的时候就深深的爱上了。
明晚共同就餐前的准备工作算是告一段落了,把尹婴平安送到楼下之后,邢风再三提醒她明天下班之后记得到杂志社门口等他来接。该嘱咐的都嘱咐完了,他才驱车离开。只不过是吃个饭,邢风好像很紧张似的,尹婴一边嘟嘟哝哝地抱怨着他的小题大做一边抱着礼服盒子回到了家。
第二日的约定如约而至,出乎意料的是,邢风直接把尹婴拉到了一座别墅之前,别墅的看门人似乎对他很熟悉,远远的看到他那辆黑色的车开来时,便恭恭敬敬地打开大门,躬身迎接。
“先到这间屋子里把衣服换了吧。”在邢风的带领下,尹婴东张西望地来到了别墅里的一道门前。
“邢风,这是哪儿啊?难道我们不是去什么高级餐厅吃饭吗?你怎么好像来到了别人的家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的人必然是非常有钱有势的。尹婴并不是没见过世面,因为她家跟这里的规模差不多,可没跟主人打招呼之前就到人家家里换衣服,她还是头一次。
“放心吧,这是我家。”邢风看着那个警惕心极高的小女人笑着说道。
“啊?不会吧?!”怎么糊里糊涂地就被他带回了家?!就算是庆功也没必要这样吧?尹婴有些吃惊地望向头顶上那张狡猾地笑着的帅脸。
“哈哈,啊什么啊,只是吃个饭,又不会把你怎么样!别啰嗦了,快进去换好衣服,我在楼下等你。”说完脚步轻快地走开了,把尹婴一个人丢在了门前,看来在这种情况下,她要是自己偷偷溜走的话倒显得小气了。
但事实证明,邢风再一次地没有跟尹婴说实话。当她跟邢风并排走到用餐地点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她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卖”了:这大概是别墅内专门的宴客厅,完全按照高级晚宴的规格布置,端着杯子穿梭其中的人全都身着礼服,显得高贵而优雅。
而尹婴和邢风的到来引起了宴会厅里一阵暂时性的骚动,所有人都注意到在厅门开处,一对金童玉女般的人物走了进来。邢风那些人已经很熟悉了,自然而然地,站在他身边的尹婴便得到了更多的关注。
她深栗色的头发看似随意实则有型地被盘起,发顶处匠心独运地点缀着几颗如繁星般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珍珠饰品,两鬓垂下的碎发调皮地守护着她精致的小脸,无论是远黛般的修眉还是水汪汪的双眸,无论是巧挺的鼻子还是微红的嘴唇,都像是画里变出来的一样。
在浅白色拖地长裙的衬托下,尹婴像是月神般的典丽和绝美。
“这就是你说的‘只是吃个饭’?”她尴尬地回避着那许多陌生人投来的赞叹和探询的目光,低声向邢风讨说法。
“对啊,想吃什么管够。”明知她说的不是这个,但邢风却前所未有地表现出一副顽皮的样子回答道。说实在的,连他也没想到尹婴认真打扮起来竟然会这么出众,她究竟还会带给自己多少惊喜?邢风痴痴地看着身边的女人,心里默想道,她完全像个永远挖掘不尽的宝藏。
“跟我来吧。”他把尹婴的左手放到自己的右胳膊上,两人相携走入了人群。
晚宴上除了大家吃吃饭、聊聊天之外,还专门开辟出了一块小小的舞池主要供年轻人们娱乐,刚跟在邢风身后转了一会儿的尹婴就已经接连受到了四五个年轻男子的邀请。
只是跳跳舞,以前在家里开这样的晚宴时她都习以为常了,所以从第一个邀请她的人开始,尹婴便非常大方且有礼地伸出手准备接受人家的好意。但邢风仿佛专门跟她作对似的,没等她的手送到别人手里,他就摆出一张严肃的面孔三言两语地把来人拒绝了,而与其说“拒绝”,还不如说“吓跑”。
“喂!你干嘛?你都把我带来了,难道就打算一晚上把我捆在你身边啊?”尹婴反抗道。既来之,则安之,看到这里的人都很友善的样子,她原本悬着的心早就落了下来,准备好好享受这次美好的晚宴。
“嗯,你又不会跳舞。”即便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但邢风还是随便抓了这么一个借口来应付她。
“谁说我不会啦?”也太小看人了,每次父亲或母亲带自己去参加各种活动,只要有跳舞的事情,她可都是整个舞池里的焦点人物呢,现在却被人说不会跳,当然不服气的很。
“嘿!你敢不敢跟我跳?”这个女人只能跟他一个人跳舞。
“哪个怕你?!”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吗?!尹婴根本没多想邢风为什么刚才不让自己跳舞,现在又要跟自己比试,而只是简单地一口应承下来。
正当两人心里都又不服又好笑地准备往舞池走的时候,迎面却行来了一个中年女人,看样子是冲着尹婴来的。虽然青春不在,可她却保养得很好,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来到尹婴身边之后二话没说就拉起了尹婴的手,笑眯眯的,仿佛两人原本就认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