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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万事随缘篇(2)

李宪揣度她大概是想家了,就把她丈夫请进了王府,女子一见丈夫,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只往下掉。宁王不仅不予同情,还在一旁嘿嘿干笑看热闹。

正好这时王维应邀前来,目睹了他极不情愿看到的一幕。

王维素来性情刚直,见不得人间有不平之事,他正想上前规劝两句,没想到宁王竟然厚颜无耻地凑上前来,请王维就此情此景即席赋诗。

若是在平日,王维早已拂袖一走了之,但是今天他特别气愤,决心借诗进谏,讽喻一下宁王。

王维想到了历史上的息夫人。息夫人是春秋时期息侯的妃子。楚文王灭了息国之后,便强行霸占了息夫人。几年过去了,息夫人为文王生了两个儿子,但始终未开口说话。

文王问她何故。息夫人感叹道:

“我一个女子,服侍两个男人,不能以身殉节,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王维认为眼前的这位女子同息夫人命运很相似,于是决定借息夫人的事来讽喻宁王欺男霸女的无耻勾当。

他低头沉吟片刻,脱口吟出一首五言绝句:

“莫以今日宠,宁忘旧时恩。

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语。”

宁王李宪也粗通文墨,知道王维这首诗的意思。他随口默念了一遍,不禁羞愧得低下了头。

宁王李宪是皇亲国戚,手里操着生杀予夺大权,王维当时尚未入仕,在地位上与宁王相差太远,如果直言相劝,势必会激化矛盾,甚至招来杀身之祸,于是他借历史事件人诗,借古讽今,含蓄地批评了宁王的不光彩行为。

宁王当然读懂了他的弦外之音。在当时无人敢站出来伸张正义的情况下,王维算是用诗词对这位女子寄予了最大的同情,揭露了宁王荒淫无道的丑行。

杀灭蝗虫罗隐无畏破谬论

罗隐是晚唐著名的大诗人,他是浙江余杭(今杭州)人,累考进士不第,遂改名罗隐。

后曾在吴越王手下做过钱塘县令,官至谏议大夫。

罗隐在做钱塘县令的时候,十分体贴民情,经常下令鼓励农民垦荒屯田,大兴农桑。然而天不遂人愿,当时自然灾害频频发生,老百姓都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

他当县令的第二年,钱塘境内大旱,一百多天没下一滴雨,本来长势很好的庄稼都干死了。

大时辰00之后接着又发生了蝗灾,成千上万只蝗虫从境外飞来,蝗虫所到之处遮天蔽日,野草树叶都被吃光了,地里的庄稼更是不能幸免,老百姓流离失所,其状十分凄惨。

当时流传着一个迷信的说法,说蝗虫是天上的神虫,哪里发生了蝗灾,就说明那里的人民犯下了罪孽,老天便派神虫下来报应人们。

所以大家任由蝗虫蚕食,谁也不敢下令去消灭它们。这个说法尽管十分荒谬,但当时人们认识自然水平很低,都奉之若真理,谁也不敢灭虫,只在心里祈祷老天赶快结束惩罚,早日收回“神虫”。

偏偏罗隐不信这个邪,他认为蝗虫为患?完全是由于人民的迷信和少数坏人的怂恿和容忍所造成的,如果下大力气灭虫,就一定能够消灭蝗灾。

罗隐下令在全县境内大力灭蝗。杀灭蝗虫者重奖,迟疑观望者受罚。命令一出,老百姓积极拥护,他们用车碾、用水淹、用火烧,很快把蝗虫驱赶于净了。

这样一来邻县县令却不满意了。他原本是个思想僵化的酸腐之人,现在见罗隐在钱塘灭蝗,心中十分不快,但又不敢明确反对。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找出了一个歪理由,说罗隐在钱塘灭蝗不仅冒犯神灵,而且把虫赶到自己的地盘上来了,并以此为由向上司打了小报告。

好在上级倒也十分明智,没有过多的毒备罗隐,只是把邻县的报告转给了他,请他酌情处理,罗隐看完报告哈哈一笑,在报告上批下了一行文字:

蝗虫本是天灾,岂由人力安排?既是本县遣去,还请贵县发来。

这四句话意思是说蝗虫本来是人力安排不了的天灾,如果你说是本县把蝗虫送到了你那里,那么就劳请你再把它给送回来吧!

信转到邻县,县令看了气得脸色发青,但也拿罗隐毫无办法。

如果对一起自然灾害过于迷信,就会在战胜灾害的过程中缩手缩脚,裹足不前。如果有人稍微提出一些合理的意见,还会遭到保守势力的责难和打击。文中罗隐的处境就是这样。好在罗隐并没有向恶势力屈服,面对同僚的无理责难,他毫不心虚,据理力争,用雄辩的事实把那位好事者驳得哑口无言。

西湖放船徐文长赋诗惊太守

有一年春天,桃红柳绿,风景宜人,正是外出踏青旅游的好季节。徐文长坐着一条小船在西湖上赏景。

船到湖心亭,徐文长缓步上岸。忽然听到一阵十分沉痛压抑的哭声从一只破旧的渔船中传来。

徐文长循着哭声上前一看,原来是一位十多岁的女孩子蹲在船里掩面哭泣。徐文长好言抚慰了这小女孩一番,仔细询问其中详情。小女孩这才抽抽搭搭地告诉了他原因。

原来小女孩早上随父亲出船捕鱼,不料遇上杭州太守坐着龙舟出来游西湖。两船相遇,小渔船来不及躲避,冲撞了大龙舟。

太守心里不悦,当下找了个碴子说小渔船蓄谋不轨,把小女孩的父亲捉住下狱了。

徐文长听罢,不禁义愤填膺,马上带着小女孩乘船向大龙舟追去。不一会儿,就追上了太守的龙舟。徐文长站在船头示意停船。谁知那太守不仅不理,反而一摆尾巴向小船挤过来,差点儿把徐文长挤下水去。即便如此,太守还不依不饶,他怒气冲冲地兴师问罪道:

“大胆刁民,竟敢冲撞官船,扰乱本官雅兴,你是什么人?”

