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完开宴酒,皇帝又坐回龙椅上准备观看为寿宴准备的节目,一脸满足得意的样子。蝶千寻无聊地想打哈欠,宴会场是热闹非凡,但她却觉得有些困倦了。
一支曼妙的歌舞过后,皇后吩咐开始宴席,于是各种珍馐美味,被鱼贯而入的宫婢端在手上,喷着浓香摆放在了各人面前的寿宴桌上。
“谢陛下,谢皇后赐宴!”众人大声感谢皇帝皇后。
“报~~~~!青龙城城主及玄武城城主为陛下献礼!”司仪官拱手跪地大声通报道。
“准!”皇帝满面红光,很是高兴。
皇帝的话音刚落,两名高大的男子便从不远处疾步走来,手上还托着要送赠给皇帝的礼物。
其中一人蝶千寻见过,正是那青龙城城主,偶尔在墨千离身旁出现的那个戴着半边木面具的男人,青龙。而另一个相信就是玄武城的城主玄幽了。
“青龙城青龙。”
“玄武城玄幽。”
“叩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人单膝跪地,双手将捧着的礼物高举过头。
“青龙城献给陛下一支无敌逐夷箭,乃纯金制造,重约五十五斤,以贺陛下寿诞!”青龙大声说道。
“玄武城献给陛下一把无双玄铁剑,乃纯钢制造,锋利无比,能吹发即断,杀遍敌人天下无双!”玄幽也大声向皇帝献上自己的礼物。
“好!好!两位卿家快快起身。”皇帝似乎很满意,站了起来挥手示意两人起身说话。
“谢陛下!”两人这才起身,然后将礼物交给司仪官。
蝶千寻看着两人的“表现”暗地里有些好笑,她进宫后便听说,四个城的城主在每年皇帝寿宴之时送的礼物都是同一样东西,全部皆是本城盛产的兵器。照理说皇帝年年收一样的礼物,也不觉得厌烦么?
她看着皇帝脸上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心下已知几分。其实皇帝早也厌烦了吧,但却不能明摆在脸上。
蝶千寻见青龙和玄幽都已退下,她开始期待起另外两位城主来,他们无非也是送赠自己城内的特产兵器吧,蝶千寻心想。
这时一阵悠扬的乐声响起,蝶千寻见两拨着粉色长水袖舞衣的舞娘们摆着舞姿上了台,开始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她们个个容颜艳丽,身姿曼妙,舞动的时候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甚是好看。
蝶千寻也暗暗称赞不已,若自己的身段能有台上的舞娘那般轻盈曼妙的话,想必结合起音魔功来,定能将它发挥到极致。
粉衣舞娘舞了一阵,然后一个身着火红亮色舞衣的女子才施施然飘上了舞台。只见她脸上蒙着红色的面纱,腰肢纤细,肤白如雪,想必也是个容颜绝佳的女子吧。
蝶千寻见台下有很多人都被女子的舞姿迷住了,眼睛随着女子的舞步在转动。就在这时女子的面纱却突然松开了,然后被一阵轻风带走,女子绝丽的容颜也展示在众人面前。
她有着一张标准娇美的瓜子脸,淡黑柔和的柳眉下一双细长妩媚的丹凤眼闪着如繁星一般的银色光芒,高挺小巧的秀鼻下还有着一张如樱桃般柔嫩的小嘴,唇边还有两涡迷人俏丽的小酒窝。笑起来时当真是明眸流光,百媚生。
蝶千寻都有些看呆了,更何况是台下一众人等。皇帝更是看得眼珠子都快跳了出来,皇后呢,则在旁边黑着一张脸,暗暗生着闷气。
一曲舞毕,那绝丽女子徐徐走到皇帝台下跟前,跪下说道:
“朱雀城城主璃茱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女子话一出,蝶千寻方才知道,原来台上这位绝色女子竟是朱雀城的城主!她原先还以为她是宫里多如牛毛的嫔妃之一,谁知却是这等身份,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免礼,快快平身。”皇帝看着璃茱那绝美的面容,脸上更是愈发红光,高兴不已。
