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太是个谨慎的人，段然不会做这番事。
言老夫人也知道不能一口就吃个胖子，至少有两人应承着，想来也能帮着留意些，占头笑道：“行，我呀，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待到了午饭时分，焦姨娘就打发人给上房送了信，顾老太太正好去出了恭，岳老太太就趁着这空打听道：“我刚才瞧着那个面皮细嫩的就是你们家的二奶奶吧。”
言老夫人不成想岳老太太问到了奚月娘的头上，心下虽然纳闷，可还是点头道：“正是，是询儿那孩子的媳妇。”
岳老太太在心理把话转了个圈，才道：“说来，这事我还真不该这会儿说，只是你也知道，咱们两家的孩子自小就认识，多少也有些来往，我们家六姑娘如今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前段日子家里就开始陆续给她说亲了，只是这孩子不论是看到什么样的，都是一味的摇头，你也知道，咱们家里虽说不是惯孩子的，可是这女孩子出嫁总是要上心些，这嫁闺女倒是不比娶媳妇，不论好坏，娶回家里咱们还能自己调教些，可这闺女嫁了就成了人家的人了，到时候吃苦受罪都要看着人家的脸色过日子了，哪里是咱们能顾及的了的，虽说家里的六姑娘是个庶出，可我那大媳妇也是个心正的，非要挑个让这孩子满意的，家世也不求着多高，只让两孩子对上眼才好。”
庶出能得到这般待遇，已然极好了。
尤其这不是自己肚皮爬出来的孩子，当嫡母的能做到这般，已是不错，不过岳家这位大夫人又是不同，与岳家的大老爷并不是元配，而是继室，说来这位六姑娘，似乎比她也小不了多少岁，都说这继室难为，前头的孩子对的好也不是，不好也不是，这位六姑娘虽说是姨娘生的，可到底亲娘去了，以前的大夫人也放在跟前养过，因此这性子上多少有些骄傲，从来不拿自己当庶出看，常与嫡出的姑娘作比。
老夫人以前就隐约听过，只不过没放在心上罢了，这会听着岳老太太提及，心下就有了计较，只怕不会这般轻易放过。
不过表面的客套话谁都会说，笑道：“你是个有福气的，虽说去了的媳妇也是孝顺，体贴，可就是这身子不受用，你也不敢让她受累，疼着几年到底没留住，如今又娶进门这个也是个好的，说起来，还是菩萨心疼你多些啊。”
岳老夫人也是信佛的，这会听了心理也高兴，有菩萨照应着，日子段然不会差了去，点头道：“哎，这媳妇跟婆婆，不都是将心比心的吗，咱们也都是从年轻的媳妇过来的，自己那会受的罪，挨的累，何苦让孩子们跟着去糟一遍，一家人过日子，就该是和和乐乐的，你瞧那小户人家，即便是有上顿没下顿的，还不是一家人在一起共同承担饥苦，咱们这样三顿六样的吃着，换着，可不更应该珍惜才是。”
言老夫人听了只是扯着嘴角笑笑，心理有些不乐意，自家的规矩这岳老夫人也不是不知道，说起来，老太爷也就是打这两个月对家里的伙食要求松散了一些，前些年哪一天不是清粥小菜，肉都是以星为准，整片成块的都少见，这两年就算是稍微好一些，也没像这岳家的老太太一般，成天换着样的吃，就是那点心也是各种花样的做，年轻的时候她去岳家的时候，岳老太太就总拿那些时新的点心向她显摆，她是受了气也没处申冤去，谁能把自己的家丑外扬，再说老太爷在外头又一向是大方爽利的样子，外头的人谁提起言家不得树一个扶贫怜弱的大拇指来，谁还能信老太爷苛刻自家的女眷的。
岳老老夫见言老夫人没搭言，也没多想，又道：“这话一扯就远了，刚才我跟你提的我这个六孙女，这不看了多少家也没相中，后来我那媳妇就私下里让人偷着问了，到底是姑娘大了，没准就有了什么心思。”
言老夫人疑惑道：“难不成真有什么心思？”
姑娘家的要是这般可不了，不重名洁，就是嫁到谁家也够人家的呛。
岳老夫人哪里不知道言老夫人心理所想，只是这话她若不挑出来，指着言家来提，那压根就是不可能的。
想了想，叹道：“说起来，也算是家丑了，女大不中留，我这媳妇把这丫头身边的丫头都敲打了一番，才总算探出个毛边来。”
都说女人有八卦的潜质，言老夫人即便是这么大年岁，一样也有好奇心，这会听来，压低了声音问道：“难不成还真有人不成？”
