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氏就是再不满,也不能让自己的男人给自己下跪啊,尤其言莫潇说的情真意切的样子,虽然她心理还不见得信多少,可到底是自己儿子的爹,早就在言莫潇转脸的时候就躲到了一边,没等言莫潇说完,便在一侧去拉他起身,没拉动,又示意着刘姨娘跟谭姨娘也上来拉人,又道:“相公还是快起来吧,妾身受不起。”
言莫潇却是摇头道:“娘子要是不原谅为夫,为夫宁愿长跪不起。”
华氏真是没法了,眼看着大夫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虽然老夫人是责了自己的孙子,可断然也不会愿意看到言莫潇这般,华氏还拿乔的。
华氏扑通一声,也跪下了,眼里的泪都流出来了,也不知道是被感动的,还是做戏,点头道:“大爷能这般说,为妻哪里还能不原谅,大爷以前也不是存心的,是为妻没有帮大爷分忧,这才让大爷心下难受,以后为妻并着两位姨娘,定会好好服侍大爷。”
华氏对刘姨娘和谭姨娘还真不错,当然,也是因为有这么两个人分担,至少言莫潇虐待她的时候能少一些,这会就是得了好,也把两个人带上,谁知道言莫潇什么时候又发了疯。
刘姨娘和谭姨娘也连连的点头,表示以后一定好好伺候大爷跟大奶奶。
华氏带来的几个孩子,除了实哥还被奶娘抱在怀里,修哥和敦哥也都懂事了,这会瞧着大人哭,也跟着哭了起来,焦姨娘推着奚月娘和庄氏过去哄孩子,自己去劝了华氏和方莫潇道:“大爷和大奶奶还是快起来吧,大爷跟大奶奶和好如初这是喜事,只是今儿是老夫人的寿宴,小孩子们胆小,几们哥、姐也都吓哭,回头客人来了看着也不好。”
言莫潇眼里的阴郁一闪而过,原本言老夫人心疼了几分的面色也正了过来,自己过寿,大孙子带着重孙子一起哭,这传出去成什么了。
言莫潇以外他掩饰的很好,却不知道刚才那一个眼神早就被一直关注着他的言莫询逮了个正着,心下暗道:还真当大哥改过了呢,看来也不过是做表面功夫。
不过言莫询没打算揭穿他,作为嫡长子,言莫潇这样的性子,言莫询实在是有些无奈了。
大夫人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娘,今儿是娘的好日子,宾客来的再多,不如全家团圆来的浓厚,我们一早进府的时候,就看到三弟一人拎着一个匣子在府门口打转,整个人瞧着都可怜巴巴的,虽然媳妇不知道三弟犯了什么错被爹撵出去,可媳妇总知道父子没有隔夜的仇,爹的脾气也就来那么一阵,等到事情过了也就算了,想来这么就缺个递台阶的人,不如娘打发人把三弟找进来,这儿子给当娘的磕头贺寿,就是谁也挑不出礼去,等到爹见了三弟要是没说什么,想必就是同意三弟留下了,到时候娘也能享享天伦之乐。”
话刚落,三夫人就从外面进来了,正好就听到了这话,也没看门口站的人,紧走几步就扑通一声跪在了老夫人的跟前,拿帕子抿了抿眼角,磕头道:“娘,大嫂这话说的媳妇心理了,媳妇知道媳妇带着孩子们留在府里惹了娘厌烦,以为媳妇是个不顾相公的女人,可媳妇真不是怕出府去吃苦,享不了富贵,媳妇是想着带着孩子们在府里就算是不出门,念念经,好歹爹有时候路过外墙的时候能听到三房这里还有个动静,不管是什么时候还能想着我们老爷,没准哪天心一软就让我们老爷回府了呢。”
说到这,三夫人语气微带了委屈,道:“娘,老爷在家的时候最是孝顺娘,每天都要来陪娘说说话,磕个头,就是外面忙的时候,没功夫过来,可晚上到了家,也要在院里朝着娘院子的方向磕个头,这些事情,媳妇从来不对别人说,可院里的下人却是都见着过的,就是铎儿这么个小孩子,晚上赶着睡的晚,或是半夜走了困也见着过,不信把他抱进来您问问,我们老爷就是千错万错,可是对爹娘的孝心不会错的,今儿若不是大嫂开了口,媳妇断然不敢来求,爹娘打骂儿子,那是应该应份的,媳妇就只有受着,媳妇就只想着照顾好底下的儿女,让孩子们听话,懂事,心理对爹娘加倍的孝敬,才能为老爷赎罪。”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又可怜兮兮,奚月娘再一抬头只见一岁多的言铎已然被白氏抱了进来,扑通一声也跪到了地上,言铎颤颤的会走路了,小脸上笑意盈盈的,因着三夫人压抑着哭声,没让眼泪掉下来,怕冲了老太太的喜气,铎哥倒也不知道他祖母玩什么呢,只以为是好玩的,就要往过奔。
三夫人接了去就逗道:“铎儿,跟老祖宗说,你爷爷晚上回来做什么了?”