“朱雀城为吾皇送赠乾坤天灵丸,愿吾皇长寿安康,岁岁年年!”璃茱双手托着一个精致的象牙盒子,整个人都趴倒在地,很是恭敬。
“好!好!赏!”皇帝拍着手,然后司仪官赶紧去接了璃茱手上的盒子。
“谢陛下隆恩!”璃茱接过赏赐,便带着那一班舞娘全数退下了。
舞台上又开始了其他的表演节目,这次是杂耍,演员们都画着大花脸,蹦跳着在台上做各式翻滚、跳跃的动作。既滑稽又奇特,惹得台下众人不时拍手叫好。
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梳着个朝天辫,脸颊上抹了两块红彩,穿个红布肚兜,正表演他的拿手绝活:吞剑。
他表演的时候,台下众人都瞪大了双目,就是想看他如何能吞下足足有一米长的银剑。男孩却不慌不忙,缓缓将长剑吞下了肚子,然后再慢慢拔了出来。
众人齐声叫好,一下现场的气氛就被炒热了,蝶千寻也轻轻鼓了鼓掌。其实她心里纳闷,怎么还有一个人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下一个杂耍是飞刀绝技,另一个稍大的男孩蒙住双眼手执飞刀站在台上,面前的靶是一个身着黑麻布衣衫的男子,他被绑在木牌上,头上顶着一个雪梨。男孩就是要蒙着眼用手中的飞刀射中梨子,这个需要非常有默契的配合与熟练的技术。
男孩熟练地甩出了第一把飞刀,众人惊呼一声,都生怕那刀子射偏了,男子定会死于非命。谁料那刀子却不偏不倚,精准地插在了梨子上!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喝彩,男孩随后不慌不忙又射出几把飞刀,全部都只是插在了黑衣男人身旁的木牌上,他则毫发无损。男孩的表演得到了许多人的称赞,掌声是一浪接一浪。
谁知就在突然间,绑在木牌上的黑衣男人大力挣脱了手上的绳索,然后一下拔出插在身旁的两把飞刀,直直射向皇帝而去!!
众人都沉溺在杂耍带来的欢乐气氛中,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蝶千寻是见到了,可惜自己身在的地方离皇帝的看台太远,根本就无法出手营救。
皇帝也觉察到了危险,想大声呼喊救驾,可是眼见刀尖就快到胸口了,几乎是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这时台下众人都已反应过来,有武将奔去救驾,但远水始终难救近火,大家都为皇帝捏了一把汗。
就在皇帝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却听到“叮当”一声响,他所预料的疼痛感却没有如期而至。皇帝猛地睁开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才惊觉自己居然毫发无伤,那两把飞刀则直直插在了看台的柱子上!
一旁的皇后被突如其来的刺杀吓得面容扭曲,见皇帝没事这才反应过来,一下扑了过去皇帝跟前,抱住了皇帝。
“救驾!救驾!”皇帝扶住皇后,一边后退一边大声呼喊着。
那边厢舞台上一名女子正甩动着一根拳头般粗细的麻鞭,与方才放暗刀的那名黑衣男人缠斗着,刚刚也是她及时甩动麻鞭挡开了那两把射向皇帝胸口的致命飞刀,救了皇帝一命。
女子的麻鞭甩得呼呼起风,不出几招便将黑衣男人击落舞台,随之便被台下的官兵钳住制服了,其余杂耍戏班的人也全数被官兵控制住。
女子利落地甩鞭,将鞭子收回缠绕到自己的手臂上,这才上前一步抱拳单膝跪地说道:
“白虎城城主洪璐儿救驾来迟,让陛下受惊,请陛下责罚!”
