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燕今天穿的也是一身男装,土黄色麻布外袍,头戴土黄色的方巾,脚蹬土黄色麻履。土黄色那是平民的颜色,这一身土黄色一上身,虽然衣服上没有补丁,谁还能把她当个大家公子,最高身份也就是有几亩薄田的平民。可就是这位平民,居然在百味楼最高级别的房间里,扒着窗户看风景。不惹人怀疑真是很难啊!
唐燕轻轻地敲了敲天雅客房的门,听到里面,有人喊了一声进来,才推门走了进去。正对着门坐着的是钱谷,左边坐着一位十八九岁,文质彬彬的男子,满脸的书卷气,一看就是潜心攻读的学子;右边坐的那位二十一二岁,五官俊朗,眼带精明。唐燕暗自猜测,这位应该是一个商人吧!
见唐燕进来,钱谷率先站了起来,抱拳拱手,“唐——公子请坐,有失远迎,望请恕罪!”钱谷本来想叫唐姑娘,一看身上的衣服,立刻改了过来。
旁边的两人,一看来人的衣服就是一愣,心想这百味楼什么时候招待平民了。这一楞的功夫,钱谷已经站起来,跟这个平民寒暄了起来。这两人见钱谷对这人的态度如此恭谨,不由也站了起来。
“钱公子客气了!”唐燕潇洒的拱了拱手,笑道:“不知唐某的到来会不会打扰了三位的雅兴?”
“哪里!哪里!我们也正想听听唐公子的高见!”钱谷往左右看了看,接着说道:“在下先给唐公子引荐一下,这位是我的同窗好友,复姓欧阳,单名一个宇字。这一位是我表哥纳兰洪波,他们家世代经商,是一个商业世家。”
唐燕朝两位点头致意,笑盈盈的说道:“在下唐演,能结识两位兄长,三生有幸。”
欧阳宇朝唐燕拱了拱手,笑道:“唐兄弟客气了,能得钱兄如此看重,想必唐兄弟必有过人之处。能结识唐兄弟,才是三生有幸!”
纳兰洪波只是拱了拱手,说了句:“唐兄弟请坐!”
唐燕也没有客气,随三人入座,正好坐在了钱谷的对面。
唐燕坐下后,笑问:“不知刚刚三位兄长在谈论什么?”
听到唐燕的问话,钱谷的脸上有一些黯然,叹了口气说道:“想必唐兄弟也知道,咱们两湖地区,已经有半年时间没怎么下雨了!今天我们听说,王大人带着几位县老爷去请青云道长出山祈雨,不知唐兄弟对此有何看法?”
“原来再说这事啊!我从来不信什么法术!所以我认为王大人一行是徒劳无功!”唐燕悠然自得的说道。
钱谷一听唐燕的见解,立刻来了精神:“我就知道唐兄弟见识不凡,不知唐兄弟可有更好的办法,解决眼下的旱情?”
唐燕没有回答钱谷的问话,反问道:“不知三位兄长,有何高见?”
“哈哈哈!”钱谷甩着折扇,一阵大笑,“唐兄弟,小小年纪,就如此谨慎,这样可不好啊!”
唐燕也是一阵轻笑,“既然兄长都这么说了,那小弟就说说浅见。小弟认为,求天不如求己。水井干了,我们可以把水井加深;田地干了,洋河水并没有干,我们可以想办法把洋河水引到田中灌溉。与其把时间浪费在祈雨上,不如抓紧时间,建造水车,引流洋河水。不知三位兄长以为如何?”
“唐兄弟果然高见!”欧阳宇一拍桌案,兴奋的站了起来。
纳兰洪波却嗤笑一声:“行了,欧阳贤弟先不要激动。加深水井这个确实可行,可是引流洋河水,谈何容易啊!如果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王大人也不会选择祈雨了!那得建多大的水车,又得建多少架那么大的水车才能把咱们两湖的土地都灌溉了!光想想,头就大了!”
钱谷却只是笑笑,没有说话,眼睛期待的看着唐燕。
欧阳宇仿佛也想明白了其中的艰难,垂头丧气的坐了下来。
唐燕只是微微一笑:“做事情不能因为难做,就放弃去做。古人云: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不知纳兰兄以为如何?”
纳兰洪波玩味的看着唐燕,“唐兄弟所言极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可事有轻重缓急,等我们想出引流洋河水的方法,或者说等我们把水车建好的时候,庄稼早都旱死了,夏粮已经颗粒无收,农人也都饿死了,那我们所做的还有什么意义?”
唐燕微微一笑,脸颊上显出两个深深地酒窝,“没了夏粮,还有秋粮;死了父亲,还有儿子。如若我们因为看不到希望,就踌躇不前,那么秋粮也有可能无收,父亲饿死,儿子也可能继续饿死。纳兰兄以为如何?”
纳兰洪波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钱谷见纳兰洪波的窘迫,拊掌笑道:“唐兄弟果然见识不凡,钱某真是相识恨晚。不知贤弟对于引流洋河水有何见解?”
“引流洋河水确实工程浩大,而且现在的情况,也没有到非要引流洋河水的地步。愚弚夜观天象,半月之后,必有大雨。所以引流洋河水的工程,可以暂时搁置!”唐燕不慌不忙的说出这几句话,就好比平地一声惊雷,直震得三人目瞪口呆。
好么这位唐兄,刚刚跟别人争论兴修水利的问题,争论的脸红脖子粗的,还引经据典的教训人家。眨眼之间,话题一转,引流洋河水可以暂时搁置,让人不跌破眼镜也难啊!
纳兰洪波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就要指责唐燕。钱谷拽了拽表哥的衣袖,拍了拍他的手。纳兰洪波才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
“半月之后,必有大雨!”钱谷喃喃自语,然后瞪大了眼睛看着唐燕,“唐兄弟真得会观天象?”
唐燕一甩折扇,笑呵呵的说道:“只是略懂一二,也不一定准!但不妨过了这半月之期,再考虑引流洋河水的问题。”
欧阳宇家的收入主要来源于田庄,因此他比起其他的两人,更关心下雨的问题,而不会揪着唐燕会观天象这个问题不放。就看他满脸喜悦,拉着唐燕的手,激动的说道:“真得会有大雨!那雨会有多大?”
唐燕脸色一红,假装浑不在意的把手抽了回来,心想:你可千万不要高兴的太早,你若是知道那场雨会有多大,恐怕在这儿就又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