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氏止不住乐道:“香妈妈这话说的,祖母这里好吃的哪里会缺了,不过是我们小辈见识浅,瞧见什么都觉得好,想着拿来祖母跟前让祖母品尝品尝,回头就是味道不好,祖母也不许说不好吃!”
连嗔带颠,竟逗得言老夫人扶掌乐了起来,指着庄氏道:“你们看看,从打进来,我连一句话都没说,小六儿媳妇就把我的回话给堵上了,只怕我要是说出一个不好来,回头小六儿媳妇就得哭鼻子喽。”
焦姨娘也跟着笑道:“六奶奶这是孝敬老夫人呢!”
“二奶奶到了!”薰香打了帘子请奚月娘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
奚月娘规规矩矩的给老夫人行了礼,就立于一边,她的性子并不像华氏那般张扬。
言老夫人这会的心思都在庄氏的点心上,哪里会在意这些,摆着手道:“你们年轻人一处说话去吧,不用在我这老婆子跟前陪着,没得让你们觉得闷气了。”
又看着庄氏道:“你也别一天总惦记上我这来请安来,心姐也两岁了,抓紧跟小六儿再要个小子,这儿子将来可是你的指望。”
庄氏被说的忍不住羞道:“祖母这是瞧着孙媳妇在这碍眼,变着法的撵孙媳妇回去呢,即是如此,孙媳妇就跟二嫂一块走了,不在祖母这乱晃了,祖母也不用担心回头拿屋里的好物件赏孙媳妇了。”
一席话落又逗乐了屋里的丫头,婆子,香妈妈少不得掺言道:“六奶奶可是说到了老夫人的心理去了,老夫人这屋子里的摆件可都是值钱的,六奶奶要是真得了一件、两件的,赶明就是给儿媳妇也是好的。”
庄氏一听更是臊的慌,这儿子还没影呢,就惦记上儿媳妇了,扯着奚月娘的袖子撒娇道:“香妈妈,祖母的东西我可是不敢惦记的,就要是给,也是先可着二嫂给才是,瞧着二嫂跟二哥的热乎劲,指不定现在就有了呢!”
这话一出连焦姨娘都盯上了奚月娘的肚子,虽然没说什么,可是眼里的热切却表达了此刻的心意。
言老夫人也少不得问道:“二孙媳妇,你这进门也小三月了,身子可有什么不适的没,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就让郎中进来调理调理,抓紧要个孩子可是正事。”
香妈妈的两个干闺女都在言莫询身边伺候,再加上如今言莫潇的情况,想必是被老太爷遗弃了,以后大房继续家业,焦姨娘的得宠,还有老夫人的后台,这言家指不定就要落在言莫潇的手里,香妈妈自然对奚月娘的肚子也关心起来。
笑着接道:“老夫人,正好明儿郎中就进来给你请平安脉了,要不也给府里的几位奶奶瞧瞧,别管是生育还是没生育过的,府里的人丁兴旺总是好事,万一碰到哪里有不妥的,也能提前调理调理,回头你老好早些再抱两个曾孙。”
老夫人愿意听这话,言家又不是养不起孩子,家里人丁兴旺是好事,连连点头道:“你说的有理,一会打发向个小丫头去各房奶奶那都通知一声,再让小厮去给郎中送个信,早些过来,明天各房奶奶请了安就留在这,待郎中看了以后再说。”
庄氏也想着能借着机会调理调理身体也是好的,她自打生了个姐,可到现在也没生个哥呢,虽然言莫昭现在还没个过明路的姨娘,可到底自己带来的两个陪嫁丫头也给言莫昭开了脸,只不过名份没提上来,再有言莫昭原本身前伺候的两个丫头也占了通房的名份,不过那两个小蹄子庄氏防的紧。
自来男主子身边的大丫头就是女主子过门之后的眼中钉,只不过有的女主子手急,钉子拔的快,只是这样一来,没有让下面的人冷了心,也在别人眼中落上了妒忌的名头,就是自己的男人,头两年新鲜,等夫妻日久,没准什么时候就拿着这事来说事了。
庄氏嫁人之前就深得庄夫人教诲,对待这样的通房要捧着,哄着,供着,只当花瓶养着,男人不都喜欢绿窗之外的红粉佳人吗,在眼前的总比那些看不见,回头不知道从哪个脏地方挖回来的要干净,而且虽然自己手里没把着身契,可是到底也是下人,自己把这份大度做出来,她头上就是顶着三层婆婆也不敢再往她屋里塞人,因此对于那两个丫头,她才没给以颜色,而在时不时的还劝着言莫昭去二人的屋子里一趟,这也是言莫昭对她越发敬重的原因。