“爱卿平身!”皇帝仍旧惊魂未定,但见刺客已被制服,这才松口气走近台前。
“谢陛下!”洪璐儿站了起身,背着手站到了舞台的边上。
“来人,将刺客即刻收监,待朕好好审讯!”皇帝怒不可遏,下令将刺客收监。
“启禀陛下,刺客已咬舌自尽了!”谁料台下的官兵却传来刺客已死的消息。
“罢了!”皇帝脸色铁青,愤怒地一拂袖。
“还不拉下去,留在这儿想污了陛下双目吗?!”祁皇后也上前一步,喝令台下的官兵将刺客的尸首拖走。
蝶千寻看着站在舞台上背着手的白虎城城主,内心忽然觉得有些不协调的感觉,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协调。
她终于都见到四城城主,若说朱雀的城主惊艳的话,不能不说白虎的城主则是抢眼了。她现在可以算是皇帝的救命恩人,功劳是谁也比不上的。
“陛下莫急莫怒,传太医!”祁皇后抚着皇帝的胸口,一边喝令传召太医为皇帝诊视。
“陛下请穿上白虎城子民为您献上的天蚕金甲衣。”洪璐儿走近看台跟前,手捧着一件熠熠生辉的金甲衣。
“都什么时候了,还忙着献礼!”祁皇后见状,拧着眉就怒骂了洪璐儿一句。
“朕都还没发话,你插什么嘴!”皇帝一把推攘开祁皇后,他对皇后的表现非常不满。
“爱卿,你将金甲衣送上台前来。”皇帝抖抖衣袖,示意洪璐儿上台来。
“遵命!”洪璐儿得到皇帝的许可,于是双手捧着金甲衣上了看台。
洪璐儿与司仪官合力帮皇帝穿上了金甲衣,皇帝一边穿还一边称赞手工的精细。洪璐儿则全程笑眯眯,内心很是欣慰。
“陛下,有了这件金甲衣,任何的刀剑暗器都无法伤害到您,您大可高枕无忧了。”洪璐儿拱手说道。
“好!”皇帝很满意,金甲衣非常轻巧,且造工仔细华美,乃上等佳品。
“敢问陛下,这……这寿宴,还继续吗?”司仪官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问着皇帝。
“继续!”皇帝也很干脆,他现在穿着金甲衣,还有这么多高手在旁护驾,还怕什么呢?
“陛下,方才才遭遇刺客暗杀,您的身体……”祁皇后一脸的担忧,想劝皇帝终止寿宴。
“大惊小怪!朕是天子,何惧那些刺客!再来朕也不怕!区区一名刺客便要将筹备许久的寿宴终止,朕是那么软弱的人吗?啊?”皇帝听了祁皇后的话当下不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若说终止寿宴,那岂不是被天下人耻笑自己软弱怕事?天子的威风怕是会一朝丧了。
“臣妾不敢。”祁皇后被皇帝喷了一脸,只能面色铁青地讪讪退下了。
“陛下莫急,今日的刺客的确扰了您的兴致,璐儿斗胆想为陛下献技,保管陛下能笑逐颜开,一扫阴霾。”洪璐儿抱拳向皇帝请示。
“哦?那朕倒要看看,如若能让朕的心情转好,大赏。”皇帝捋捋胡须,很是期待。
“谢陛下,保管让陛下满意。”洪璐儿转身跃下看台,站在舞台边上高举双手,响亮地拍了两掌。
其余台下的众人见皇帝兴致又回了来继续举行寿宴,于是都回座坐好,静待洪璐儿接下来要献上的节目。
蝶千寻冷眼看着这一切,她也很想知道洪璐儿接下来还会上演什么戏码,能比方才的更精彩。
洪璐儿掌声刚落,红毯尽头出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貌似是一名身材瘦削的女子。只见她飘然而至,双手捧着一个长形的物体。
待走近了,蝶千寻才看到那名女子捧着的乃是一把琴,顿时不知名地,她的心突突跳得很快,她难过地捂住了胸口。
那名白衣女子裹着面纱,看不清模样。舞台上早已摆好一张木檀长桌,白衣女子将琴稳稳放好后,向着看台上的皇帝欠了欠身施礼。
“陛下,这就是我要献给您的礼物之一,这位琴姬所弹奏的曲子只应天上有,陛下您留心倾听吧。”洪璐儿一脸得意之色,说完后就跳下舞台去了。
皇帝挑了挑眉,心内半信半疑,他听过最好的便是上回流苏儿弹奏‘冰魄’的曲子,眼前这名白衣女子弹奏的,会比流苏儿的好吗?
