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停住了脚步，看着不远处的巷口，冷哼了一声，似是自语一般：“我一直容忍，竟没想到你阴毒至此。”
“大哥，你在说谁？”初初没见过墨羽如此冷厉，心中有些发怯。
墨羽神情冷峻，一字一顿地说：“下咒之人。”
初初呆了呆，问道：“……素问真的被人下了咒？难道她真的是被掬了魂去？
墨羽冷笑：“你可知道，我们若再晚去些，素问的命早就没了。”
“他如何想要素问的性命？”初初花容失色，掬人之魂，挟人之魄这在天界可是大罪，若是有谁犯了，定要被革了仙籍历一道天雷劫的。而且，她也从没听说有谁掬人的魂魄，还会要人性命的。可见这子婴，确是十分狠厉。
“竭其之用，便将其毁去，我竟不知道，原来他变得这样贪婪。”墨羽一拂衣袖，冷冰冰的说道。
“大哥，你说的是……子婴么？”初初知道墨羽曾经同子婴交好，便试探着问道。
墨羽没有说话，紧紧地咬了咬牙关，脸部线条呈现出坚毅的棱角。
原来，他进入孤幼院之时，便明白，自己早先所料不错，若是对方术法修为不是高于自己很多，那便是这里已经没有戾气了。只是，进入素问房内之时，他便觉得有些奇怪，且不说作为孤幼院唯一的看护，素问此时不在孩子身边照看，单是素问的房内，似乎他也没有感受到太多凡人所特有的生气。
他正兀自纳闷，就被素问床头的笸箩筐吸引住了视线。凡人的平日生活，他虽是有些了解，但是却也不甚通晓，不过按照常理想来，缝衣针此类的尖利之物，任谁也不会放在床上。于是，他便格外注意了这个笸箩筐。果真，这筐里藏着个让他很是吃惊的东西。一个绿色半透明的珠子，便是装着素问魂魄的魂器。看来那人必是时而还需要素问恢复自己往日的神志，所以把魂器放在素问的枕头旁边，方便她睡觉之时，自己可以偷偷给她回魂。不过，寻常之时，若是要掬人魂魄大可不必这么费周章，还要用魂器盛着，魂器是与施术之人沟通的桥梁，那人显是在吸着素问的阳气。墨羽用术法探了一探素问，不出所料，如果他不出手，素问便要被人吸干阳气了。
利用完了素问，还要吸干她的阳气，要她性命，墨羽心里凉了个彻底，若真的是子婴，这恐怕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子婴了。不过，子婴到底吸她的阳气做什么？墨羽一直想不通透。
初初见墨羽站在那里不说话，知道他定然很伤心，也没有继续再问这个问题：“大哥，不若我们回去吧？他一定已经知道自己的行径败露，离开这里了。”
许是因为早上的骤雨的缘故，今日午后的阳光，格外灿烂，墨羽像是没听到初初的话一般，抬头看了看黄澄澄的日头，眯着好看的桃花眼，悠悠道：“子婴还是麒麟一族的太子之时，很受族众拥戴，有一次，子婴触怒了毕衡神君，毕衡神君要废掉他的太子之位，全族人都跪在大殿之前为子婴请命，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墨羽很少给初初讲过去的事情，初初有些意外地摇摇头：“不知道。”
墨羽轻轻笑了一下，眼神似乎穿过小巷，看进了过去的回忆里：“那时鬼族的大皇子元吉还未被贬，元吉有断袖之癖，又年少轻狂，抢了麒麟一族的两个少年回去。麒麟一族本就不甚人多，子婴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提着朱殁枪杀到了元吉的明华宫，救出了两个少年和许多被元吉抓过去的男子。但是，当他见到两个少年衣衫不整，眼神迷离的样子，就一怒之下便伤了元吉……”
初初听到这里，惊讶地“啊”了一声，用手捂住了嘴巴。
她在断尘崖之时，曾经听说过，鬼王曾经有个儿子，叫做元吉，喜好男色，横行霸道，又荒淫无度，后来不知怎的，竟是被人废了男人之身，随后又被天帝渊和除了仙籍，贬到五华山思过了。如此看来，废掉元吉的竟是子婴了。
墨羽明白初初必是联想到了这许多，便不与她把话说明，接着说道：“鬼王大怒，要拿了子婴问罪，毕衡神君觉得子婴做得太过，伤了两族的和气，叫他去鬼族负荆请罪，子婴执意不肯。毕衡神君一怒之下，要废掉他的太子之位，子婴却道，若是他得了太子之位，却要眼看无辜之人受到伤害，这位置于他来说，也是一文不值。鬼王同麒麟一族结了梁子，要率军攻打，子婴怕伤了子民，又请命一人抵挡。若不是元吉造了太多的孽，四海八荒的上仙神子全部去天帝处请命，子婴怕是也无法全身而退。”
“子婴那时当真有气节。”初初忍不住赞了一句，没想到子婴当年竟是这般正义潇洒，她实在不敢把他与今日的所作所为联系到一起。
墨羽收回目光，只觉眼中都是方才明亮澄黄的感觉，心中的怅然缓和了不少：“子婴当初也是受了天帝的责罚，被贬去东海海底死过五百年。他从东海海底出来之时，当年被元吉糟蹋的仙族之人，派了八匹麒麟兽要将其风光的送回麒麟殿。不过，子婴却是不肯，回到麒麟殿便跪地请罪，说自己当年少不经事，差点给族人惹了大祸，让毕衡神君革他的太子之位。麒麟一族的臣民素来钦佩爱戴子婴，毕衡神君也很是喜欢他，便没有忍心问他的罪。子婴虽是对元吉并无悔意，却仍旧去给鬼王赔罪，要废去自己，让鬼王不再与麒麟族交恶。那时鬼王已经知晓元吉的荒唐事，觉得丢了族人的颜面，他对这个儿子，也已经心灰意冷，便也作罢了。”
初初听了，心下才明白当年的事情竟是这般曲折离奇，难怪师父每次提及这些事情，都是说了几句，便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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