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人出现在皇宫御花园时,早已经日上中天了。
蓝雨他们先是起来吃了个早饭,然后到街上重新买了几套衣服,换回原本的面貌,这才一步一晃地步行到宫门前,再在宫门前与侍卫大哥们纠缠了大半天,最后才拿出那封信来,侍卫大哥们一看见那个印章和信上所说的“辰时”,立马就招呼人来把几人打包上马车,然后华丽丽地送到御花园去。
于是,御花园里出现这样的一幕。
楚月最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喝了一个上午。冷俊的脸上缠着一圈黑色,吓得身旁伺候的宫女太监大气不敢喘一口。
而姗姗来迟的四人,却是无比悠闲地一边赏花一边聊天地跟着带路的一个小太监,丝毫不顾小太监那满头被急出来的冷汗。
终于,众人总算是站到了楚明渊的面前,只是却并不行礼,身后的小宫女小太监齐齐吸了一口气,这几人好大的胆。
“你们可知罪。”低沉的声音,不夹杂一丝的情绪,楚明渊一身的黄袍坐在那里,并不看任何人。黄袍加身的他,比之昨天蓝雨想见时更多了一分的霸气和无情。
“不知者不罪,我们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所以,我想我们是无罪的。”蓝雨知道,她才是今天的主角,毫不畏惧地说,同样的并没有抬头,却不是敬畏,反而似是不屑。
“大胆刁民!见到皇上不行礼下脆,还口出恶言,罪该万死!”皇上身后的一个老太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怎么可以对皇上如此大不敬,而且,这几个人是想被杀头不成,他这也算是救他们一命,可别不识好歹才好。
“大胆刁奴!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蓝雨突然抬头指着那个老太监说。
就在蓝雨抬起头的瞬间,老太监已经惊呆了,怔怔地看着蓝雨的脸说不出话。他李喜是伺候皇上时间最久的老宫人了,眼前的这张脸可以说是熟悉又陌生,记忆中的某处似乎和眼前的景象重合起来。
“大胆奴才!我和皇上哥哥说话关你屁事啊!”明明个子才到他胸前的十二岁的小女孩,却偏偏仰头挺胸地叉着腰,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地跟他叫板。一向冷凝的皇上却因为她的话笑了,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满脸地宠溺。可惜小女孩却并不领悟,一巴掌拍掉皇上的大手,直叫:“都说了不准再揉了!再揉要把月姐姐给我梳的发髻弄乱啦!”嘟着小嘴,整张小脸都快皱起来了。李喜看见她不识好歹地拍掉皇上的手,一手指着她,气得直抖。多少人羡慕也来不及,她居然,居然!
他还深深的记得,小女孩叫水柔,这个没大没小的野丫头,居然会有个这么秀气的名字,总觉得一点也不相符。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小丫头慢慢地变得沉默温婉起来,还去学她从来不爱的琴棋书画,唱歌跳舞,可谓是样样精通。独自揽下了楚月第一才女与第一美人之称,而皇上的眼神,从未离开过她的身边。直到有一天,月公主出嫁,她也突然消失了,留下一封书信:月姐姐、皇上哥哥,柔儿爱上了一个人,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的,所以,柔儿要去找他,柔儿相信他就是柔儿的幸福,勿念。
就这样,那个浑身散发着光芒的女孩消失了。皇宫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以前月公主和水柔姑娘在的时候,到处都能听见她们的笑声,而那时的皇上也并不像如今一样,以前的皇上会笑,不会像现在这样,冷酷无情,霸道独断。
楚明渊在听见蓝雨的那句话时,同样猛地一震,然后陷入了回忆中。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一脸无惧的小丫头,灵动的大眼直勾勾地望着他,似乎根本就没当他是皇上一样。
