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工作中,正在一堆表格里浴血奋战,前台小姑娘小梦无敌甜美的小头像在电脑的右下角忽闪起来,打开一看,一个红彤彤的笑脸。不知道有啥好事,赶紧问问。
“妞,捡钱了?”
“木有,鱼儿姐,跟你说个事先别跟别人说啊,我准备辞职了。”
“What?!When?Why?不是干的好好的?”
“刚才综合部找我谈话,我也是刚拿主意。我决定去学点东西了,老在前台呆着,没前途。”
“你这好不容易熬过一年,按常规该转岗了吧,怎么会突然冒出这种想法?”
“我打听了,一时半会儿转不了。新来的那个客服是咱人事部经理的亲戚,内部消息,招她过来的目的就是要培养培养顶上我要转的职位。”
“这不还没确定吗?公司规章制度在那放着,你的工作年限和能力也都是有目共睹的,咱可别听风就是雨啊。”
“转岗的事情我已经提出来了,上面说最近因为人员调配问题暂时没有这方面考虑,让我再等等。”
“那就说明还有希望,要不再观望观望?”
“不观望了,那个客服不知道转岗的是我,俺们俩打交道比较多,关系好,一次吃饭的时候跟我说她顶职的事儿了。这事已经定下来了,基本没有改变的余地。”
“咱公司事儿多,我看你现在的工作内容也越来越多,已经包含你上一级的工作内容了,这样就算不转岗工资也能提高,而且还能学到很多东西,要不再考虑考虑?”
“姐,我不考虑了,咱公司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事情都是综合部经理那朵奇葩一个人说了算,什么规定她都能找个合理的理由给打破,与其这样耗着,还不如趁年轻多学点东西,实在不行,重新找一个有发展前景的地方,怎么也比干前台强,你说是不是,姐?”
“想好了?”
“想好了。”
“那我不劝你了,只要你能找准自己方向,别做让自己将来后悔的事情就行。”
“嗯嗯,我知道,谢谢姐。别的没啥,就是以后不能跟你唠嗑了。”
“哎,没义气啊,丢下我一个人就奔美好前程了……”
“放心姐,我会定期骚扰你的,省得你把我忘了。另外,你考勤的事,我交接新人的时候会单独交代,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不愧是我们家的小梦啊,还有别忘了给我当伴娘的事啊。”
“那也得赶紧给我找个姐夫啊,据不可靠消息,你跟你们领导??????”
“瞎说,小丫头片子,哪来的风言风语!”
“其实我觉得,王经理怪是怪了点,人总体来说还是挺好,你们??????”
“没影儿的事,再说,素颜照曝光朋友圈啊。”
还是这招有用,一句话过去,一串闭嘴的表情立马回复过来。
中午跟小梦吃了个饭,俩人贼眉鼠眼地前后左右扫射一圈确保安全之后,又就公司上上下下领导的为人处事和管理风格叽叽呱呱了很多,当然,这些吐槽似的评论都不能外播。吃完饭回到座位上时,无聊地翻看以前一起聚餐的照片,有我跟小梦举着蛋挞往对方嘴巴里送的摆拍,有我们假装嘴对嘴表演亲亲的45°自拍,还有我们在一群人里面窃窃私语的随拍,俩圆胖的脸凑在一起活像一对吉祥娃娃。
看着看着,突然伤感起来,朋友的缘分总是有限,又一位挚友将要远离彼此的生活圈了。
小梦还没毕业就来我们公司实习,职位是前台,隶属综合部。入职第一天就在群里跟大家热情地打招呼,让沉寂很久的僵尸群立马生机起来。小姑娘非常热心,来了啥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帮同事订饭,帮同事网购,帮同事处理电脑问题,帮同事搜集需要的信息,哪个同事不开心了,还主动给同事送温暖送问候,总之一句话,哪里需要她,哪里就有她的身影。
这姑娘就是个万事通,不管什么事情,不管是分内还是分外,只要是她能做的,她都能认认真真圆圆满满地完成,勤快,热情,主动,努力,跟谁都不见外,很招人喜欢,这里集合了大家对这个90后小姑娘的评价,贴切,也很客观。
