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头胭脂不再往下想,侍书行事向来是稳妥的,恐怕心里自有打算。孰不知,不过半个月,侍书便面临一场大的劫难。
“怎么今儿又是你一个?”胭脂倚在门口,对里面正忙着缝补的小艾说,眉头都快皱成包子褶了。
小艾一张娃娃脸,粉雕玉砌的,只是常年没有表情,人又沉默不多话,便给人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原本有个小丫头是被分到绣楼里给小艾打下手的,只是看小艾平日不多话的样子,也就应付了几天,往后便躲懒不怎么上心了。
“你也是,干嘛非得让着她,昨儿个我还发现她在小厨房里和新来的几个小丫头打牌九。”胭脂替小艾打抱不平。
小艾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你昨天也是在绣楼呆了大半天,什么都没做。”小艾施施然开口:“半斤八两的,就别说人家了。”
胭脂恨恨的磨牙,甩甩胳膊,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喝着,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问着:“小艾,你真的十岁了?”
小艾不接话,俩人每日都要损对方几句的,彼此太熟悉了,接下胭脂要说什么,她不用想都知道。“你不会是妖怪变得吧,哪有人连拉肚子都是面不改色的。”胭脂得意的挑眉,笑不可支。
……
原来,昨天小艾不知吃错了什么东西,两人在绣楼里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的时候,突然,胭脂皱眉:“小艾,你是不是饿了,肚子叫的很欢快。”
小艾面不改色:“你听见了?”
胭脂点点头,“是啊,那么大的声音啊。你要是饿了,就去小厨房摸俩馒头垫垫呗。”
小艾沉默了一会,点点头:“那你接着我的活干,这件衣服是王妈妈的,她马上就要穿。”说完后,慢悠悠直起身子:“我肚子疼,恐怕吃错东西了。”说罢,和着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奔向茅房。
胭脂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笑的直不起身子,面瘫神马的,真是太有爱了,哈哈哈……
……
等到胭脂笑够了,小艾才开口:“傻子不会笑成这样……”胭脂擦擦眼泪,点点头忍住笑意。这是小艾在提醒她,不要被人看出她的伪装了。
胭脂呼出一口气,正色,提起正事:“环儿姐姐来消息了吗?”
小艾手下活不停,只摇摇头:“没有。”
胭脂皱眉:“这都半个月了,别是遇着什么难事了。”
小艾歪头想了想:“我回去催一催我哥哥,且在问问。”
胭脂点头:“环儿姐姐还是得小心些,要是被发现了,恐怕……”
小艾终于放下手中的活计,脸上罕见的带了丝担忧:“这不是个好办的差事,一天两天办不成的,你让小姐暂且缓一缓。”
胭脂深深的吸了口气:“环儿姐姐也是太冒险了。”说到这里,两人齐齐沉默了,胭脂拿过小艾的一些衣服,帮她干活。
小艾是家生子,家里总共就剩下小艾和她哥哥福生两人,她哥哥福生又是在二门处当差,要递出什么消息很方便。胭脂一方面是与小艾合得来,另一方面也觉得小艾的出身有可用之处,这才使了老大的劲,将小艾俩兄妹拉入了苏菱影这边。
当年,环儿跟着苏菱影的奶妈林妈妈去了庄子上,林妈妈养病期间,环儿服侍的很尽心。林妈妈对这个照顾她的小姑娘也颇有好感,知道若是自己要是死掉了,恐怕环儿也会因为沾了晦气再不能入府当差。
于是,林妈妈死前,便将环儿托付给了原先林夫人嫁妆铺子上的一个老账房,让他将环儿认了干孙女,代为照顾。也是环儿的命好,她因为生的清秀、又能干大方,那铺子大掌柜的儿子瞧上了环儿,两人在年前成了亲。
成亲后不久,环儿便从丈夫嘴里知道,林夫人嫁妆铺子早就被掏空了,而且她的公公也只是个表面的主事,真正管事的是二掌柜,而二管家却是庞家的人,在铺子中已干了整整七年。
环儿心细,当时便算了算年份,发现这二管家便是在林夫人死前半年内便进了林夫人的嫁妆铺子的。环儿是在苏府长大的,钩心斗角的事看过、也经历过,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一方面是为了报答林妈妈,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的夫家考量,便同夫家一合计,将自己的想法借着小艾的哥哥告知给了苏菱影。
那嫁妆铺子是林夫人嫁妆里最盈利的一间铺子了,林夫人去世后,一直是由苏清远管着的。因这铺子是要在苏菱影出嫁时,再交还给苏菱影的,苏菱影不能直接提出要查账的想法,不然会让苏清远以为,苏菱影是不相信他这个父亲。
没办法,苏菱影和胭脂想了想,便决定,让环儿的夫家自行查账,然后直接将结果告知给她们便是了。可谁知,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却再也没有了动静。胭脂心里沉甸甸的,这事若是被人发现了,恐怕苏清远同苏菱影本就薄弱父女情份会收到巨大的冲击;而且,环儿一家,究竟会不会因为私心,隐瞒或者欺骗什么,她们也没法知道,这个决定,算得上是胭脂和苏菱影下的一场豪赌,
“做事情,不能将全局把握在自己手中,处处受制于人的感觉实在太让人难受了。”胭脂叹口气,不再多想,继续做事。
苏菱影来到暖厅,一眼便看到了庞琴和庞琴的嫂子,以及坐在一边的苏绵影和庞琴的小侄子庞申。苏菱影上前,笑着问好:“母亲安好,大伯母好。”镇南伯世子是庞琴的大哥,苏菱影要称他的夫人为大伯母的,虽然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镇南伯世子夫人点点头,对苏菱影的问号不冷不热的:“嗯,来了啊。”
庞琴伸出涂了蔻丹精致的手,亲昵的拉着苏菱影坐下:“你大伯母带着你弟弟过来,我们两个在这里坐着说话,他们也是怪没意思的。你年纪大,带着他俩各处玩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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