岳老夫人一副姐俩好的样子叹息道：“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这孩子心理可不就放着个人吗，而且这个人你还不陌生。”
言老夫人听到这里要是再反应不过来那就真是傻了，前头问了一句言莫询的媳妇，这会儿又说她认识，这般明显的暗示，哪里就听不出来了。
只是这话不能她来说，惊诧道：“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哪里还知道哪家的小子是个什么样的。”
岳老夫人一听，便知道这老太太在装傻，心理暗哼，不过话都说到这份上，断没有再咽回去的理。
叹道：“哎，说起来，也是这孩子说的晚了，要是早把这心思说出来，咱们两家没准就成了亲戚了。”
言老夫人想了想，抬手竖起个指头道：“咱们家如今成年的孩子里头，也就是小八还是一个人，身边有两个伺候的丫头，莫不是你那孙女什么时候见到了咱们家的小八，只是这事我也是说不得主，好歹得问问他娘的意思，前儿我还听她娘说给他看人家呢，这才把她们这房的闺女的事放到了我这，只怕到时候忙和不过来，耽误了丫头呢。”
岳老夫人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这老太太太能扯了，怎么就扯到了老八头上，那二房的老八小小年纪，听说跟前的丫头就没有一个清白身子的，而且这二夫人也是个眼光高的，给自己儿子看亲事，都挑着那门弟高的，样貌好的，就是家世也要过的去的，一般的根本入不了眼，还真当她儿子是个中举的举人呢。
岳老夫人咳了两声，只能自己来挑明了，道：“我也不瞒你，你们家老八可是二房的心头肉，咱们就是脸面再大，也断然不敢去惦记的，再说咱们家这孩子占了个庶出，断然不会攀了你们家的嫡支，就算是咱们关系好，可也不能强人所难才是。”
言老夫人眉头微皱，看来岳家老夫人是打定了主意了，索性身子微微靠后道：“那我却是不知道你们家这丫头到底看中了我们家的哪个小子了。”
对于一个丫头，还敢挑挑捡捡的来言家挑人，言老夫人有些不高兴，再说打的又是言莫询的主意，虽然她也不一定非护着奚月娘，可这好歹成亲才不过几个月，若是这会闹出什么别的事来，不就给了别人笑话言家没规矩的把柄，想到这，言老夫人又坐正了身子，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好像你们家这个小姑娘小的时候最爱跟在我们家潇儿的屁股后面玩了，不会是看中了潇儿了吧，只是这事，我还得问问潇儿的意思，你也知道潇儿媳妇那也是个眼里揉不下沙子的，再说你家的孩子过来，咱们也不能亏待了，只怕要给个良妾，这良妾与一般的妾室又不相同，还得主母应了才算，我看这事也不急于一时，你回去只管等我的信，回头我就跟潇儿她媳妇提一提，想来你也听说了，潇儿的媳妇可是贤惠的。”
顾老太太出恭回来，没听着前头的话，只听到了后面这句夸言家大奶奶的话，笑道：“要说你们家这大奶奶可真真是贤惠，你瞧瞧，这才进门几年，你们大房这一枝的子嗣就这般繁盛，更别说男孩子都生了好几个，要是碰到那醋坛子去，指不定这后院的姨娘要过怎么样的日子呢。”
言老夫人笑着应道：“可不就是吗，这孩子自打进门就一直是个伶俐的，跟潇儿也是一心一意的过日子，不只把潇儿原来房里伺候的两个丫头开了脸，就是自己跟前的两个丫头也给了潇儿，只是想着不能越发府里的例去，这才没提了姨娘，委屈着自己的丫头领了通房的名头，平日里在自己跟前伺候着。
而且自打她有孕，就让潇儿多去姨娘的屋子，后来姨娘有了孕，那更是好东西流水似的往过送，说句不怕你们笑话的话，潇儿那院子里从来就没传过妻妾打闹惹人笑话的事出来，更没有那些背地里的阴私手段，就这一点上，连我都是佩服的。”
别管华氏内里如何，在外人面前，言老夫人都乐得把自己的好事说的天大，再说言莫潇这头也不缺孩子，连男带女统共五个孩子，已经不算少了，再说言莫潇现在才二十多岁，要是再生下去，指不定还要出几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