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外,混沌之中,虚无缥缈的空间犹如一片分不清方向的恶土,陨石倒飞如雨,时光乱流如梭,在这片没有半点法则的混沌中,一点黑光若隐若现,没有目标的向前疾行着。
仔细看去才发现那一抹黑光正是当日吞下陆鸦的光圈,只不过此刻陆鸦的情况明显不是很好。
憔悴的面容一会似一个八旬老人,一会又完全变作一个三岁儿童,但无论怎么变就是难以从他现在的“身上”看出半点的生命特征。
衣服早已不知所踪,手机也已经消失不见,可是他左手边那把看似脆弱的金色羽扇却依旧没有丝毫的破损。
混沌之中时光不定,哪怕有着无名黑光的护持,陆鸦的身躯依旧难逃一劫,不知多少年过去,他的血肉风华了,只空留了一副骨骼。
然而此刻那把羽扇的木柄也是碎裂开来,化作一把细沙飞远了,陆鸦的身旁便只剩下了一堆扇羽。
又是许多年飞逝而过,陆鸦的骨骼也是全部风华为尘埃,只有那一团脑骨中飘出的黄色光团还存留于无名黑光之中。
此刻那一大堆扇羽也只存下五短四长这么九根依旧漂浮在陆鸦的元神左右。
黑色光圈越来越小,越来越淡,紧紧的包裹着陆鸦灵魂和那九根金羽,眼看着黑光即将消散,陆鸦的灵魂应该很快便要暴露在这混沌之中了。
……
这是一方不知何名的山脉,云雾缭绕间似有仙气袭人,清风微动中自有道意无边。
半山腰间一处平坦之地,种种不知名的仙禽翩翩起舞,台边青竹随风摇曳,池内莲花吐露芬芳。
再往清池后看,一间小小竹屋不见任何装饰却自显一种可纳天地的大气之感。
此时那竹屋外正停着一匹神俊非凡的白马在悠然的埋头舔草。
“马儿,近日来天象变幻莫测,大劫似已初现,为师方才推算一翻,下方混沌之中有你一场机缘,你可去留个善果。”屋里之人声音徐徐传出,如大道梵音一般。
屋外白马听得这声音,马嘴开合之间竟吐人语道:“是,师傅!”
答完之后抬蹄欲走。
“慢着,你那善缘本是天定之人,该如何便如何,一切都有命数,你可不要妄动小心思。”
“知道了,师傅。”这次它不再停留,只听的“嗒嗒嗒”一阵马蹄声过后白马便已不见了踪影。
……
混沌之中,万古不变,陆鸦的元神此刻已经虚弱到透明化了,如若不是那九根金羽,怕是早已经魂飞湮灭了吧,只不过就是这种状态,也并不好受,除了原本属于自己的记忆,别的东西似乎什么都没留下。
“咦?天语黑幕?师傅说的应该就是他了吧?”就在陆鸦元神快要破碎之时那匹白马出现在了这片混沌之中。
“嘭”一蹄下去,那灵魂虚影外的黑色光圈消散一空,陆鸦的元神赤裸裸的暴露在白马蹄下。
“呀!怎么这么弱?一点灵气都没有?师傅说是日后善缘,那就是朋友,既然如此就帮他一把!”白马自言自语道。
说罢便施法将陆鸦灵魂卷起朝着远处跑去了。
“就这九顶铁槎山八宝云光洞吧,仙气充盈,也算是个好去处了。”跑了许久的白马终于停了下来。
“嗯?竟然这么巧?白鹤怀卵?”匆忙路过的白马也不顾是否违背师傅之意,在它看来这灵魂体在混沌之中飘了如此之久却还有金羽护身,想来生前也是禽类,现在将它托生在白鹤腹中也算是暗合天意了吧。
可是它从头到尾确是没有去细察一翻陆鸦究竟是人是禽。
托付之后,他便立即驻足调头,回师门复命了去了。
浑身一阵温热,陆鸦的意识渐渐苏醒,可是任他如何努力就是睁不开双眼,只能继续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在此过程之中那随他而来的九根金羽渐渐的长在他的身上,与他融为了一体。
忽一日,这九顶铁槎山上风和日丽,陆鸦只当浑身一冷,接着便感觉到周围亮了很多,可依旧是睁不开眼睛。
又过几日,陆鸦渐渐能感觉到外面变化了,心中不禁纳闷,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死了么?可是也没听说过死人会有意识啊,没死么?那自己怎么一动也动不了啊?
