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狼和吕奇没搭理可心，继续对着馒头冷言冷语。
“馒头，你看，你是90后吧。”老狼说。
“也二十好几的人了。”吕奇道。
“你还没房。”
“还没车。”
“没钱。”
“没相貌。”
“没身份。”
“没口才。”
“没背景。”
“没经验。”
“你还没死真是难得。”
“唉，不是有一句话说的吗？像这种贱命会活得又久又难看。”
“够了，”馒头终于爆发，冲着最后说话的吕奇大吼，“你说够了没有！”
吕奇不敢出声了。
馒头又愤怒地看着老狼：“还有你，老狼，你别老针对我。你不就是觉得我对可心有威胁吗？你放心，我不会对可心有任何想法的。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但不是你侄女！我可能是很没用，但我也有我的自尊！”
关于馒头说的那个女孩，老狼和吕奇其实之前也有所耳闻，馒头偶尔会在喝过酒后兴高采烈的情绪中提到那个女孩。据大家了解，馒头喜欢的人是他以前的同学，但是感觉那只是馒头对人家纯粹的好感，因为馒头从来没有表白过，或者，也许他含畜地表白了，但没有获得过回应。馒头就是这样一个务实主义者，内心本份而执着，那个女孩的美好也许让现在的馒头觉得无法企及，馒头不敢也不习惯去获取超越人生惯常模式之外的东西。
馒头说着话变得有些哽咽，“我之前喜欢那个女孩，但我没有告诉她。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我一直就是个有尊严的人，我不想让别人随便践踏。我虽然喜欢她，但我只是默默地关注着她的消息，她的朋友圈，我没去惊动她，是因为我暗自下定决心，没有出人投地之前，绝不向她表白！”
一旁的可心露出了绝望而难过的神色。可心一直觉得、一直觉得馒头的声音特别迷人，是那种听多了耳朵都会怀孕的那种，可是、可是现在馒头到底在说什么啊，说他一直有另外一个喜欢的人？可心快要崩溃了～
“嘿嘿，好好，”一旁的老狼习惯性地嘴贱，“这样挺好，有目标有追求嘛，可心你听到了吧，等你长大了，叔叔帮你找一门好亲事。吊丝我们可千万别惹哦。”
“就是啊，”吕奇也习惯性地毒舌，“你看，馒头默默地关注另外一个女人的消息，关注她的微博、朋友圈，但不去表白。真是个纯结的孩子啊……嘿嘿，也默默的看着那个女人经历别的一个又一个的男人？”
“你们这些混蛋！”馒头大吼。
馒头彻底被激怒了，他瞪着老狼和吕奇，脖子上青筋直露。老狼和吕奇见势不妙，再也不敢说话。馒头想暴发，但一腔的怒气蹩在身体里却找不到外化的形式，是啊，他一直就是这种性格内向蔫不拉几的人，连几句破口大骂的话都不会说。于是，他只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最终甩门而出。所谓浮云吹作雪，世味煮成茶，剩下的只是一地鸡毛一声叹息。
楼下，窄窄的街道，夜已降临，行人稀少。馒头一个人走着，怒气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沮丧。可心追了上来，跟在后面。
“你跟着我干吗？”
“我想陪陪你。”
“麻烦你离我远一点。”馒头没有给可心好脸色。
可心还是跟随着馒头。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喜欢你，”馒头转过身冲可心吼，“你怎么这么讨厌！”
可心的心再次碎成一片片。
“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可心缓缓道，“我告诉你，馒头，我也从来没喜欢过你。我以前只是觉得你很善良很温暖，但是我发现我错了，你其实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你只关注你自己的未来和你自己的心情，而忽略你身边关心你的人和值得你关心的人。好了，一切都结束了，你以后也不再是我的朋友！”
说罢，可心转身离去。剩下馒头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清冷的夜，萧索异常。
馒头麻木地徘徊着，他无处可去，不知不觉间来到楼顶的天台上。他倚在栏杆边，看着远处城市星星点点的灯火，此刻却显得如此零落。馒头如烂泥一样的身体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这时，另一个人也走上了天台，来到馒头身边。这人是秋月，她的出现无声无息毫无预兆，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秋月也倚到栏杆边，侧过头来，呆呆地看着馒头。
“你怎么了？”秋月开口问道，“你的气色好像不太好。”
夜色正浓，凉风挟着寒意袭来，馒头禁不住打了个寒颤。馒头有时候觉的自己的生活是个虚构的故事，就像眼前的秋月一样，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虚构的。但至少，馒头在自己的故事里，一直不断地努力，想让自己努力地做得好一点，生活变得美好起来，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一败涂地。
“没什么，”馒头一张口却是淡淡的语气，“我只是觉得很累。”
“你别太难过了。”
馒头瞪着秋月，她为什么知道他很难过？刚才馒头和老狼、吕奇、可心的争执，好像秋月并不在场啊。唉，随便吧，馒头转念又想，秋月她如果是只狐狸精，又有什么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我为什么不难过，”馒头想到自己千疮百孔的青春，忍不住有些激动，“做人为什么这么难？”
“是啊，”秋月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谁的青春tmd不是千疮百孔！秋月轻轻叹了口气，“做人确实很难。”
馒头注视着秋月美艳动人的面庞，他心底的那个疑问忍不住又涌了上来：“你告诉我，你真的是狐狸吗？”
秋月不置可否，嘴角溢出了一个仿若穿越时空的微笑，她仿似自言自语地继续说：“活在人的世界中，确实老是一团糟。又要谋生，又要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和关系，要随时伪装自己，要强撑着，面对各种令人沮丧的事。”
馒头更加低落：“这么苦，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现在工作也没了，朋友也丢了，我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了。”
“你可不能这么说，”秋月突然变成很坚定的语气，“你还拥有你自己啊。至少，你还是一个人，还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这有什么意义吗？”
“这当然有意义呀，”秋月缓缓道，“你是人，这是神给你的最伟大的礼物之一，没有其它动物拥有这份自由的礼物。所有动物都有固定的安排，除了人。狗只能成为一条狗，永远是狗，没有其它可能；猪只能成为一头猪，永远是猪，没有其它可能。而人可以成为任何一种人。这也是为什么我想努力地变成一个人的原因。”
漆黑的夜，没有灯光的映照，秋月的眼睛却分外的明亮，似乎那里面藏着一颗星星。馒头看着秋月，一些感伤而冰冷的东西，似乎在他心里慢慢消融成一股暖流，沁人心田……是啊，这世界何其悲哀，如果不坚强，又懦弱给谁看！良久，馒头冲秋月点了点头：“谢谢你。”
“不用，”秋月眨眨眼道，“好了，很晚了，我要回去了，你待会能自己回家吗？”
“嗯，”馒头又点了点头，“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闻此，秋月忽然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她转身离去，就像她刚才的出现一样，说走就走，毫无线索可循……
转眼之间，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大街上人车渐盛，城市继续上演着它的繁华。这是周末的早晨，馒头从床上醒来，整理好行装，准备外出。他刚打开自己的房门，却看见可心站在门口。
“馒头，”可心显得心神不宁，她支支唔唔地说，“你有空吗？”
馒头看到可心欲言又止的样子。可心似乎纠结于昨天晚上她和馒头的那场争吵，但她似乎又还有别的什么事，这使她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忧心衷衷。
“怎么了？”馒头不安地问。
“馒头，”可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
“什么事？”
“我相信你，”可心下定决心向馒头爆料，“其实我也看见了，秋月她有一条狐狸尾巴。”
馒头大惊。***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