徐文长昂首挺胸站在船头,不慌不忙地说:

“我是个秀才。”

太守见徐文长衣着寒酸,相貌平平,十分不起眼,就故意刁难道:

“老爷我素来爱才,既是个秀才冲撞本官,姑且饶你不死。但必须罚你作诗一首。”

徐文长拖长声音说:

“作诗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还敢提条件?”

“条件很简单,我作了诗,你就把刚才抓去的那个渔民放出来!”

徐文长理直气壮地说。

那太守这才知道徐文长是为渔夫鸣冤而来的。他倒想趁此机会看看面前这个穷秀才到底有几斤几两,满口答应了徐文长的要求。

徐文长拿起笔来,略一思索,便开始写诗。起首一个“天”,接着又是一个“天”字,第三个字还是“天”……他一口气写了七个“天”字。

那太守一见不觉哈哈大笑。

“大胆狂生,原本不会作诗,却也来糊弄本官,我今天到底要看你怎样收场!”

徐文长并不理会,继续往下写,不一会儿就成诗一首:

天天天天天天天,

天子新丧才半年。

山川草木皆含泪,

太守西湖独放船。

那太守一看此诗,大吃一惊。原来皇帝刚刚去世不久,朝廷有令举国默哀,不得妄兴游乐。太守这才知道面前这位秀才不好惹,只得乖乖地把渔民放了出来。

太守凶残漠视百姓人格,准备将无意冲撞官船的普通百姓治罪,徐文长疾恶如仇,果断出手。

他抓住皇帝新丧禁止游乐这一点,石破天惊地言明“太守西湖独放船”的实质。如果这诗传到朝廷,恶太守就会吃不了兜着走。太守这才知道这位秀才确非一平庸之辈,不得已放了渔民并向徐文长赔礼道歉。

逆向思维张呆卿智断杀夫案

张呆卿是明朝润州知州,为政清廉,很有名声。他刚上任的头一天,润州城就发生了一起案子。有一位妇人的丈夫外出后,多日未归。街坊邻居都以为他是出去办什么事耽误了回家的时间,正当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有人来说在菜园的深井里发现了一具死尸。

人们纷纷拥向菜园去看热闹,那妇人也三步并做两步地跑上前去,拨开人群趴在井口往下一看,当即惊呼道:

“这正是我的亲夫啊!”

妇人边呼边号啕大哭起来,由于悲伤过度,不一会儿就昏倒在地;人们立刻叫来医生抢救少妇,一边又飞速向州衙报了案。

上任第一天就出了人命案,张呆卿不敢怠慢,立刻带了衙役赶往现场。

趁井中尸体还未捞出,他指使街坊邻居一一到井边辨认很久,都回话说井下光线太暗,只看到隐约是一个人,但分辨不出男女,更看不清是不是妇人的丈夫。

张呆卿微微一笑,命人将尸体打捞上来,妇人一见死者。果然是自己的丈夫,就趴在他身上哭得死去活来。

大家纷纷要求知州大人赶快验尸,以便确定是自杀还是他杀。

“大家不必要求验尸了,本官已经勘破了这件案子,凶手就是她!”

街坊邻居一看张呆卿手指向妇人,不禁大吃一惊!

这小两口平时感情很好,从未争嘴斗架,而且妇人一听自己的丈夫死了,哭得昏了过去。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妇人是凶手呢?

张呆卿看出了大家的顾虑,他盯住那个故作惊愕的妇人,缓缓地说:

“大家刚才都看了,这口井系平时汲水浇菜之用,非常之深,趴在井口连死者的性别都不能辨别出来。”

“这妇人的丈夫外出未归,有很多种可能,但无外乎生死两种,但妇人一听说井中有死尸就哭天抢地地说是她亲夫,试问她是怎样辨别出来的呢?除了是她自己谋害亲夫以外,又有什么理由来自圆其说呢?”

那妇人见知州大人已经看透了她的阴谋,当即就伏地认罪了。

原来她背着丈夫与人私通,不料奸情败露,就伙同奸夫害死了丈夫,然后移尸荒井之中,没想到还是露出了马脚。

这桩案子如果用惯性思维来勘察,要想破案是极其困难的。因妇人和奸夫密谋害死丈夫,然后又移尸荒井,并没有留下蛛丝马迹,而且人多杂乱,早已破坏了现场,如果采取验尸或调查取证的逻辑来办,不一定能够破案。

妇人哭夫是正常现象,井深看不清死者面目也是正常现象。当两者一并纳入张呆卿的思考范围时,他却发现了矛盾的地方,这正是张呆卿思维的周密与敏捷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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