“嘶——”难道自己成植物人啦?我靠,不要吧。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忽听得外界传来几声孩童嬉闹之声。
“嘻嘻……哈哈……”
“呦,李靖,这白鹤又下蛋了,你敢掏过来么?”一个邋遢道童朝同伴问道。
“呵呵,这有何不敢。”另一个清秀俊俏的道童不愿被同门看不起,放下手中拂尘就要上去掏蛋。
可那母鹤见到这小童如此无道也是勃然大怒,上去便是一爪,顿时就见到那小李靖脖颈之上留下三道血痕。
“哈哈哈哈……”那邋遢道童见同伴吃瘪,都是年少之人,也不上前搭手,反而讽笑一翻。
“邓伦,你笑什么?”那清秀道童见到同伴大笑一张小脸憋的通红,旁边其他同门见他满面囧色也是一阵大笑。
怒火中烧的小李靖一下来了劲头,也不好打骂自己同门,只好捡起地上拂尘猛地朝着那白鹤挥去。
白鹤自然反应便是护住巢中鹤卵,可谁知那李靖小小年纪,本领却十分了得,见到伤自己的白鹤死也要护子,就偏不让它得逞。
只见他拂尘轻挥,那白鹤已经被他甩出几丈远,怒火攻心之下又是倒提拂尘将巢中鹤卵砸了个稀碎。
“唳——”一声尖锐而又悲伤的鹤鸣响起,传出很远很远,也正是这一声鹤鸣惊醒了一众道童。
跟在李靖周围的小道童们简直都看呆了,本就是该调皮捣蛋的年纪,可终归还是修道之人,此刻静下心来不禁自问如此做法是不是有点过了?
看着周围一只只白鹤悲鸣着飞离此地,那一众小道童也是怕师傅责怪,当下散了个一干二净。
可是此事只是会被师傅责怪那么简单么?
此时的陆鸦又一次被动的踏上了他的飘渺之旅,一只白鹤虚影在其背上九根金羽的护持下缓缓的向地府飘去。
这边陆鸦自去地府暂且不提,却先说那白马穿过混沌回到仙山之后。
“马儿啊,今日你那善缘怎个结果啊?”一个童颜鹤发的道人已经站在了竹屋门口,看这道人玉面白虚也是一副好模样,可却偏偏生着一个胖肚子,将他那仙风道气毁去大半。
“师傅,我破去锁他元神的天语黑幕,将他托生在一只同类腹中,以我穿过混沌的时日算来想必已经孵化了。”白马虽有小心思但也算是实话实说。
“孵化?降生不就降生么,你将他托生到哪一方天地中啦?”道人扭头不悦的问道。
“回师傅,我将他托在那九顶铁槎山八宝云光洞一只白鹤腹中了。”白马如实回答不敢有虚。
“什么?托生在哪里?”道人猛地转身回头看向白马,由于激动那满头鹤发都是跟着飘飘而起。
“师傅……”从未见过师傅如此表情的白马一时慌了神,不知该作何回答。
“你把他好端端一个人族塞进白鹤腹内?你就是这样结善缘的?”道人勃然大怒。
“师傅,他灵魂之外有金羽庇护,明显是禽族啊?”白马还未意识到自己的大意。
“跟我走!”那胖道人掐指一算,也来不及责怪白马,手中拂尘一正,一朵祥云已经出现在脚下。
白马见状也不敢多问,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又说那九顶铁槎山之上八宝云光洞之中一鸡皮鹤发骨瘦如柴的老头正于大院内赏花观景。
“咦?这往常那么多的白鹤飞来舞去怎么近日全都不见了?待我来推演一翻。”
那瘦老头正把手指掐个妙决却又猛地一抬头看向天边,同时对身后两道童吩咐道:“你俩快去备茶,今日有贵客来访。”
“是,师傅!”
“度厄,近来可好啊?”人未至,声先闻,天际传来一声大喝。
“哈哈,哪有真人你呆在那混沌之外享仙气青云来的自在?我们这些苦命人也只能在这人间界寻这样一个落脚之地了。”
那胖道人往前凑了凑:“还没感悟仙道召唤?”
“没有!”
“呵呵,其实这人间也挺好,今日来此想找你寻一只白鹤,我自去动手了哦!”胖道人也不客气,说着就要去寻那陆鸦。
“哎呀呀!那道兄你可是来晚了,也不知为何,近几****这院中白鹤不知飞往何处去了,现在一只都没有啊。”
“这是为何?”
“我这不也正要推演一翻吗,谁料你就来了。”
听得这话,胖道人脸色大变,赶紧掐指,这一次竟是好久都没有说话。
“噗”一口鲜血喷出,胖道人脸上挂满了不敢置信,抬头望天,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此事既已无力回天,那便就此作罢。”不大一会他收回目光,说完又回头厉声道:“白马,你因为一时欲念,已然酿下大祸,你可知错?”
从未见过师傅这般姿态,白马完全愣在了当场。
“不过念在你我相伴一场,我给你指条明路,我将剥掉你仙根,打入凡尘从头来过,以此来挽回你的过失,你服是不服?”
“我既然已犯下大错,那么便任凭师傅处置!”听到此话白马心中已然有数,自己所犯之事怕是不能轻饶,索性也就光棍一些。
“好!像我多宝门人,那你便去吧!”说完便只见他大手一挥,那白马已经失去仙根,化作凡体之魂投向地府去了。
“度厄,我也走了,不过在此奉劝一句,门下道徒小童可要小心教导!”说完立马就走,半点也不停留。
“额,这……”度厄愣在了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