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月娘见清娘一口气又说了这些,忙递了一杯茶过去,笑道:“师父先喝口茶,再接着说。”
清娘笑着点了点头,抿了一口茶,才接着道:“湘绣的用线与别的绣法略有不同,应该说是极有特点的。
丝线经过荚仁液蒸发处理后再裹竹纸拭擦,使丝绒光洁平整不易起毛,便于刺绣操作。还有织花线,每根线染色都有深浅变化,绣后出现自然晕染效果。
湘绣的擘丝技术极为精细,细若毫发,从而超越顾绣中的‘发绣’。流传地俗称这种极为工细的绣品为‘羊毛细绣’。
湘绣的针法汲取苏绣的套针加以发展,以掺针为其特色。掺针俗称‘乱插针’,掺针体系又细分为多种,如接掺针、拗掺针和直掺针等,另外还有湘绣特有的旋游针和盖针等多种针法。
湘绣中的优秀绣工胡莲仙开设第一家自绣自销的‘吴彩霞绣坊’,作品精良,流传各地,湘绣从而闻名全国。
湘绣艺术特色,主要表现为形象生动、逼真,质感强烈,它是以画稿为蓝本,‘以针代笔’,‘以线晕色’,在刻意追求画稿原貌的基础上,进行艺术再创造。
故其独特技艺,尽在‘施针用线’之中。湘绣针法多变,以掺针为主,并根据表现不同物象、不同部位自然纹理的不同要求,发展为七十多种针法。线色万千,根据各种不同画稿的题材,运用各种不同的针法,选配各种不同色阶的绣线——丝线或绒线,凭借针法的特殊表现力和绣线的光泽作用,使绣制出来的物象,不但保存着画稿原有的笔墨神韵,而且通过刺绣工艺,增添了物象的真实性和立体感,起到了一般绘画所不及的艺术效果。以致湘绣独成一派,湘绣盛行法在改蓝本、染色丝,非复故步矣。”
奚月娘听得有些皱眉头,苦叹道:“师父,这般复杂的针法,只怕我倾尽一生之力,也不能学好啊。”
扑哧,清娘笑道:“傻孩子,想要成为一个流派的创始人,哪里是几句空口白话说的那样的简单,自然要付出一番辛苦的,再说师父与你说的是各家之所长,咱们开绣坊的,不能只局限于一种绣艺,若是看了那东西,自然也要能认出来,这个时候就需要学会区分,而了解各家绣法就是用来区分的最主要的法门,师父与你这般细说,便是让你在任何绣品面前都有分说的资本。”
奚月娘点了点头,道:“师父,我明白了,你说吧。”
清娘欣慰的笑道:“正所谓勤能补拙,你这孩子本就勤快,剩下的就是不解的努力了,接下来,师父要与你说的是粤绣了。”
微顿了一下,清娘才接着开口道:“粤绣亦称“广绣”。泛指广东地区的刺绣品而言。粤绣历史悠久,相传最初创始于少数民族,与黎族所制织锦同出一源。
粤绣用孔雀羽编线为绣,使绣品金翠夺目,又用马尾毛缠绒作勒线,使粤绣勾勒技法有更好表现;“铺针细于毫芒,下笔不忘规矩,……轮廓花纹,自然工整”。
至现在粤绣得到了更大发展。其特色有:一是用线多样,除丝线、绒线外,也用孔誉毛捻楼作线,或用马尾缠绒作线。
二是用色明快,对比强烈,讲求华丽效果。
三是多用金线作刺绣花纹的轮廓线。
四是装饰花纹繁缛丰满,热闹欢快。
五是绣工多为男工所任。绣品品种丰富,有被面、枕套、床楣、披巾、头巾、绣服、鞋帽、戏衣等,也有镜屏,挂幛、条幅等。
粤绣中顶尖的代表人物就是南海贡奇女卢眉娘,曾在一尺绢上绣《法华经》七卷,“字之大小,不逾粟粒”,“点画分明,细如毫发,其品题、章句无不具矣”。”
“天啊,那么小的字,七卷的《法华经》,才用了一尺的绢,那要怎么才能绣完啊?”奚月娘惊讶的看着清娘问道。
清娘笑道:“这还不是最厉害的呢,后来她又绣制阔一丈的“飞仙盖”,上面绣有山水、神仙、玉女,“执幢、捧节童子亦不啻千数”。”
“师父,这样的人,真是刺绣界的奇才,能做到这样,得付出多大的心血啊?”奚月娘感慨道。
清娘也是一脸感慨的点头道:“是啊,刺绣技艺,原是各家千金为抬高自己的地位而努力学习的,为的不过是在议亲的时候能有一门拿的出手的东西,以后在婆家也能有一个立足的根本,其实真正潜心研究的却无几人,像是这卢眉娘这样的,只怕就算是奇葩了。”