刚跟她熟悉的时候我俩还隔三差五地偷点空闲悄悄交流网购心得,或者吃货情感,再往后,这样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小姑娘私底下偷偷跟我抱怨,工资不涨,工作内容却阶段性地逐渐增加。小梦办事效率高,上头习惯性地有什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都交给她,人事请假了,跑社保是她,行政请假了,资质年检是她,如此这般,给小姑娘折腾的越来越没灵气儿。
我不属于综合,他们部门的事情也不好参与,只能时不时地拿多学东西开导她,给小姑娘说得直叹气,一副“好吧,我认了”了的表情。
我跟人事部一位同事比较熟,对他们部门的情况也有所耳闻。小梦说的没错,如果不出意外,她不会很快转岗,无论是什么原因,这事都跟人事部经理有很大关系。人事部经理来我们这不到一年,公司里她能伸到触角的地方已经被折腾个底朝天,大家公认有能力的人都被替换,只剩下闷闷腾腾老老实实耕地的老牛,担着跟能力不符的岗位,做着增加内耗的工作。
但这些捕风捉影的话,我不能跟小梦说,怕无中生有,也怕误导她。这些无关职业素养,有些东西,如果真的存在,需要她自己发现,才能帮她认清职场形势,助她成长。我只能往我认为正确的方向引导她,并祝福她,尽快找到一个让她的光芒更加耀眼的地方。
二十二、最近股票形势大好,头儿也天天美不滋儿的,扬言要请吃大餐。据我估计,这多半是股市旺季画的大饼,等淡季来了,躲他还来不及。所以权当是他老人家心情好放了个烟雾弹,仅供过眼瘾。
另一位小萍同学,最近心情也不错。天天笑眯眯的,问是什么事,不给预告,非要约中午吃饭的时候说。本来外卖都订好了,只好临时取消。神神叨叨的,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
到了,点完菜,喝完水,我说可以坦白了吧?只见她羞答答一笑,把脸凑了过来。
“那个,有人跟我表白了。”
“好事啊!什么时候的地下情人,藏的可够深啊。”
我一听立马激动起来,也哈拉着嘴巴操起东北口音,迎着小胖的脸凑上前去。
“没有,之前一普通朋友,冷不丁说喜欢我,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呢。”
“这还需要反应啊,喜欢就接受。感情这种事,走过路过可不能错过。”
话一出口,感觉自己立马化身感情导师,指点解惑不亦乐乎。
“我没接受,也没拒绝。角色转变太快,我要给自己点时间,好好考察考察他。”
“成,别给人考察跑了就行。恭喜你啦,来,Cheer一个!”
这妞优雅地举起水杯,从表情到动作一系列的温柔,跟之前毛手毛脚的样子完全不同,看来,恋爱真能改变一个人。
真心祝福小萍。
只是今后在寻爱的这号列车上,一路同行的朋友越来越少,我也将变得越来越孤单了。
记得刚来单位的时候跟综合部和财务部混的比较熟,我,小萍,和办公室另一位姑娘小蓓是同事圈里仅剩的大龄单身女青年,也是出名的老大难。为了增加士气,摆脱剩女孤苦伶仃的形象,我们自发组织了一个三人组,名称金三角。
结果没多久,我们这个组合就失去了稳定性,小蓓同学最先叛离组织,决定放弃自己的部分原则,与同是ZZ土著的追求者领了证,拜了堂。从公开到结婚,整个过程速度之快,足以刷新我们的传统观念。
后来问小蓓,突然同意嫁给一个坚持大半年都不肯接受的人后悔不后悔,小蓓说:
“说不上来。以前相亲碰上的那些人,有多少不比现在这个的强,但是那是个仗着自己年轻,总觉还能等到更好的,就揪着人家一点点的缺点都不放过,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拒绝,这点倒是有点后悔。不过再反过来想想,如果现在再犯同样的错误,没准以后的还不如这个,也就谈不上后悔不后悔了。”
“那现在对你老公的感觉跟婚前比有改变吗?”
