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婴!呜呜……怎么办……我找不到李炜了……怎么办怎么办……”电话里传出小芸惊慌无措的声音。从邢风家出来换下了自已的衣服,身上顿时清爽好多,凉凉的晚风令人沉醉,可这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却令她本来就十分烦闷的心再次被揪紧了。
电话那边的环境很混乱,有各种汽车的声音和人的喧闹声,尹婴站住了脚步焦急地喊道:“小芸!你告诉我你在哪,我现在就去找你!”脑袋里一片空白,她已经来不及判断所发生的事究竟是为何了,只是一心觉得已经有了身孕的小芸最需要的应该是陪伴。
劝了好久,终于在电话那头稍微冷静了之后,断断续续地听出了一个地址,二话不说,尹婴打了辆出租车便直奔目的地。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现场的状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一群路人围成了一圈,旁边不知谁叫来了警车,两个警察正拨开人群去查看情况。
从被划开的人群中,尹婴看到了一个蜷缩在地上的女人,这令她想起了那夜在“盐湖”酒吧与白琪吵架之后的自己,同样是冷清的街边,同样是陌生的人群和孤寂的心情。
“不好意思,麻烦您让一下,让一让,”她不顾旁人的眼光,极力冲到了小芸的身边:“警察同志,真对不起,这个是我朋友,她遇到了些不开心的事,给您添麻烦了。”一边扶起地上的小芸,尹婴一边陪着笑跟满脸鄙夷的警察解释道。
“尹婴……!呜呜……”看清了来人之后,小芸早就快要流干了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抱着尹婴就大哭起来,她的头发已经非常乱了,从那狼狈的样子上就可以看得出这一晚上她是有多么的无助。
“嘿,又是小年轻谈恋爱闹别扭了吧,哼哼,这种事我们见多了,”一个较为年长的警察自以为很了解情况似的说道,而后挥动着手里的本子,对着依旧没有散去的人群喊:“散了散了啊,没什么好看的!”
见这个路边失魂落魄的女子有人“认领”了,那后边必然没什么好看的“戏”了,意犹未尽的围观者们轻嘘着各行其路,瞬间尹婴和小芸周围便静了下来。
遇到这种事,哭也是再所难免的,总比憋在心里好,尹婴什么话都没问,只是紧紧地抱着浑身颤抖的小芸,任由她哭个痛快。这样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慢慢的,怀里人的哭声小了,随即转成了无声的啜泣。
“好了,哭也哭了,事情都发生了,就想想解决办法吧。”在这半个小时里,尹婴思维也在不断的运转。电话里听说是找不到李炜了,她的第一反应便不好,那个男人终归选择了不负责任的逃避,最初对他的判断果然没错,这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你说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况紧急,所以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小芸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问道,她脸上的妆已经花了,但这个女人如今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形象,在爱情面前,一切都是次要的。
一旦陷入感情的漩涡,女人都会有一个通病,那便是喜欢替男人犯下的过错找借口,总是善意地替人家着想,替人家考虑,却不分时间、不分情况,这种盲目的好心并不是爱情,而是愚蠢和可怜的自我安慰。
“你都怀孕了,他难道不知道你会担心他吗?就算有再着急的事情,在办之前打一个电话或者发一条短信,说一声,能浪费他多少时间?!”到现在这个时候了,尹婴再也不想站在小芸的角度帮她一起维护这份毫无意义的感情了。
“但……”好姐妹的一番话,说的小芸哑口无言,她何尝没想过自己并不是被遗忘而是被抛弃了呢?只不过是不敢往那个方面想罢了。
“尹婴,你能不能陪我去找找李炜的兄弟?他们可能会知道他究竟去哪儿了。”小芸满眼期待地望着尹婴。
“小芸,你怎么还……”
“就算是让我死心!”没等尹婴说完,小芸就着急地打断道,她迫切地需要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排查一遍,她不信自己的付出换来的竟然是残酷的背叛:“就算……让我死心,好吗?”期待变成了乞求。
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被爱情迷失了心窍的女人,尹婴暗地里才刚把李炜诅咒了一千次、一万次。不过她说的对,去问问也好,想到小芸肚子里的孩子,尹婴也不禁怀揣了一份侥幸,希望这一次又是自己错了,又是自己想歪了。
绕过歪歪扭扭的巷弄,即使是两人结伴,尹婴心里也怕怕的,总觉得黑暗中会突然蹿出什么古怪的东西来。转头看了看小芸,她平时比自己还胆小,可现在失去爱人的恐惧战胜了眼前的黑暗,她的眼睛像是在发光,仿佛在这样的夜里也能找到一切想要找到的东西似的。
终于,小芸带路的步子停在了两间破破烂烂的小平房前,从平房的窗户里倾泻出昏暗的光线来,隐隐约约看到里边有一群人影在诡异的晃动。小芸举步就要进去,尹婴心里很不安稳地把她拉住了,谨慎地问道:“你确定是这里?”
“嗯,没错的,李炜带我来过。”虽然是跟尹婴说话,可小芸的目光却还是盯着那扇窗户上的人影,她打心眼儿里希望那堆人影里有自己要找的人。
没奈何,尹婴只能跟在小芸的身后,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进了院子,期间还一不小心险些被地上摆着的破木条绊倒,还好屋里很吵,外边木条碰撞的声音并不足以引起他们的注意。
敲门敲了好久,过来开门的是个妖里妖气的女人,应该是谁的女朋友吧,满脸的不耐烦,像是好兴致被打断了似的冲门外的两个人喊道:“喂!你们找谁啊?大半夜的敲门,要死啊?!”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辱骂,这个女人的素质令人不敢恭维。
可小芸貌似一点儿都不生气,挪了挪身子,尽力让自己的脸出现在能被灯光照射到的区域,笑着说:“丽丽,是我啊,李炜的女朋友,他在你们这儿吗?”说完还又逼着自己送上了一个违心的微笑。
小芸的这个问题让那个叫丽丽的女人显得有些为难,长时间地皱着眉头说不出话来,仿佛觉得自己是踩了****、撞了鬼才会出来开门似的。正在她表情不断变化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伴随着拖鞋擦地的“嚓嚓”声从屋里响了起来:“谁啊?你在门那儿磨蹭什么?”
之后与丽丽同时出现在门里的那张脸尹婴认得,就是上次在那间混乱的小酒吧里把小芸横空抱起来的男人。
似乎比丽丽更吃惊,那男人见到小芸之后愣了愣,脸色很难看地就要关门。
“诶诶,等一下,阿强我是小芸啊!”还以为人家没认出自己来,小芸天真地用手挡住了男人关门的势头。
“我知道,李炜不在这儿。”阿强含含糊糊地回答道。
“那你知道他在哪儿吗?”小芸的心强烈地痛了一下,不甘地继续追问道。
“我……不知道,”阿强懊恼地敷衍道,他似乎也开始觉得这件事很麻烦了,不过比丽丽好的一点是,在思考了许久之后,他突然良心发现对小芸说了这样一番话:“小芸,你以后别再找李炜了。”说着便又要关门。
“什么叫别再找他了?!阿强,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为什么得到的是这样的回答?而且阿强和丽丽奇怪的表情像是原本就知道小芸迟早会找来一般。
阿强有些生气地提高了声音,嘴里很不干净地喊道:“你这女人******傻啊?李炜那混蛋早跑路了,现在估计都坐着火车奔了上百公里了,跟你说以后别再找就别再找!李炜那王八羔子,自己跑了,让老子给他传这破话!”最后那句显然是在抱怨已经远在天边的小芸肚子里孩子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