奚月娘连连的点头道:“师父,我若是能及上这卢眉娘一二,就满足了。”
清娘笑道:“其实各人的特色各有不同,只要真心喜欢,而不是为了某种目的而去做,自然能做出自己的特色来,其实粤绣就很适合自己去创作一些东西,把心理的想法绣出来,粤绣除采用丰富而多变的针法外,在创作设计方面还注重主意,善于把寓意吉祥和美好的愿望融入绣品中。在创作方法上采用了源于生活而又重视传统,不满足于现实的描绘而追求着更为美好的理想,与此同时,还善于涉取绘画和民间剪纸等多种艺术形式的长处,使绣品的构图饱满,繁而不乱,针步均匀,光亮平整,纹理清晰分明,物像形神兼备,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充分地体现了粤绣的地方风格和艺术特色。”
奚月娘点头赞道:“师父,我明白了,纹理清晰分明,物像形神兼备,这是绣品的真谛,一件好的绣品,自然有它的精神,只要领略了各中真谛,把绣品绣活才是一件有灵魂的作品。”
清娘点头道:“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既然从粤绣当中你能体会这些,那么接下来我们说说最后一种蜀绣,也是师父最喜欢的绣品样子,师父在刺绣当中用了好些针法都与蜀绣有关。”
奚月娘又给清娘倒了杯茶,然后往外头看了一眼,还是没听到有脚步声过来,厢房那边的闹腾声还是没有中断,想了想,问道:“师父,你要是累了就先歇一会吧。”
清娘摇了摇头,又抿了一口水才道:“你舅舅那里只怕还要闹腾一会,咱们再说一会,若是前边还没完,你就让厨房把醒酒汤熬些,我怕一会这几个大男人折腾的头疼。”
奚月娘忙起身道:“那我现在就去告诉一声,看一会舅舅完事了,还得等着。”
清娘一想也成,点头,道:“好,那你去吧。”
奚月娘回来的时候,清娘正用手拄着桌子闭着眼睛在假寐,清娘把手里的甜汤放到了桌上,小声的叫道:“师父,许妈新做了甜汤,你尝一口吧。”
清娘手一松,身子就要往前栽,还好奚月娘的汤放的远一些,手正扶着清娘的一侧,刚好就把人扶住了,然后有些担心的问道:“师父,你是不是太累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清娘晃了晃头,才打着精神道:“不用,我再等一会,你若是累了就先回去吧。”
奚月娘笑着把甜汤递了上来,道:“师父再喝点甜汤暖暖胃吧,要是师父还有精神就把蜀绣再与我说说。”
奚月娘想着清娘只怕是想等舅舅回来呢,索性自己也就陪着了。
清娘喝了有半碗的甜汤,额头都有些微微的发汗了,方笑道:“许妈这甜汤做的还真不错,喝起来不腻歪人。”
奚月娘也笑道:“可不是吗,我也是刚才去的时候,许妈让我尝了一碗,说是这个用来解酒也好,就是女人喝了也好呢,所以我就给师父拿回来一碗。”
清娘拿着帕子微微擦了两下额头,方道:“左奕也就这事办的挺靠谱的,自打这许妈来了,咱们几个这嘴都养的叼了起来,以前我记得你舅舅在营里的时候,可是什么伙食都吃的,我听我哥说,抢起饭来,那也是丝毫不让的,如今我瞧着只怕离了许妈的手,这饭都吃的不香了呢。”
奚月娘却是不知这些,一脸好奇的问道:“舅舅以前在营里的时候吃不饱吗?”
清娘一听,就知道奚月娘误会了,笑道:“哪里是吃不饱,只能说是习惯,营里的将士多,一到开饭的时候大家就都疯抢着往前上,若是去的晚了,或是手脚慢了,等你再盛的时候,早就连汤底都看不到了,要是遇到行军打仗的时候,有时吃了上顿吃不上下顿的,任务需要有时几天都只能啃着干饼子,要是能见到一顿热乎饭啊,都得直呼感谢佛祖呢!”
那样的场景奚月娘自是没经历过,一脸纳罕的问道:“那样的日子是不是很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