言铎一听,扑腾着从夫人怀里起来,扑腾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小孩子手脚不灵活,跪没跪好到成了趴的样子,惹得别人想笑又笑不出来。
因为这会老夫人的眼里已然闪现了泪花,弯着身子,奚月娘在一旁扶着,把言铎抱到了怀里,言铎吐字还不全,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道:“跪……磕……”
或许大人会骗人,会撒谎,可这才一岁多的稚儿哪里会那些,老夫人听了更是眼泪连连,忙打发了彭妈妈道:“你快去,亲自去,看看老三是不是还在外头,这个死小子,平日里倒是机灵的,这会怎么死心眼上了,父子哪有隔夜仇,在外头住两天回来就是,自己媳妇孩子都在家呢,还真当自己在外头逍遥了,快去把他给我逮进来。”
话虽然说的严厉,可那语气里的急切却是拦也拦不住的。
奚月娘侧身的时候,不经意的瞥见了大夫人眼里的笑意,在大夫人侧头看来之前,微低下头,把自己的心思掩下。
外面陆续有别府的女眷过来问候,大多数都是亲戚家的,还有言家在外面的朋友,因着老夫人没有对外发帖子,因此来的人倒也不多,还有一些人只打发了管事送了礼。
言老夫人现在没心思去招待外面来的女眷,不过有两位老夫人却还得她亲自去招待。
焦姨娘倒是知道老夫人的心性,笑道:“老夫人,要不请亲家两位老太太进来说话吧,府里今儿请了杂戏,回头我让管事的把戏单送过来,老夫人这边先点着,等回头看了戏,用了饭,再说三老爷的事,可好?”
老夫人连连点头,拍着焦姨娘的手道:“你想的周到,这两位老太太是我难得说的上话的,平日并不出府走动,我也怕麻烦人家,连帖子都没下,这会儿人来了,断不能放在外头的礼,你去带着人迎进来,回头我们坐一块看了戏,喝了茶,我再见老三,正好先让他回院子里梳洗一番。”
说到这,老夫人又看着三夫人交待道:“今儿府里来的人多,一会老三进来,你先伺候着你们老爷回去换了衣服,打理一番就让他到前头跟着他大哥、二哥迎客去。”
三夫人一听脸上已经现了感激的笑容,只是还是有些迟疑道:“娘,爹那?”
老夫人摇了摇头道:“行了,你别管了,今儿人多,你爹就是有脾气也不会发出来,回头等人走了,咱们再说话。”
大夫人眼带不甘的看着焦姨娘带着庄氏出了屋子,华氏在一旁轻咳了一声,叹道:“都是孙媳妇蠢笨,原想着今儿这样的日子能给祖母帮个忙,就是接待接待这来的女眷也是好的,回头也让人说咱们家一声待客周到才是。”
大夫人假装斥道:“胡说什么,老夫人管着家,自然安排得当,哪里用的着你一个小辈丢人现眼的。”
三夫人这会也被下人扶了起来,听了大夫人的话,少不得陪衬道:“大嫂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大少奶奶也是想为娘分忧吗,当小辈的有这份孝心,娘还能不知道。”
白氏和付氏上前扶了三夫人坐下,又奉了茶,才规矩的立在了三夫人的身后。
二夫人眉眼微动,笑着接道:“三弟妹说的倒也在理,只是这外头来的女客,娘只怕早就有了安排的章程,咱们只管听着就是,莫要乱了规矩,回头再让客人说咱们家妯娌相争倒是不好了。”
二夫人身后站着自己的两个媳妇,孙氏和吕氏。
奚月娘侧立于一旁,并没有站在大夫人的跟前,原本来请安的爷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去了前院,只余下大少爷言莫潇还立在屋子的一角。
老夫人瞧了一圈屋里的小辈们,笑道:“行了,你们的孝心我都记下了,只不过今儿忙乱,到底怎么安排我都跟焦氏说了,待她一会回来,你们只管寻了她去。”
“扑通。”大夫人直接就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