蝶千寻也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名白衣女子,因为距离有些远,她只隐隐觉得,女子的身影,好熟悉。
白衣女子不慌不忙地坐下,开始抚奏起琴来。才刚弹奏几个音节,蝶千寻的心也随之漏跳了几拍。
怎么会……
蝶千寻不敢确定她心里所想,于是她尽可能地挤开面前的人群,想往里走近些,奈何那些人都挤得满满当当,她只能前进几分而已,于是作罢。
白衣女子弹奏出的音符如同有生命力一般,跳跃着占据了在场所有人的听觉机能。在这瞬间所有人都好像沉醉在了琴音构造的虚无世界里,无法自拔。
蝶千寻用内力阻挡琴音的侵扰,她很肯定,台上的女子拥有与自己一样的能力,那就是会用气弹奏琴,继而发出迷乱人心智的魔音。
女子弹奏的曲节奏强而快,如同奔驰的野马,如同剧烈的风暴。但女子的功力控制得很好,只会让在场的人痴迷而已,并不会造成脑震欲裂的效果。
一个划破长空的烈音过后,女子戛然止住了琴弦,万籁俱寂。蝶千寻见身旁的人仍旧沉迷久久不能回神,于是眉心不禁拧了起来。
这名女子到底在想什么,如若再过两分,这些人的脑神经一定会受到损害继而坏死。难道说,她是另一名刺客?
想到这里,蝶千寻看着台上的白衣女子,只见她气定神闲地坐着,既不说话,也不动弹,安静地如同世间无物,一切如风。
良久,众人才从迷幻中清醒,爆发了一阵阵掌声与喝彩声。皇帝更是激动地站了起来,一个劲地拍着手掌叫好。
“好!好!好!”皇帝一连说了三声好,龙颜大悦。
“洪璐儿!”掌声终于停歇的时候,皇帝才唤了一声洪璐儿。
“臣在。”洪璐儿应声跃上舞台。
“朕非常满意,你献出的琴姬弹奏的曲子果真如你所说,只应天上有啊!赏!”皇帝满面红光,兴致高昂,一挥手便打赏了洪璐儿大量的珍稀物品。
“谢陛下!”洪璐儿谢过皇帝,接过打赏的物品。
“洪璐儿,你甚是得朕心,只是不知这位琴姬琴艺了得之外,是不是容貌也一样的国色天香啊?”皇帝被白衣女子的琴技深深迷倒,再看她裹着面纱看不见容貌,于是当下色心顿起,想一窥白衣女子的容颜。
祁皇后一听皇帝的话,方才被琴音舒展开了的眉头瞬间又凝结起来。皇帝的心思她怎会不懂,若那女子容貌俏丽,想必皇帝定会千方百计纳入后·宫为嫔为妃,就如当时的蝶千寻。
皇帝的确是这么打算,后·宫虽有佳丽三千,但出彩的不多,庸脂俗粉已经满足不了皇帝的胃口了。蝶千寻容颜被“毁”,就算技艺超群皇帝也忍受不了丑陋的面容呀。眼前女子才艺非凡,若面容绝佳,那更是水到渠成,当皇帝的女人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了。
蝶千寻虽不齿皇帝的做法,但她还是引颈期盼那名女子的真颜能袒露出来,她很想知道她到底长得什么样。
洪璐儿走近白衣女子,弯腰低声与她耳语了一番之后,拱手说道:
“启禀陛下,她说承蒙陛下圣恩,愿露出真容与陛下相见。”
“好!绝好!快快将面纱除下让朕看看。”皇帝急不可耐,就盼见到美人颜。
白衣女子缓缓抬起手,轻轻将缠绕在发髻上的面纱扣子解下,然后整张面纱被徐徐脱除,一张绝色容颜展露在了众人面前。
蝶千寻骤见那女子容颜,顿时如同被五雷轰顶一般,瞬间停了心跳,全身僵凝。她瞪着双眼,脑海中只浮现了两个字:梨花。
下回预告
蝶千寻于寿宴中看见的女子究竟是不是好姐妹白梨花?如若真是她,为何又会到皇城来,到这里来的目的又是何在?且看下回第四十乱故人·白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