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已是夜晚。
天边冷月半悬在竹林幽深处，地面上斑驳的竹影重重，看起来静谧深远。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抹除一切。”苏筱筱的呆滞的眼眸里渐渐流露出哀伤之色，那片竹林此刻望过去，丝毫找不到曾经毁灭的痕迹。
碧玺凑近窗前，顺着苏筱筱的视线望向竹林，晚风请拂，竹叶摇曳，在月色的笼罩下，那片竹林仿佛注入了灵魂一般，飘然灵动。
“那应该不是普通的竹林。”碧玺在苏筱筱的身边坐下，略显好奇地观察起来，“每棵竹子好像都是活的。”
“也许吧。”苏筱筱微微撇头，转而望向落满余辉的庭院，“毕竟那里生活着一群世间少有的灵物。”
“灵物？”碧玺仿佛一下子来了兴趣，起身从窗户探出头，“哪呢？现在还能看到吗？”
“看不到了。”苏筱筱悲伤地笑了笑，“再也看不到了。”她缓缓敛去嘴边的弧度，扶着桌子站起来转身离开窗前。
“自从搬进这竹苑，姑娘就变得心事重重，我想这里是不是有姑娘不好的回忆？”碧玺心思细腻敏锐，从陪苏筱筱住进竹苑的第一天，他就察觉到了苏筱筱的不对劲。
“秋暝，他曾经把我软禁在这里。”在说到秋暝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了他的样子。
“软禁？”碧玺讶异了一瞬，接着好像明白了什么，没有再追问下去，“那姑娘为何还选择住进这里？狐君府这么大能住的地方必定不少，更何况您如今的身份。”
碧玺为了照顾苏筱筱的情绪，伸手合上了窗。
深沉的夜幕下，白月渐上枝头，竹林更深处，在月色没有挥洒到的黑暗处，一双碧蓝色的眼眸，在暗夜中闪动着晶莹的光芒。
苏筱筱在桌边坐下，倒了一杯冷水，仰头猛灌进喉咙，清凉的湿润感渗入喉咙，她的心绪总算一点点平静下来。
为什么还选择住竹苑？这个问题她要是能想明白或许就不会走进这里，她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又或者说她该用什么样的感情去面对他？
按理说她应该是恨他的，可是当听到他和秋暮一起消失的那一瞬间，她感受到的痛苦比前世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还要强烈。
“也许，我根本忘不了他。”苏筱筱放下手里的杯子，低头看着杯中清澈的茶水中倒映着的自己的脸。
倒影中她现在的脸和几百年前初影的脸重叠，她既是初影，也是苏筱筱，那一半只烙印着恨意的灵魂似乎慢慢和另一半灵魂融合。
“冷弦尘呢？”碧玺拿过装着冷水的茶壶，握在手里用灵力加热后重新放回到桌上，“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随随便便就放弃的人，就算逆转时光，他也一定会想方设法追来找你。”
“这是我和他的约定。”苏筱筱端起手里的杯子，刚想再喝一口被碧玺硬夺了去。
“水太冷，喝多了对身体不好。”碧玺边说着边倒掉杯子里的冷水，加上刚用灵力加热的温水，递回到她手里，“别忘了，你现在是人类的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