“有,那时候感觉就是个别人,说话啰哩啰嗦,很讨厌。现在是家人,什么事情都愿意跟他商量商量,听听他的意见。我跟你说啊,到现在我看人家小两口宝贝亲爱的叫都像是作秀,我跟他从来没有那种很强烈的爱的感觉,一直都不温不火的,这点一直没变。说实话,你也知道我是为啥同意跟他结婚,家里催,自己又不小了,再拖怕生孩子的年纪都给错过了,人家还年轻,虽然‘娘们儿’了点,但脾气好,不愁娶。这样想想对他也挺不公平的。”
“哦,那你怀念单身时候的生活不?”
坦白说,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希望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不是嫉妒小蓓脱离单身,是想从这点得到安慰,告诉自己婚姻生活不见得风调雨顺,单身生活也不见得一无是处。
“怀念,现在没以前自由了,以前想干嘛干嘛,现在想出去跟朋友吃个饭逛个街都得汇报一下。而且,以前自己挣钱自己花,就算是月光也没觉得有啥,现在一买大件都伴随着愧疚,自己都想着人家省吃俭用勤俭持家凭什么你花钱如流水。哎,这还只是一方面,委屈的地方还多了去啦。”
我一听估摸着这里头有情况,就本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往仔细了问,虽然知道为了满足自己好奇心就窥探人家家庭隐私有点不厚道,但是我确实很想知道。
“我们现在跟婆婆一起住,每次我俩脱下的脏衣服,婆婆就把他的拣出来洗洗,剩下我一个人的在那放着,只要我不洗,放多久都没人管。还有,我自己洗自己的衣服婆婆也管,说现在水费电费都涨价,以后日子还长着呢要学会精打细算过日子,最好不要动不动就用洗衣机,建议用手洗,说这样又环保又洗的干净又锻炼身体。你也知道我们家也就我一个孩子,我衣服以前还都是我妈给我洗呢,我天天工作又忙,哪有时间蹲那一件一件地用手搓,不让用洗衣机不是要人命吗?”
“那怎么办,不能不洗啊?”
“是啊,就用洗衣机洗,不然搁那干啥,当摆设啊。我现在也寻摸出规律了,我婆婆每周末早上都会赶早市去买一堆廉价又没用的东西,我就那个时候开洗衣机。我估计她也知道,但是抓不着现行也不好说啥。还有喔,我喜欢吃水果,我婆婆是个另类,水果只吃苹果,自己不吃别的也不让我们吃,说不好消化不是什么好东西,肉也不让吃,我就偷偷地买了藏包里拿回去自己吃,以前老觉得心虚,不敢买味太大的怕被发现,现在联合老公一起,想买什么买什么。反正她不会说她自己儿子什么坏话,就算说了他儿子也能跟她讲道理。”
说到这里小蓓笑得满脸泛花,像是捡着了什么便宜。
“老这样也不是办法啊,天天光为这事费脑筋,哪还有心思享受天伦之乐,有啥事都不能商量着来吗?”
“没得商量。吃完饭我说帮她老人家洗个碗吧,这都不行,人家说一不二,一张口都是大道理。”
“呵呵,不让你洗碗你还不乐意啊。再说了,人家养了半辈子的儿子现在过来养你,这么大的便宜都给你捡了,人家还不能摆点一家之长的小架子?”
“哎,反正就是没自由了。我劝你啊,以后结婚了最好不要跟婆婆住一起,有代沟,再好的脾气都能磨出问题。”
哎,婆媳关系,永远是个研究不完的大课题。