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琴插话:“老爷,庄子传话说,菱影的奶娘去了,她还年幼,总不能没有教养妈妈”庞琴又说:“可怜菱影了,为妻在想,不如把我身边的王妈妈拨过去,弄影楼总是要有个掌事妈妈,菱影也需要个教养妈妈的,侍书年纪还是太小了些。”
苏清远道:“是了,一院子都是些年纪小的,总不成事,还是夫人周到。”又想了想:“王妈妈是你的教养妈妈,你也是太疼她了,竟然舍得……”苏清远话中对庞琴的安排是十二万分的满意。
胭脂这才明白过来,庞琴叫她过来,就是为了能有借口光明正大的往弄影楼塞人,如果日后苏菱影侍墨丫头和教养妈妈都是她的人,那苏菱影可不就是任由她拿捏吗?
胭脂只想哀嚎了,弄影楼现在已经是一堆不清不楚的小丫头了,再来几个候补侍墨丫头和一个掌事妈妈,那也真是乱成一锅粥了。所谓虱子多了不怕痒,她应该高喊几句“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么?
只听苏清远说:“今儿是老爷我喊你来,是想问问,你家小姐现在,还常念叨她娘亲吗?”
胭脂愣住,这什么破问题,她回答是,必然是得罪了庞琴,答不是,又显得苏菱影跟只白眼狼一样,这苏清远问话能不能分分场合,没看见你现任媳妇在跟前么,不给自个儿闺女拉仇恨会死么?
胭脂绞尽脑汁想,又否定了N种方案,这才开口:“小姐平日里不提,晚上做梦却是惊醒过几次的。”至于为啥惊醒,那我就不知道了。
从雅竹居出来,胭脂便有了预感,恐怕过不了多久,弄影楼将成为苏府,最乱哄的地方了。
刚进了弄影楼,便听到小厨房里,怡音那黄鹂儿一般的声音:“甜果妹妹,这,这怎么能怪我呢,我……”声音中带着委屈。
又听甜果略略尖锐的喊道:“不怪你怪我么,想烫死我直说啊,什么腌臜心思,当我看不出来么!”甜果想要进主房伺候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侍书一直都没松口,她的脾气也变得有些古怪,颇有几分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小厨房外围了不少人,闹哄哄的挤作一团。胭脂心下烦闷,甜果也没点眼色劲儿,攀高踩低也不知道动静小点,云舞还在主房内呆着没走呢,这明摆着给人送把柄么。
“都别说了!”胭脂快步走到小厨房跟前道。
怡音欲再说,被瞪了一眼过去,便闭了嘴。其他人看着胭脂稚嫩的脸上闪过一丝厉色,虽心下不屑,却也慢慢的准备散开。
胭脂冷笑:“有本事看热闹就站着别动!”但终究没把心里想法说出来,太得罪人了。转头看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秋实,微微一笑:“秋实姐姐,侍书姐姐走前说了,院中的事都由你照看,她也放心些。”
秋实对侍书走前将管着院子的差事交给了自己、而不是胭脂这件事,心里是有些得意的。自从不允许进主房伺候后,她每晚都要默念苏府训诫,自然知道,苏府是不允许下人聚众吵闹的。
秋实心里打的一手好算盘,是打算等到甜果和怡音吵到不行的时候,自己再出手调停,然后再次树立自己在弄影楼的威信,也好给侍书邀功。哪知道,胭脂却提前从雅竹居回来了,坏了她的打算,秋实心里恨极了胭脂。
胭脂看着秋实不声不响的闷葫芦老实样,气急反笑:“秋实姐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云舞还在弄影楼,她不想把事情闹大。
秋实目光闪烁,想了会才回到:“小姐要喝茶,甜果和怡音都要送茶去,两人争骂时,水烫了甜果。”
胭脂长长的应了声“嗯”,然后便道:“既然怡音归秋实姐姐管,那我就将她交给姐姐了,侍书姐姐信任您,相信您一定能妥善处理的。”胭脂奉行“中庸”,不想让秋实同自己之间有个死疙瘩,便主动给她先戴了一顶帽子。
秋实心里稍稍减少了些对胭脂的厌恶,转头道:“侍书姐姐既然将差事交给我,我自然不会辜负她。”想了想开始吩咐:“怡音、甜果大声吵闹,自去戒堂领十个板子。其余聚众之人,都不许吃完饭,以示惩戒。”
看着众人略带着敬畏的眼光,秋实心理得到极大的满足,仿佛自己已经成了侍书那样的人,弄影楼的人可以任由自己摆弄。又突然想到侍书说过,要服人,首先自己就要做到最好。秋实想了想又说:“我没有及时管事,是我差事没有办好,我也会去戒堂领十个板子。”
胭脂心底对秋实刮目相看,更是对侍书的佩服。短短几日,侍书便能将秋实调教的如此成功,不仅没有压制秋实想要出头的欲望,还教会了她如何出人头的手段,怨不得侍书能从一个洒扫的小丫头走到福寿居大丫头的位子上,这才是真正的七窍玲珑心。
不理会喜忧各异的众人,胭脂转头对秋实说道:“过不了多久,院中便会有管事妈妈,秋实姐姐,这段时间就劳烦你了。”说罢,转头走进主房。在看着兰杏静静的站在苏菱影身边时,胭脂舒了口气。这个为了弟弟卖身进府的姑娘,总是能让她放心。
胭脂行礼:“小姐,奴婢回来了。”
云舞放下手中的茶杯,施施然:“你回来了,我便走了。”转头对苏菱影行礼:“小姐,奴婢告退,还请小姐好好养着身子,早日康复。”
苏菱影笑眯眯点点头:“云舞姐姐慢走,替我给母亲道好。”
胭脂心下称奇,她去雅竹居之前,苏菱影似乎还不怎么待见云舞,怎么这一会儿,便能笑着同她话别了?胭脂没有纠结太久,心下却为另一件事发愁。她要如何解释马上就会来个管事妈妈呢?要知道,苏菱影自小同林妈妈亲厚,要是一时之间察觉到林妈妈不好了,恐怕又是一件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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