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杰似乎被吓到了,跑到胭脂身边,怯怯的拉了拉胭脂的袖子:“姐姐……”
胭脂回头,看着林杰猫儿一样的脸上淌满了泪水,心软了几分,抬起手擦了擦他的脸,安慰:“没事,你去你那屋睡觉吧,姐马上过来。”
林杰咬着嘴唇摇头:“不要,我要跟你一起。”
林有财直起身子,呲牙:“死丫头,够狠的,看老子不整死你。”
林安氏一把拉过两姐弟,像老母鸡一样护到身后:“夫君,胭脂还小,夫君饶了她吧,有什么气冲我来,孩子还小不能打……”
胭脂拨开林安氏的胳膊,站出来对着林有财冷笑:“他闺女被人家打的躺地上几天时候,估计他在赌场乐呵的不行呢。也就是个窝里横的,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胭脂在苏府的压抑一下子暴发了出来,就连林杰也怔怔的看着她,一时间不敢认,这还是那个瘦小能干又成天笑眯眯的姐姐?
林有财脸色黑青,一屁股坐在床边,看着胭脂,眼神不善。
胭脂眼睛直直的盯着林有财,说道:“我这一辈子怕都是要给人当奴才了,可小杰不一样,他是正经的考个秀才,讨个功名的。你这样一天天的混着,要是哪天我死在府里了呢?难不成靠你赌博养活一家子?”话说的直白且不留情面。
不等林有财说话,林安氏突然一巴掌打在胭脂脸上,胭脂被打的有些懵,不敢相信得看向林安氏。要知道,林安氏虽然为人懦弱,但是从来没有动手打过胭脂,甚至连一句重话也未曾对她说过。
只见林安氏手抖着指着胭脂,泣不成声:“娘知道,你是个心气高的,让你给人低声下气来养活我们,是娘对不起你。可你也是娘怀了十个月,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说什么死不死的,是拿刀子往娘心口上戳吗,啊?”
胭脂皱眉,辩解:“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一时有些口吃,对于像是变了一个人的林安氏,胭脂不知道如何面对。
林有财看了看平日懦弱的媳妇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突然想到了刚刚成亲那会:那时候林安氏还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也是林家二小姐身边的二等丫头,而他不过是个铺子里的小掌柜。他最风光的时候,从来没有在乎过林安氏,可是到他潦倒的时候,他纳得的那一房小妾早早的就卷了钱跑掉了,只剩下林安氏还跟着她。
林有财看着林安氏耳畔的几丝白发,突然像是老了几岁,摆摆手:“都出去,给老子滚出去!”说话也没了刚才的厉声厉色。
胭脂瞥了林有财一眼,带着林杰回了房。林杰年纪还小,姐弟两人就住在一间房里,回房后,姐弟两没说什么话便各自歇了。
深夜,胭脂失眠发呆,睡不着,突然听到林杰稚嫩的声音:“姐姐,你是不是讨厌爹爹?”
胭脂皱眉:“怎么还没睡?”
林杰嘿嘿笑了两声:“姐,你不也没睡么?”又问:“姐,是不是啊?”
胭脂沉吟了一会,没有证明回答:“小杰,你记住,身为男人,不管穷还是富,但一定要有担当,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无愧天地,无愧人心。”
林杰听了说:“不懂,什么意思啊姐?”
胭脂笑了笑:“你记住便好了,长大了就懂了。”说罢,转了个身,说道:“睡吧,你明儿还要念书呢。”
第二日醒来,林有财已经不在家了,林安氏眼睛红红的,胭脂有些赧然:“娘,我昨晚……”
林安氏摇摇头,摸了摸胭脂的脸:“女孩儿还是要柔弱些,你,太过刚强了,他再怎么样,也是你爹……”
胭脂无所谓的笑了笑,三人刚吃完饭,从嘉便早墙头探出脑袋:“林婶子,小杰吃好了?”说罢,便直接翻了墙跳过来。
胭脂看了他一眼,撇撇嘴:“你就是永远都不会走正门……”
从嘉嗤笑:“走正门麻烦么。”又逗林杰:“小杰,下了学,哥教你爬墙怎样?”
林杰咬着窝头兴奋的点头,被胭脂瞪了一眼,嘿嘿的笑了两声。
中午不等林杰回来,胭脂便要走了,看着林安氏不舍的样子,胭脂笑笑:“娘,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就行了。”
从嘉送了林杰回来后,一个早晨都围着胭脂转,也不说话听到胭脂要走了,才开口:“林婶子,我送妹子走,你就放心吧。”
林安氏搓搓手,惊喜:“哎呀,你送我就放心了,这可真是,太谢谢你了丑奴……”从嘉摆摆手,不理会林安氏的客气,拉着胭脂便走了。
两人走的很快,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城门口,胭脂转头说道:“你回去吧,一会城门就关了。”
从嘉嘿嘿一乐,说道:“嗯,那我就走了。”又说道:“你路上小心点。”但并没有离开。
胭脂点点头,想了想说道:“你……那件事你缓缓吧,年纪太小了。”
从嘉古怪的看了胭脂一眼:“我年纪太小?我没记错的话,你比我小三岁吧。”从嘉摸着下巴说道:“我一直觉得,你这身子里,是不是藏了个老妖怪,根本就不像个小丫头片子。”
胭脂大震,警惕的看着从嘉,眼神微微眯着,像是随时要抓他一爪子。
从嘉看她的样子,伸手狠狠的揉了揉胭脂的脸,好笑:“怎么跟只炸毛的猫一样,逗你的。”又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走了,摆摆手:“丫头,我走了。”映着阳光,背影无比潇洒自在。
胭脂松了口气,多亏从嘉年纪小,没有想太多,不然,以他对自己的了解程度,恐怕会怀疑的。那时候,没准就真的会被当成妖孽烧死。又想到他手在自己头上揉了揉,甩甩头:“讨厌,不知道女孩子的头不能随便碰么,也不知道洗手没……”碎碎念着,往苏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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