怎么会这么像?如果说相貌相似,可以说是巧合,那这语气神态呢?心里慢慢地升起了丝丝的期盼,这是真的吗?会是真的吗?楚明渊一步一步地走向蓝雨,颤抖着双后想要抚上那张酷似的容颜,而希阳去是先他一步把蓝雨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楚明渊瞬间清醒过来,放下双手,重新回到凉亭内坐着,直直地望着蓝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他记得,他昨晚见到的那个男子,相貌只是跟他心中的人儿有两分相似,而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却是个女子且容貌是七分神似,他知道,她是易容了,而现在她以真容相见,那说明她是专程来找他的。
“蓝雨。”蓝雨扯着希阳的袖子,径自坐到楚明渊的对面。李喜看见蓝雨的不敬之举也没再说话,而是候在一旁偷偷地打量着。
希阳毫不客气地坐下,冬儿和春儿则分别站在两人的身后。
楚明渊刚刚就看见希阳了,只当没看见,可是现在看见蓝雨竟然和他如此的亲密,心里一阵的恼火,只是他掩饰得很好,一瞬间就恢复平静。但是掩饰得再好也逃不过曾经是杀手和现在本就是杀手组织头目的希阳的双眼,两人都不动声色。
“你的母亲?”楚明渊,亲自给蓝雨倒上茶,却自动略过希阳,希阳也不介意,自己伸手给自己倒上茶,静静地品茗着。
“没有。”蓝雨简短地回答着,看见楚明渊微微皱起的眉头,补充了一句:“我是被一个乞丐娘亲收养的,好几次都差点死掉了,不过我命大,活到了现在。”
“嘭”楚明渊手上的杯子碎了一地,李喜赶紧给后面几个小宫女打了个眼色,自己走上前去给楚明渊擦拭着手上的茶水和嵌入手掌里的杯子碎片。
楚明渊丝毫不理手上的伤,意味不明的看着蓝雨,虽然她说得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但是他可以想象得出,那种日子有多苦,好几次都差点死掉么,你走了,差点一连她也要离我而去么。
“说起来,还得谢谢太子,要不是他,我想我现在还得在大街上乞讨呢!”蓝雨试探性地为希阳说了一句好话,当然,她是不可能会乞讨的。
果不其然的,楚明渊的眼神闪了闪。
“雨儿,我可以唤你雨儿吗?”声音里透出一丝的渴望。
“不可以,咱们又不熟。”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是吗?”楚明渊反而低低地笑了。他想起了,他和她的第一次对话。他身为太子,每天都要学习很多很多的东西,有一次,在御花园里看见了她和妹妹在嬉戏追逐,快乐的笑声,纯真的面容,干净得那么纯粹,与他见过的的那些满是心机贪慕虚荣的女子不一样。此后,他每天都会偷偷地跑去御花园,远远地望着她。直到有一天,被她发现了,他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水柔,似水的柔情说的就是她。那臭屁得意的样子却是怎么也让人生不起气了,他说“那我可以叫你柔儿吗?”他以为她会羞嗒嗒地答应的,但是他又忽略她的不同常人,她说“不可以,我又不认识你。”从未试过被女子拒绝的他,被呛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呆呆地看着她走远。
“雨儿,今年多大了。”楚明渊无视蓝雨的拒绝,直接唤她雨儿。
蓝雨两眼一翻,雨儿雨儿,你喊谁呢,本姑娘什么也没听见所以什么也不知道!
楚明渊丝毫不介意蓝雨的无礼,想起御书房那一堆的折子,心下一叹,今天就先放过你吧,反正来日方长。
“李喜,给几位贵客准备好房间,朕还有折子要批就先陪了。”楚明渊吩咐完转身就走。
春儿是看着楚明渊前脚刚走,她就一屁股坐在刚才他坐的位置上,翘起二郎腿,夺过蓝雨的杯子就喝起了茶来,惊呆了后面那几个还没来得及跟上的小宫女。
唉,蓝雨无力地一叹,春儿啊春儿,你是女汉纸,看来我再努力让你成为软妹子也是不可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