庄氏与奚月娘一块出了老夫人的院子,拉着奚月娘的手笑道:“二嫂,要不去我那院子坐坐,自打二嫂进门,整日的不是守着二哥,就是来祖母这里请安,难得上回跟二嫂一块去了三嫂那里坐会,倒是瞧着二嫂不像我们几个破落户似的,一张嘴没完没了的说,二嫂啊,一瞧就是金贵人,轻易不开口呢,我们爷总是说我,你没事也学学人家那有内秀的,平白的不开回口,开回口就能说到重点,总比我这十句也说不到点子上的强了太多去。”
庄氏这一番自嘲自是又拉进了与奚月娘的关系,再说庄氏又是真心要与奚月娘交好,奚月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六弟妹这般玲珑剔透的人物,别说是我,就是祖母、姨娘还有其她弟妹们,我瞧着都喜欢的紧,只要有了六弟妹的地方,准保是热闹的,不像我这性子,就是个安静的,平素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刚才在祖母的屋子里,要不是六弟妹把气氛活跃起来,只怕祖母也要嫌我闷气了。”
扑哧,庄氏身后的丫头卷碧笑道:“我们奶奶啊,只怕最愿意听二奶奶说话就在这呢,别人都只当我们奶奶是个贫嘴薄舌的,唯独二奶奶当我们奶奶是个开心果般的人物呢。”
庄氏一听,跺着脚回身笑点着卷碧道:“二嫂快来瞧瞧,这蹄子竟是反了天了,当着主子的面就打趣起我来,这不是让我在二嫂面前失了颜面吗。”
卷碧自是知道庄氏这是吓唬她,也不怕,只后退一步笑道:“奶奶与二奶奶亲厚,奴婢自然也不拿二奶奶当外人,说来奶奶跟二奶奶是亲妯娌,平日相互有个照应本就是好事,奴婢啊,性子随了我们奶奶,就是个爱说爱笑的,回头我也与把二奶奶身边的青芽姐姐玩到一处,没准也能把青芽姐姐的性子带出来一些呢。”一边说着一边竟是扯到了青芽的衣袖甜笑起来。
庄氏少不得嗔道:“你呀,别瞧着二奶奶好说话就攀了高枝去,你瞧瞧人家青芽与你相当的年纪,却是稳重得体的,二奶奶自打进了门,我瞧着青芽跟珠云两个上下打点,满府周旋,竟是半分差错都无,可比你那会跟我进来强了许多,不是走错了院子,就是进错了房门,回头去趟厨房还能在自家的园子晃上半个时辰不得其门而入,说起来我都臊的慌,你的笑话可是闹了不少,如今我都记不大清喽。”
卷碧忙跺着脚叫屈道:“奶奶这哪里是记得少了,奴婢统共就这么几处迷糊的,都让奶奶记下了,那会可是没少让奶奶打哈取乐,就是府里的主子们,就没有不知道奴婢这些事的,说起来也都是奶奶给奴婢宣扬出去的,害的奴婢好段日子都不敢出门呢。”说罢有些羞恼的嘟着嘴看着庄氏,一副讨乖的样子。
一主一仆,笑骂打趣,自揭其短也罢,自扬其弱也罢,却是很快的让奚月娘与庄氏就说到了一处,两妯娌慢慢的在前边走着,两丫头也在后边一边小声的说着话,又时不时的抬头看着前头的两个主子,路过花园,再品评一番花园的景色,不一会就到了言莫昭的院子,这会天将到午。
庄氏笑道:“二哥想来中午是不在家吃的,我们爷也不大回来用饭,今儿中午二嫂就与我一处吧。”
奚月娘笑着点了点头,道:“如此倒是我叨扰六弟妹了。”
庄氏一边拉着奚月娘往屋里走,一边笑道:“二嫂这是什么话,咱们是嫡嫡亲的妯娌,自该相互帮衬些,如今二嫂进门,再就剩下五弟的媳妇没进门了,想来祖母也上心了,回头等五弟妹进了门,咱们几个也算是凑全喽。”
庄氏说的都是焦姨娘亲出的几个孩子,虽然与言莫潇是一个血缘,可到底这同母与不同母都是有差别的。
而且庄氏今天这番举动自然不会是随意而发,显然是刻意为之,奚月娘不傻,只不过性子向来冷清,因此也不容易让别人看出她的心境来。
待庄氏说完笑道:“说起来我还是认亲那天与五弟见了一面,其余的日子,也不过偶尔去给祖母请安匆匆瞥了一眼,只怕现在走个对面倒也记不大清五弟的长相呢。”
青芽接了卷羽上的茶,递到了奚月娘手边的小几上,才笑着回道:“我们奶奶自来就不是个会记人的性子,以前在封城的时候,府里从来不敢多用下人,只怕奶奶什么时候把人记混了,或是记不清下人的长相,反倒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有了可乘之机,我们舅老爷和舅夫人就说将来啊,府里只用几个信得过的人就好,就是嫁了人,我们奶奶跟前也不敢多放人,好在二爷原本身前伺候的冷心、冷情还有竹蒿、竹枝都是不错的,也省了咱们不少的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